《花行天下》紫鱼儿

32、第 32 章

　　第二天一早，小菊花就被一阵咿咿呀呀的奇怪喊声给吵醒了。

　　好奇心是她所具备的最大特质，自然忙不迭的洗漱了，啃着掌柜的送来的大包子就去寻找这咿咿呀呀的源头。

　　源头在楼下的客房，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确定了最精准的目标：后院。

　　后院是这红袖客栈用来堆放杂物，以及停放住客马车的地方。最近这几天生意不好，马车便没有了，留下空荡的马厩。

　　马厩虽空，可院里却站了好多人，小菊花仔细瞧着，正是昨天和她脚前脚后住进来的那帮人。

　　为首的那个老爹在反复摆一个非常奇怪的动作，像是摸胡子，可他明明没那么长的胡子。
　　还有几个，扳着一字马靠在院墙边，神色自如的聊着家常，可却看得小菊花是羡慕不已，别说那样扳腿了，就是蹲个马步小菊花都嫌累。

　　再瞧那个叫无语的漂亮小男孩儿也在，穿着个宽宽大大的白袍子，袖子长得不得了，在那里挥啊挥啊甩啊甩啊。

　　“真好看！”小菊花感叹。

　　“小姑娘，早啊。”被称为老爹的长者看到小菊花，爽朗的打起了招呼。

　　小菊花一刹时就喜欢这个老爷爷了，笑眯眯的应着：“老爹早！”

　　老爹笑着应了：“呵呵，小姑娘，实在是抱歉啊，我们练功的时候，外人不能在场，你看你能不能……”

　　“这里没外人啊……”小菊花好奇的四处看了看，肯定的回答。

　　“呃……小姑娘你……”老爹有些不好意思。

　　“行！我留下！你们练，我可喜欢看戏了！”

　　“呃……我是说，不是我们戏班子的人是不能看的。况且，我们只是练功而已，也没啥好看的。”老爹笑呵呵的继续说。

　　“没啥好看的为啥还不让看？”小菊花很纳闷。

　　老爹愣住了。

　　“小妹妹，这是我们戏班子的行规。”无语走了过来，微笑着说。

　　“你们的戏班子叫啥？”小菊花更好奇了。

　　“叫六福戏班！”无语笑着答。

　　“好听好听！那你们都会唱啥戏？”小菊花又问。

　　“呃……可多了，像桃花宫、修罗群、两个妹妹掉下来、一江纯水……很多。”老爹说到戏就兴奋，如数家珍。

　　“桃花宫是唱啥的？”小菊花更乐了。

　　“是唱一群桃花仙子在天下的故事。”无语回答。

　　“两个妹妹掉下来呢？”

　　“一江纯水呢？”小菊花又问。

　　“是唱一个很美的爱情故事。”无语再回答。

　　“小哥哥你真有文化……”小菊花赞叹。

　　“我？我没什么学问的，我都不识字。我们戏班子学戏都是口授。”无语有些害羞。

　　“我识字，我是有文化的人。”小菊花很认真的说。

　　“小姑娘你识字？”老爹眼睛一亮。

　　“是啊。我不只识字，我还很会写文章的，以前秋婆就经常说，我将来可以写文章赚包子钱！不过小葱花不相信，她说我不好，她说我总是胡言乱语，嫁给谁谁就是挨踢人士。而且，其实我也很懂戏的，你们知道吗？我在书院的时候是专门演戏的！我演的角色没人能代替！最重要的！我当年在红袖招，把所有的师傅都比下去了，百合师傅和盛蓝师傅因为我太有文化了，她们教不了我，就都改行开酒楼了！”小菊花更认真的说。

　　“红袖招是干啥的？”无语很好奇。

　　“红袖招可厉害了！里面的人都太有本事了，像痦子姐吧，她最本事的就是啥都会呀……呃，我除了没学会红袖招里的武功秘籍之外呢，其他的本事我倒是本来就会的。”

　　“听起来像个门派！”几个人窃窃私语。

　　老爹仔细的打量着小菊花，心想乌月果然出能人啊，这小姑娘年纪虽小，口气倒大，也不知说的是不是真的。

　　“呃……那能否请你帮个忙，帮我们认几个字？”无语从怀里拿出一个本子：“这本子是个戏本，叫《石恋》，请师傅教戏的时候他也没教明白，留下个本子我们谁也看不懂。小姑娘你帮我们瞧瞧？”

　　老爹有些犹豫，拉住了无语。无语朝他笑了笑：“老爹，反正我们也演不了这本子，倒不如请个明白人帮着说说戏，兴许管用呢？”

　　“没问题，我肯定能瞧明白了。”小菊花抢过本子，很自信的回答，翻开第一页就开始念：“我不知你，曾经是往生的那一片天。掉落红尘，啥……起的火焰啥……了那晚。温柔发端，凌乱的不止是啥啥……。转身离去，记住的是唇边微苦的甜。我不知你，甘愿啥……血与石也不会放弃的心愿。花儿啥啥……，那暗香啥啥……在今生的每双眼。眼啥……微闪，想抓住一丝啥啥……思念。来世未约，风吹过的啥啥……找不到啥啥……
　　往生石补往生天。
　　可谁问过那石，愿不愿成为天的愿。
　　若天需要这石才称之为天。
　　那我只要石，砸碎那天……”

　　“啥意思？”无语和老爹听呆了，其他练功的人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番。

　　“嗯，看得出来，这个本子是很有文化的。意思是这样的：咳……这个意思嘛……有一个天，……曾经掉下来了……咳……掉下来砸到谁，把谁的头发砸乱了……然后呢花啊就香了……咳……花香了，眼睛就看见了……风一吹，眼睛就眨啊眨……咳……意思就是沙子进眼睛里面去了。所以呢，我们就怪掉下来的那个天了，对不对，所以呢，我就为你报仇，把天给砸碎了！”小菊花一本正经的解释着，顺手擦了把冷汗。

　　无语和老爹仍旧呆呆的。

　　“不懂？”小菊花反问。

　　无语和老爹摇了摇头，其他人也摇了摇头。

　　“唉，没文化真可怕。”小菊花表情非常严肃：“你们这样是不行的，这样会唱错戏的，唱错戏是无恶不作的！很危险的！”

　　“啊？”无语有些急了，担心的看着老爹：“老爹，原来这里和大明不一样，唱错戏就是无恶不作了……”

　　“早知道不来乌月了。”老爹很为难。

　　“你们请先生教戏啊。”小菊花提议。

　　“我们的银子不够了，所以师傅只给了戏本子就走了。”刚才靠着墙扳腿的一个男人加入了谈话。

　　“嗯，那不行，很严重，这个问题后果很严重。”小菊花面色极凝重：“无恶不作倒罢了，主要是大家会觉得你们乱七八糟演，很不好，乌月人都会唱戏，就不找你们唱了。”

　　“唔……难怪没人找我们唱戏……”大家恍然大悟。

　　“对，就是这个原因！嗯，那啥，我也忙，也该走了，你们慢慢练着哈。”小菊花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太阳。

　　“哎……小妹妹留步……”无语忙开口：“小妹妹，这本子你还没给我们指教完呢，可否……可否再说一说？”

　　“唉，其实我是想指导你们的，我满腹诗书也是为了悬壶济世嘛对不对？看你们病入膏肓是挺可怜的。可是老爹说你们练的时候不让别人看啊……”小菊花看向老爹。

　　“呃……无语，你们先练着，我去喝口水，这会儿倒是觉得口干了。”老爹咳了几声，摇着头朝前院走去。

　　“小妹妹，你看……”无语期盼的看着小菊花。

　　“也行，那你们就先给我演一遍吧。”小菊花为难的想了想，指挥扳腿的那个人：“你去拿凳子来，我坐一坐，这个认真思考的时候是不能站着的。”

　　“行，行！”扳腿的人乐呵呵的答应了，一溜烟儿跑去搬凳子。

　　小菊花正了正衣襟，准备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