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安奈泽

1、不爱

　　不爱

　　I know I would apologize if I could see your eyes

　　1

　　甄一出电梯就看见清了。
　　其实迎着光，并不能看得清楚。
　　但她还是认得出。
　　还没准备好一句问候或者一个微笑。
　　清就抱了她，旋转。
　　心花怒放。

　　一个寒假没见了呢，甄想。

　　2

　　忘记是怎么开始的了。甄也并不在乎。
　　反正两个人就在一起。记不记得相遇，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要在一起的。

　　甄跑上前，拉拉清的衣角。
　　清偏了偏头，伸手牵住甄。
　　这样的幸福，甄只怕不长久。
　　甄不喜欢跟人牵手，因为害怕被放开的那一瞬间的恐惧和失落。
　　自己是那么贪恋的人吗？
　　甄只知道，清总是牢牢地牵着自己，很久都不会松手。

　　放学后两个人总要一起随便逛逛再回家。
　　那个时候去了哪里，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是即使这样也无妨，因为本来就只是想跟彼此多待一会儿罢了。

　　夏末秋初的那天，清拉着甄进了一家乐器店。
　　有人在弹钢琴。
　　黄昏。阳光洒落。
　　满是乐器的房间，没有顾客，显得冷。
　　两个人都暗自认为那人是真的艺术家。
　　也许因为那人气质不凡，也许只因为那一时的气氛。
　　并不懂音乐，只沉默了一会儿就出了店门。

　　3

　　那个时候两个人真的还只是孩子。
　　甄甚至7年后才知道，清跟自己一样，都是那么害怕寂寞的人。
　　冬天的课间操，清说冷，伸手抱住甄。须臾松开手，说并不暖。

　　后来甄才明白，原来两个人都是冷人。
　　而当时，甄只是低下头，笑。

　　4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甄这么问清。
　　清不答，反问甄。
　　甄的视线掠过清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三年不笑”

　　清过了许久才说
　　“也许我只会为你悲伤3个月、3星期甚至3天。但是我会在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跟你说话。我会在家里设一个灵位，那样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了。”
　　这个过于现实的且有些冗长的答案，甄并不喜欢。

　　5

　　一切都是因为嫉妒。而两个人一样的骄矜。于是冷战开始。
　　第一次冷战维持了3个月。在初中毕业的那天，大家在教室里唱起《朋友》，甄第一个哭了。
　　一放学清就走出教室。甄咬了嘴唇，终于追去。
　　还是忍不住又哭了。甄拉着清：“原谅我”
　　清看也不看甄一眼。

　　甄不知道这算不算和好。

　　6

　　那个暑假，甄恋爱了。
　　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清每天都会打来电话。甄看着那个号码，垂首立在一旁。等它响第4声。
　　清会一个接一个地打，但一定在响第3声的时候挂断。
　　于是，那个暑假，就这样错过。

　　7

　　甄去了外地上高中。
　　半年后回去原来的地方。
　　再见时，清已经从全校第1000名后一跃成为前40名。
　　甄还不明白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

　　甄经常送清回家，某天路上，
　　清对甄说“等长大了，我们结婚吧”

　　现在的清，成绩优秀得甚至让甄有了陌生感。
　　也许也不只是因为成绩，是清本身改变了。

　　清说“我总是想起你”
　　甄面无表情。
　　甄没有告诉清，自己在外地时，简直任何事情都能让自己想起清。
　　甄不是故意要这么冷漠。
　　只是甄已经不是那个，被清唤一声就会从任何人身边跑去清跟前的人。

　　清不满的后果就是两个人又开始了冷战。这次，持续了2年。
　　直到清在一个冬天的早上，来到甄的班门口。
　　原来清也会按耐不住思念么？
　　天知道那时甄为了故作往常的冷淡模样，费了多少气力。
　　清也一样吧。

　　8

　　清也许是放弃了一切其他的感情，只真心待甄。
　　曾经，甄也一样，在感情的忠贞上不遑多让。

　　可是，是否这样就能让我们不再犯错了呢？

　　清抑郁症好转之后，甄似乎松了一口气。
　　甄不知道自己面对清的冷淡是什么原因。
　　明明，心里是在乎的。
　　却感到厌倦。
　　不说不笑。
　　每日数次的散步成为折磨。
　　甄沉默得越来越厉害。
　　终于，清轻声说“既然你这么不情愿，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从此形同路人。

　　9

　　曾经甄望着远方，说“三年不笑”。而心里想的是“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

　　其实那天我就知道，你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再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