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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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哥，这些钱能救多少人啊？”胤祚举着冬青给他算出来的总账问。
胤礽看到这个数字后，心里震惊了一下。康熙初年国库总数也不过248万两，胤祚一个两岁的娃娃这么能攒钱，现在居然已经攒了清初四分之一个国库了。
他收拾好震惊的情绪，摸摸胤祚的头：“那要看什么时候了。”
胤祚疑惑歪头：“什么意思？”
胤礽本来不想让平时无忧无虑的胤祚了解这些，重活一世，护着弟弟一生平安喜乐的本事他还是有的，不过既然胤祚想知道，他自然也不会瞒着，细细为胤祚讲解。
“朝廷如今虽然国库吃紧，但灾民再多能有多少人呢，养活灾民的钱挤一挤总还是有的。可灾民不能把银子当饭吃，得用钱买粮才行。”
胤祚大概明白胤礽的意思了，可他还是想不明白，脱口而出：“可是粮食需求弹性小呀，就算涨价也不会太过分吧。”
“需求弹性？”胤礽头一回听这个词。
“啊。”意识到自己说了这个时代不该出现的词汇，胤祚挠头，“我的意思是，不管百姓有没有钱，都要吃饭呀，而且都只能吃那么多，粮食就算涨价能涨多少呢？”
“能涨到天价。”胤礽神情严肃，“国库中的粮食有限，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灾民，要想调动大量的粮食，必然要经过江南漕运，这就需要一些时间。
民以食为天，在这段时间里，就像你说的那样，百姓有没有钱总要吃饭，商人就会趁机在周边城市大肆收购粮食，再到京城高价抛售。”
灾民才到京城半天的时间，那些商人们就想闻到腐肉的苍蝇一样，蜂拥而上了。京城的粮价已经翻了十倍不止，眼看着还要往上翻呢。”
嘭——，胤祚狠狠拍了下桌子：“太过分了！”随后才后知后觉的捂着拍红的手无声尖叫。
胤礽哭笑不得的拉过他的手，果然白嫩|嫩的小爪子现在手心里红了一片。用凉水清洗后，给他擦了消肿止痛的药膏，很快把胤祚的右手包成了小粽子。
“生气归生气，拿自己发什么脾气。”
胤祚眼泪汪汪的举起手：“要呼呼。”
胤礽给他呼呼后，他才接着说：“我就是生气嘛，适当涨价是可以理解的，可那些商人明显就是发国|难|财的。”
胤礽笑道：“这有什么好气的，他们现在吞了多少，过几日就让他们十倍百倍的吐出来。”
“吐出来？”
胤祚的好奇没保持多久，就得到了答案。
五天后，胤礽带他站在城墙上向下看。
繁华的集市上，悄无声息的新开了一家店铺，或许是开得匆忙，店铺还没来得及挂上招牌，只在门前挂了两块红绸子图个喜庆。
伙计在门口放了两挂鞭，还拿着锣鼓“铛铛铛”敲了好一阵子。
往常若是有人敲锣打鼓，百姓们必然会凑上去瞧个热闹，可如今明明周围有许多百姓，各个却都行色匆匆，对身边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胤祚奇怪的说：“大家好像都很着急。”
胤礽点头：“对啊，急着去西市买米，去晚了米价就要从二两涨到二两三钱了。”
胤祚放心的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我记得冬青姐姐说过，过去的粮价是八百文，虽然现在粮价涨到三倍了，但勉强还能接受。”
“八百文？”胤礽轻笑一声，“那是一石，如今二两银子只能买一斗米面了。”
“一斗？！”胤祚提高声音，“他们怎么不直接去抢！”
一石为十斗，短短五天的时间，京城的粮价居然涨了二十几倍。就这家里有钱的百姓还都抢着买，生怕买不到了，如今的粮价一个时辰一个样，这会儿不买，等凑够钱下次再来，又要涨价。
有钱的尚且如此，那没钱的也只能全家扎紧裤腰带，硬生生扛过去。
越来越多的粮商闻风而动，赶往京城，可粮价却没有随着粮商的增多而下降，反而持续上升。
一场灾情，山东灾民失去了家园，京城百姓生活难以为继，朝廷也每日焦头烂额的忙着救灾，只有商人靠囤货居奇，赚了个盆满钵满。
距离胤祚他们站着的城墙不远处就有一个李记米铺，百姓在门口排起长队，米铺掌柜却拿乔迟迟不开门。胤祚气得跺脚：“难道咱们就只能这么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办法不就在那儿吗？”胤礽指着那家新开张的铺面说。
“？”胤祚疑惑猫猫头。
“你看。”
那店铺的伙计估计也发现，现在用鞭炮锣鼓已经吸引不到百姓的目光，索性把手中的锣鼓放到一边，拿起了一个木制的，前大后小的筒状物。
胤祚怎么看那个筒状物怎么觉得眼熟，这不就是他之前托董大做的简易喇叭嘛！
他指着伙计一脸的不可思议：“我还没用上，董大就先把我的创意卖人了？”
胤礽无奈笑笑，食指扣起来敲敲他的脑袋：“你这小脑瓜里成天都在想什么，那是董大做好之后去军营找你没找到，放在军营里的。”
这下胤祚明白了：“那个伙计是咱们的人？”
“你再仔细瞧瞧？他说你一定认识他来着。”
胤祚揉了揉眼睛，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不过胤祚看着那个伙计黑的吓人，脖子后面与前面还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不确定的说：“他是不是叫巴彦？”
“你还真认识他啊，选人的时候看这小子胆子大人也机灵，这才选了他。”
胤祚满肚子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就听见巴彦在下面吆喝了起来。
“大米贱卖，大米贱卖，八百文一石……”
然而这句话也没有引起百姓的注意力，八百文一石的粮价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不可能存在的了。
“小兄弟，别白费力气了，你这招昨天就有人用过了，不好使了。”旁边排队的百姓看不下去，说了一句。
虽然现在京城中米价居高不下，但粮商们还想着能再多赚一些，每天放出来的米是有数的，就有那心思活泛的，在旁边假装卖便宜米，等大家都被吸引过去，他再来买米。
巴彦不知道前因后果，一脸懵：“不是，我真的是买米的啊！”
原先劝他的百姓也不搭理他了，说话还不如省点力气，少吃一口饭。
巴彦吆喝了半天，才有一个瘦瘦小小的小男孩过来，“真的八百文一石吗？”
“对对对，八百文，绝对不多要一文钱！”好不容易有客人上门，巴彦连忙招呼。
来之前他可是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是卖粮食最厉害的旗军，结果这都快晌午了，居然一粒粮食都没卖出去，传出去得多丢人啊。
小男孩从怀里掏出半吊钱：“我只有这么多，买五斗米行吗？”
“当然可以。”巴彦熟练的接过钱，给小男孩量了五斗米。
白花花的大米落入米袋，小男孩这才确定自己没有被骗，抱紧米袋飞快地跑回家。
“那家铺子真的有米！”不知谁眼尖看见了小男孩怀中满满的米袋子，喊了一句。
这句话的效果比鞭炮锣鼓和巴彦的吆喝好了一万倍，话还没说完，巴彦就被热情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八百文一石？给我来十石！”
“我也是！”
“我要两石。”
……
巴彦艰难的从密集的人群中伸出一只手：“别挤，排，排队。”
胤礽摸摸胤祚的脑袋：“这下知道为什么不带你下去了吧。”
胤祚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又看看太子哥哥的，连连点头。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和太子现在都是小豆丁，身高是硬伤，要是真在下面看热闹，保不齐就被激动的百姓撞到踩踏了。
越来越多的百姓听到风声赶过来，在巴彦的店铺门前排起了长队，只是这次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八百文一石，多买一些够家里吃好久的了，娃儿再也不用饿的直哭，老娘也能多喝一口稠的了。
李记米铺的掌柜在门后，眼睁睁看着所有人都一股脑跑去旁边那家铺子，打开店门，阴沉着脸看向巴彦，却也无可奈何。
而心满意足的胤祚，也在回宫的路上从太子那儿得知了全部计划。
这法子是胤礽前世就想过的，只是当时他顾及名声，只是将这法子压在心底，没有说出来过。
“以往遇到灾情，商人囤积粮食，朝廷要么直接抄了粮商的家，要么只能等漕运的粮食到京城，这次我们便换了一种办法。”
简而言之，就是一场由国家组织的价格战。
一开始像以前一样，并不抑制粮价，先把想要囤积粮食的粮商吸引到京城，同时也零零散散从粮商手中买入一些粮食，等粮商来的差不多了，再一口气将国库中的存粮以平价放出。
为了不引起粮商的警惕心，胤礽还特意吩咐了下面的人，不要挂米铺面铺的招幌，也别透露处这店铺是官府开的，这才打了粮商们一个措手不及。
平价粮食的出现，直接让其他粮商门可罗雀，根本无人购买。而商人们为了多赚钱，一定会将手中所有的钱财都拿去收购粮食，说不准还会赊欠一些，为了回笼资金，他们只能也按照平价出售粮食。否则灾情过后，市面上出现大量的粮食，粮价还会下降，亏的比现在还多。
知道那些只顾自己赚钱，不顾百姓死活的粮商们过得不好，胤祚就放心了，拉着太子的手蹦蹦跳跳回到宫里。
国库中的粮食支撑个十几日没有问题，那些原本咬牙死扛着的粮商也终于扛不住，开始出售平价粮食。经过几日平价粮的出售，街上似乎又开始恢复往常的繁华景象。
胤祚听说后，缠着康熙说想要去看看。
解决了一件大事，康熙心情好，也不拘着胤祚，大手一挥，就带着胤祚出宫了。
大批的灾民还在城门外呆着，也不知其中有没有浑水摸鱼的白莲教，安全起见，康熙和胤祚这次连红带子都没绑，穿着也很朴素，带着侍卫们扮成普通旗人出宫。
甫一出宫，胤祚就拉着康熙的手，想带他去那家无名粮铺瞧瞧。
康熙哭笑不得：“你闹着要出宫，就是为了带朕……我来看一间粮铺的？”
“哪儿能啊，粮铺有什么好看的，我是带阿玛来看粮铺伙计的。”
“伙计更没什么好看的了。”
“这个伙计不一样，”想起巴彦的肤色，胤祚吃吃的笑起来，“汗，啊阿玛你看完就知道了。”
原本胤祚带康熙到粮铺，是想给他看看巴彦被晒成两个肤色的脖子，没想到到了地方，却还有意外之喜。
几家粮铺掌柜一开始没把无名粮铺放在心上，每年都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妄图吞并整个市场，可低价粮卖多了，拖垮的只能是自己，他们只需要坚持几天，等把无名粮铺熬死了，还不是该怎么赚钱怎么赚钱？
不仅如此，几家粮铺掌柜甚至还拆解了资金，去无名粮铺买粮食，这些粮食回头还会被他们以高价卖给百姓。
原本他们以为依现在的粮价，无名粮铺至多坚持七日，可谁知这铺子居然一直在，还长长久久的干下去。
一些小粮铺撑不下去，只能跟着卖低价粮。
然而日子久了，他们心里也渐渐生出不甘心来。因为这个无名粮铺，本来稳赚不赔的买卖，如今卖也是亏钱，不卖更是亏钱。
于是几个粮商碰头商议了一番，决定给这家无名粮铺一个教训。
康熙和胤祚就刚好赶上这个“教训”。
几个粮商自持身份，自然不会亲自去粮铺理论，而是派了小厮去粮铺请人。
康熙父子二人到粮铺的时候，巴彦正忙着给客人量米。
见到胤祚身边跟着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和胤祚的关系还很亲密的样子，就猜到这应该就是皇上，他要跪下行大礼，被康熙一个手势制止。
“我们父子二人就是来看看，你忙你的，不用招呼。”
巴彦声音里难掩激动：“是。”
等巴彦转身接着量米的时候，胤祚才趴在康熙耳边小声说：“汗阿玛，巴彦是不是长得很有趣？我跟你讲啊，他会两个颜色是因为……”
“请问，粮铺掌柜可在？”一个声音打断了胤祚的话，也给巴彦在康熙面前保留了一点形象。
来人一身短打，明显是谁家的小厮，巴彦皱眉：“你有什么事，和我说是一样的。”
小厮平时嚣张惯了，他知道巴彦不是掌柜，根本不拿正眼瞧他，只说：“我们掌柜有要事同贵店商议，只怕你做不了主。”语气颇为不善，一看就是要找事的。
胤祚眼睛亮晶晶的，举手：“我阿玛是这家店的主人，你们有什么事。”
小厮见康熙虽然抱着孩子，也不损一身的威严，一看就是个上位者，怕他身后有什么背景，这才弯腰，语气恭敬的说：“不知这位掌柜如何称呼？我们掌柜想请您移步隔壁茶楼一叙。”
“阿玛，闲着也是闲着，去玩玩吧。”胤祚抱着康熙的脖子撒娇。
康熙可太知道胤祚是什么性子了，生怕自己不答应他又作什么妖，只好点头同意，由小厮带路去了茶楼。
雅间内，几个粮铺老板围成一个半圆坐在一边，让康熙独自一人坐在一边，显然是想先在气势上压过众人一头。
这要是个普通的年轻掌柜，只怕已经被震慑住了。
只可惜，康熙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平时上朝他一个人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几十号文武官员，现在看对面这几个粮商，和看大白菜没什么区别。
他大马金刀坐在位置上，一副听人禀报的姿态，要不是怀里还抱着胤祚，简直能直接去上朝。
双方坚持沉默对视了许久，还是对面的粮商们坚持不住了，一个身材圆润的中年男人先有了动作，他拿起桌上的茶壶，主动给康熙倒了一盏茶。
“鄙人姓张，不知这位掌柜如何称呼？”
康熙将茶放在鼻下闻了闻，连嘴都没沾，就放回了桌上：“你们叫我三爷就行。”
对面的张掌柜大概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张狂，刚见面就让他们喊爷，愣了一下后，笑容冷淡了不少。
张掌柜不接茬，笑着回道：“这样，我也不和你生分，我痴长你几岁，就叫你三弟吧。”
胤祚坐在康熙腿上，冲张掌柜竖起大拇指：和皇上称兄道弟过，您这辈子也算值了。
张掌柜接着说：“三弟啊，你也知道，咱们做粮商的，一年到头赚的就是个幸苦钱，像今年这样发财的机会，那是可遇不可求啊，好东西当然要大家分享，想吃独食可不成。”
城外还有数不清的灾民，一天只能吃两碗稀粥，这些吃的肥头大耳的粮商却只把这个当成发财的机会，康熙眼神逐渐冷下去。
张掌柜以为康熙是不满意他刚才的说辞，所以脸色才不好看，又笑着说：“当然了，老弟你家大业大耗得起，可这每日的损失你就不心疼？这样，咱们各退一步，我们保证在京城你绝对是赚的最多的，你呢也别把事情做得太绝，总也要给咱们留条活路不是。”
别说康熙，就连胤祚都听不下去了，插嘴说：“你们也给百姓留条活路吧，想让我阿玛也卖高价粮食，做梦！哼！”
“嘿，这孩子。你年纪还小，伯伯不和你计较插嘴的事情了。”张掌柜看了眼康熙，笑着说，“老弟啊，你考虑得如何了？”
康熙张嘴说出进门后的第二句话：“我儿子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
一旁一个暴脾气的站了起来：“张掌柜何必和他好声好气，要我说直接砸了他的铺子。”
暴脾气上下打量了一下康熙，眼神戏谑，“我知道，你不过仗着自己是旗人身份，觉得我们不敢把你怎么样。可别忘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们也不是面捏的，惹恼了我们后面那位可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胤祚探头：“少废话，你的靠山是谁，快说出来，吓死我们。”
康熙反手用扇子轻敲他脑袋一下：“成日里死啊活啊的放在嘴边，也不怕不吉利。”
胤祚吐舌头：“下次不敢了。”
见康熙根本不搭理他们，一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暴脾气火气更大了，他一拍桌子，冲着紫禁城的方向拱手：“那你们可真得坐稳喽，我们后面那可是当今万岁爷。”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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