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小屠皇Ⅰ[电竞]》欢小宴

75、Chapter 75

　　华靖挂断谭子夜的电话后就打给唐昀爱吃的那家甜品店，要一个蛋糕，下午去取。晚饭照例是华靖来做，他初九初十就回来了，去超市买了牛排黄油西蓝花意大利面，正好今天一气儿都用上，给唐昀做了顿西餐，最后把蛋糕摆在了茶几中央。

　　两人酒量都一般，但还都喜欢喝酒，华靖开了香槟意思意思衬托气氛，实际上脚底下还藏着一整箱啤酒。家里关着大灯，只开几盏浅色的壁灯，唐昀穿着毛茸茸的睡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被这样的景象吓了一跳，失笑道：“华哥，你干什么呢？”

　　华靖为了泡到猫哥不惜付出脸皮的代价，一本正经道：“今天我生日。”

　　唐昀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你阴历和阳历生日离得挺远啊。”

　　“快来快来。”华靖哭笑不得，这家伙比他还能瞎掰，“八点多了，饿不饿？”

　　“饿。”唐昀特别诚实，他刚才从浴室出来闻见香味不自觉地咽了好几下口水，“华哥，你挺全能啊，我们家就缺你这样的儿媳妇。”

　　华靖捏他脖子：“没完没了了？”

　　唐昀使劲眨巴眨巴眼睛，湿漉漉地看向华靖。

　　华靖：“……”

　　松手松手，松手还不行？

　　他切了块小蛋糕递给唐昀，举起杯子示意了一下，唐昀乖乖地跟他碰杯，嘴角轻轻牵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最后却咳嗽两声憋了回去。

　　——因为华靖正盯着他看，两只眼睛黑得发亮，里面盛着唐昀，也只盛着唐昀，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前段时间……委屈你了。”华靖委婉地轻声说，“我们家只有我和我妈，除了我，没人照顾她。”

　　唐昀懂事地点了点头，半晌又歪了下脑袋，小声说：“以后还有我照顾阿姨。”

　　华靖不是个泪腺发达的人，这段时间却总在唐昀那里贡献眼泪，听到这话，他鼻子酸了一下，露出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把唐昀揽了过来，在他额头上留下个带着酒精味道的吻。

　　“唐昀，我想跟你有以后。”华靖抵在他额头上，声音很轻，也很认真，“我也想跟你分享我的从前……我想把生命中没有你的日子用记忆弥补出来，想让你知道以前的我是怎么活的。我以前对别人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我只想跟你说，只想让你知道……因为以前我过得并不好，所以我从不希望别人了解我更多。”

　　唐昀稍稍坐高些身子，让华靖靠在自己怀里，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静静听着。

　　“我是家里的老大，在我下面还有个妹妹，她跟你一样大，比我小两岁。”华靖像个无依无靠的小孩似地依偎在唐昀怀里，喃喃道，“她长得很漂亮，就是不太懂事。小时候爹在外地，一年也就回来两三次，每次回来都跟家里人不欢而散。我妹妹中考之后，他被工作单位调回来了，那时候妹妹还没过叛逆期，整天跟爹顶嘴，中考成绩出来以后，考得惨不忍睹。爹揍了她一顿，把她关在屋子里一天……我说过，我妹妹是那种不服气的人，那个暑假，她跟爹几乎天天吵架打架，每次都闹得很糟糕，爹被调回来后好酗酒，喝醉了就打人，专揍我妹妹和我妈……”

　　华靖停了一会儿，问唐昀：“是不是挺无聊的？”

　　唐昀轻轻捋了捋他的头发，缓缓摇头：“没有。”

　　“……后来我妈给我说，爹哪里是被调回来工作，他是因为在一场重要饭局上喝多了说错了话，被解雇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喝酒喝得特别凶，脾气也差，喝醉了之后简直像个疯子，那段时间我们家被他弄得昏天黑地，几乎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华靖吸了口气，淡淡道，“我妹妹上高一的时候，那年我正好要准备高考，一直没怎么回家，结果高考前一天晚上，我在宿舍里复习，我妈突然就给我打电话，说我妹妹不行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那天是怎么回的家，又是怎么去的医院，我爹在一个病床，我妹妹在一个病床，爹脑袋被砸成了脑震荡，妹妹被砍了五六刀，我妈就在床边哭……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办手续、拿药、各种签字，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浑浑噩噩地把那几天过去了。后来妹妹身体好转，但腿部也落下了病根，我就带着她回了家，爹出院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都没有回家。我回学校办了休学，准备照顾妹妹，结果办完手续回家那天，我就看到她已经……就在轮椅上……我爹就在旁边，拿着菜刀，跟个疯子一样，见我回去，还要砍我，但我毕竟年轻，力量大，当时我也昏了头，夺过菜刀想去砍他，结果我爹突然就哭了。

　　“我以前说过，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我见不得眼泪，爹一哭我就慌了。”华靖语无伦次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很慌……那时候妈不在家，等妈回来，一切都晚了，警察把我和爹带走了……”

　　唐昀把手垂下去握住华靖的，他手冰凉，指尖微颤。

　　“我妹妹就这么没了，唐昀，你能相信吗？她就这么没了啊……”华靖死命压抑着声音的颤抖，双眼通红，“在整个故事里，还有一个人，就是戴腾，他当时比我妹妹大，在一个初中，后来我妹妹又和他考上了一个高中，他初中就和我妹妹在一起了。那时候都是小孩，他们懂什么，可戴腾是个死心眼，他就是喜欢我妹妹，一直到妹妹离开……这期间他一直都在，他一直陪着我妹妹，他也知道我是哥哥，一直拜托我照顾好妹妹……我知道妹妹那天出事前肯定联系了戴腾，想叫他救命……然而，那天的最后，戴腾看见的景象是菜刀在我手里，而妹妹和我爹都一身血。”
　　唐昀突然梗住了。

　　“戴腾质问我我在干什么，我那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我爹又在旁边哭，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到现在都想不起来，也不愿去想。”华靖的声音低了下去，“戴腾从那以后也开始变得不对劲，他不安、易怒、对周遭充满警惕和防备心，他不愿去相信任何人，他像个疯子一样跟踪我，跟踪我的家人，变得越来越像个精神病。

　　“直到现在……他是因为妹妹才变成这样的，又因为精神疾病找不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找我来要钱总好过找我妈要钱……他要是想揍我，让他揍吧，我身体好，经得起，但我妈一个人住在家，他要是去找我妈，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我那年没有高考，在家休学了一年，把我妈的身体养了过来，但始终没法让我妈有个更好的精神慰藉，女儿没有了，我爹进了监狱，她只有我一个了，所以过年的时候我看见戴腾故意气我妈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要疯了，她是个守旧的人，她没办法接受我们在一起……如果不是妹妹没了，我爹也不在，她绝对不会松口说让我自己去追求什么，她只会说我在胡闹。

　　“但或许正像那句话说的，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会开一扇窗，老天让我失去了那么多，总算没有彻底瞎了眼，让我在度过最难的时期之后遇到了你，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冥冥注定吧，没有前面那么多的铺垫，我就算完完整整地遇到了你，家人也绝不可能同意。”华靖抬头看着唐昀，唐昀垂下眼睫，眼睛里有泪光。

　　“怎么还哭了？”华靖伸手擦了擦唐昀眼角，笑道，“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多亏了我想着一定要上个好大学，终于卯足了劲来了朝华，遇到了你。这就像我玩人虽然被祭天，但玩屠四杀了一样。”

　　唐昀捏住他腮帮子，带着点鼻音露出个笑：“华哥，喝酒。”

　　“喝。”

　　两人像是那天在酒吧似的，吃着配菜，喝着香槟，菜没了就吃肉，香槟没了就喝啤酒，只不过今天没了钢琴，只有唐昀断断续续温柔的叙述，给华靖讲自己的小时候，讲爸爸妈妈小时候把自己和唐烟送走，讲大哥拼命挣钱离家出走找到他们，讲他们三个搬到了另一座城市生活，讲小学、讲初中、讲高中……也正是因为儿时的不愉快和哥哥姐姐的温情，养成了唐昀待人接物礼貌生疏的习惯，他用这层温柔把自己伪装起来，伪装得毫无一丝破绽。

　　最先喝醉的不是华靖，反而是唐昀，他叽里咕噜朝华靖说了一大堆不知名的话，半晌又拉着华靖要跳舞，华靖不会跳，唐昀就跳给他看，华靖没想到这小家伙以前竟然还学过舞蹈，跳得有模有样——要不是最后撞到门框上的话。

　　唐昀醉得晕晕乎乎，被华靖哭笑不得地扶住后眉飞色舞地要亲亲，华靖醉得不深，还保留着些许意识，随唐昀闹完后便把人往床上拉，还颇为贴心地把小盒子一一摆出来，问唐昀喜欢哪个颜色。

　　最后唐昀一把将所有小盒子抱在了怀里，哼哧了一声：“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