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其姝》曚小溪

29、谈心

　　周瑾一碗冰酪还没吃完，就看见半夏回来了。

　　她将冰酪放下，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看着半夏疑惑道：“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可是没问着？”

　　半夏上前回道：“门外老夫人、大夫人还有二夫人的几个大丫头站在外头守着，奴婢就没敢上去问。”

　　周瑾又拿起桌上的冰酪，又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突然抬头冲半夏道：“你说我要不要去试一下？”声音带着点兴奋。

　　虽然听半夏说的，像是什么隐秘之事，但是……真的很令人好奇呀。

　　半夏很是无奈地看了周瑾一眼，说道：“郡主若是想，不妨去试试。”反正看郡主这样子，也不像是会消停的样子。

　　周瑾听完，也不着急要去了，歪头冲半夏笑道：“你今儿怎么转性了？若是往常，怕是得赶紧拦着我。”

　　“奴婢拦着您，您肯听吗？倒不如让您自己去吃个闭门羹。”反正看那样子郡主也进不去。

　　她这么一说，周瑾倒是泄了气，没了兴致去看，只略略侧了身，一边吃着冰酪，一边拿手戳花去了。

　　半夏见她这般孩子气的行事，不禁宠溺地摇摇头，上前轻轻拉过周瑾戳花的手指，轻声道：“您可别折腾这君子兰了，若是坏了，您又得心疼好一阵了。”

　　周瑾鼓着脸把装着冰酪的小碗往半夏手里一塞，娇声道：“你不许再说话了，再去给我盛一碗冰酪来。”

　　半夏刚想开口劝周瑾不可多食，便见着老夫人身边的胡雁进了屋。

　　她赶忙迎了过去，笑道：“不知你过来有何事？”老夫人那儿不是正乱着吗？怎么她还过来了？

　　胡雁先是看了眼里间，才笑道：“老夫人派我来请郡主过去说话。”

　　半夏惊讶了下，“现在？”

　　胡雁笑着点了点头，正欲说话便听见里间传来周瑾清脆的声音。

　　“都进来说话吧。”

　　两人听见周瑾如此说，便进了里间。

　　胡雁进了里间，便先向周瑾行礼问安，完了才又说道：“老夫人方才累着了，刚歇下，想请郡主过去说说话儿。”

　　累着了？周瑾笑着看去过去，只见胡雁正低着头，恭谨地站在原地，似乎是不打算再多说了。

　　她眼睛闪了下，轻声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是。”胡雁还是一脸笑意，“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周瑾笑着点点头。

　　半夏将胡雁送走后，又回了里间。

　　“郡主，这……”半夏有些担忧地看着周瑾道。

　　周瑾冲她随意地摆摆手，笑道：“无事，听方才胡雁的话，事情应该是处理好了，外祖母或许是真的只是想和我说说话罢了。”

　　“你帮我换身衣裳吧，别让外祖母等急了。”周瑾微张双臂，轻声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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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瑾一进荣德堂，便觉着里面的气氛的压抑得紧，她侧眼看去，只见丫头们都垂着头，规矩地站在一旁。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凝固的味道，周瑾下意识地放轻的脚步和呼吸。

　　待进了里屋，便见着老夫人倚在榻上假寐着，只是眉间皱得紧，感觉一下苍老了许多。

　　周瑾眉心一紧，走过去轻声唤道：“外祖母。”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见着周瑾，便露出个温和的笑来。

　　“来了。”老夫人轻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周瑾连忙上去扶着，“外祖母。”声音中带着担忧。

　　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

　　“无事。”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周瑾的手，又拉了她坐下。

　　转头对着鸳鸯说道：“你和丫头们都下去吧。”

　　鸳鸯福身应了，带着丫头们下去了。

　　“你四表哥和三表姐撺掇了你二舅舅让他给你三表姐另找一个人家，你二舅母原先找的，是江南一个七品官家的嫡幼子，本来这身份也配得起她，可你三表姐啊，就是看不上，先是跑去和你四表哥哭，你四表哥又一向是个没脑子拎不清的，被她一哭便也觉得这事不好，两人一起去了你二舅舅那儿。”

　　说到这儿，老夫人嗤笑一声，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你二舅舅啊，总是在女人这块拎不清，被他们一哭，又记起那女人的好来，脑子一抽便去了你二舅母那儿，将你二舅母一通说道，说你二舅母不贤，善妒，还拿你四表妹和那小蹄子相比，直往你二舅母心口戳，你二舅母性子烈，你大舅母听了赶过去也劝不住，两人吵得实在不像话，便往我这儿来了。”

　　周瑾愣愣地看着老夫人，又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倾身靠在老夫人怀里轻轻蹭了蹭。

　　外祖母心里一定很难受吧，不然也不会一开口便和她说了这番话了。

　　老夫人感受到怀里温热的温度，心情好了点，轻轻抚了抚周瑾的肩头，过了会儿，又将周瑾推开，看着她说道：“这件事情的原由你也知晓了，我且问你，如若是你，是会如何做？”

　　周瑾见老夫人神色认真，将口中安慰敷衍之语又咽了回去，仔细思灼了起来。

　　外祖母这是要教她，她需认真对待才是。

　　按照她的想法，自然是不理会二舅舅的想法，照着二舅母的法子做了，不过，她还有一点不明白，此前这事儿不是交给了大舅母吗？怎么又落到二舅母身上了？

　　周瑾这样想着，也这般问了。

　　“你呀，还是不懂这些道道，你大舅母虽说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可到底是两家人，三丫头是二房的人，即使有我的命令，若是她插手她的婚事了，未免也会遭人口舌，将来要是这婚事不好，也两边都讨不着好，你大舅母是个聪明人自然把这事推给了你二舅母。”老夫人看着周瑾说道。

　　周瑾了然地点点头，她低头思索了会儿，抬头道：“外祖母方才问我如何做，我想了想，应当不理会二舅舅所求，另外将三姑娘还有四爷加以惩处，不然实在对不住二舅母。”

　　“二舅母向来不受二舅舅喜欢，二舅舅又偏宠妾室，偏生白姨娘又不是个安分的，仗着生养了一双儿女便逾矩放肆，而三姑娘和四爷也定是看多这样的事儿，才有胆子在犯了如此大错的情况下跑去找二舅舅生事，根本毫不把二舅母这个嫡母放在眼里，二舅母虽不喜他们，却也不曾苛待，他们这般行事，实在叫人不耻。”

　　周瑾其实觉得此事二老爷也应该好好反省一番，但是他毕竟是老夫人的亲子，她的亲舅舅，当着老夫人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老夫人听完，脸上闪过一丝欣慰，挪愉道：“你娘虽娇惯你，但到底没将你给养傻了。”

　　周瑾被老夫人说得不好意思，用手指勾了勾老夫人的袖子，小声唤道：“外祖母。”

　　老夫人哈哈一笑，被她逗得心中的郁气少了些许，然后又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周瑾说道：“不过对于你二舅舅，你就这点说道吗？”她方才瞧着这丫头心里倒是藏着话呢。

　　周瑾看了眼老夫人，顿了下，抿嘴小声道：“二舅舅是长辈，我一个晚辈不好多说什么。”

　　“是吗？”老夫人觑了她一眼，说道：“我看一刚才说的两句就很好，怎么不再多说两句，我怎么看，你是怕我心里不爽利呢，嗯？”

　　周瑾被戳穿心思，只得耍赖地往老夫人怀里一钻，轻轻在老夫人怀里蹭着。

　　“好了好了，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您弄散了。”老夫人笑着将周瑾推开。

　　周瑾坐起身，抿着嘴理了理松散了的鬓发。

　　“你二舅舅做官还算勉强，可作为一房的主事人却是糊涂，我如今年纪大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不在了，到时候谁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即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在外头帮衬帮衬，还能管到他后院的事不成，一旦这后头不稳，这前头就容易出事，若是被对家抓到了把柄，丢了官是小，若是连累了家族便是死罪了。”老夫人苦笑道。她这个小儿子啊，也是她没有教好，现在却也来不及了。

　　周瑾听老夫人这话说得悲戚，忙安慰道：“外祖母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定能长命百岁。”

　　老夫人笑了下，并不接话，说道：“你可知我是如何做的？”

　　周瑾摇头，还未曾听到风声。

　　“你二舅舅给三丫头找好了人家，你可知是谁家？”老夫人不答，反而又问了周瑾。

　　周瑾疑惑道：“是谁家？”这也太快了些，恐怕……是早有接触吧。

　　“是晋王的外家。”老夫人轻笑道。只是嘴边还带着一丝苦涩。

　　周瑾顿时心里一跳，不怪她如此紧张，实在是现在皇子们都大了，而太子未定，不免让人多想，眼下与皇子外家这般亲近只怕不妥。

　　但是……三姑娘的身份怕是不相配的，晋王的外家也是世袭的威武侯府，其子嗣单薄，一共只两位嫡子，一位庶子，外加一嫡三庶四位姑娘罢了，三姑娘若是许亲便只有那位庶子，可是那位庶子可是有顽疾的呀。

　　“三表姐配得可是……”周瑾看着老夫人轻声询问道。

　　老夫人冲她一笑，道：“就是那位有顽疾的庶子。”

　　说完，又喃喃道：“他这是心大了呀。”

　　周瑾微微垂下头，心下明了，二舅舅这是要站队了……

　　她脑海中闪过一人的模样，她眼睛闪了闪，那她要不要告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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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瑾：昨天刚吵过架，要不要告诉他呢？（咬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