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其姝》曚小溪

26、画舫

　　周瑾和沈庭坐在船头，旁边煮着一壶热水，小案上摆着一套茶具。

　　两人温声说着话，旁边半夏和一个小厮静静地看着炉火。

　　“等再过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湖上就会升起朦胧的雾来，与初升朝阳射出的光交杂在一起很是漂亮，不过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会消失，郡主到时可要看仔细了。”沈庭一边沏着茶，一边看着周瑾笑道。

　　“嗯。”周瑾笑着点点头。

　　忽地近前传来丝竹声，周瑾心下奇怪，寻声望去，只见离他们十米处，停了一座画舫。

　　画舫建得精巧，看着不像是北方的花样风格，倒像是南边淮河里飘着的脂粉堆积之物。

　　周瑾轻颦了下眉，这漫着酒气和香气的画舫，实在和这儿幽静的湖不搭，突兀得紧，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没说话。这湖也不是她家的，她并没有资格叫别人走开。

　　那边站在船边的凌暄，见周瑾看了这边一眼，就皱着眉转头，以为她是看到了自己才会这样，顿时眼神就冷了下来。

　　和旁人玩得这么开心吗？见着他就这般厌恶？

　　这可就冤枉周瑾了，她压根就没看到凌暄，天色还未大亮，画舫四周都挂着宫灯，那光晃人得紧，是以，她也就看到了一个人影，根本没看清人脸。

　　“大人，船还要靠近吗？”掌舵的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大人身上冒的冷气实在吓人。

　　凌暄没有转头，只是道：“嗯。”

　　讨厌他？哼，他偏要她见到。

　　一个浑身酒气的青年从画舫里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抬手就往凌暄身上搭。

　　凌暄偏身躲过，冷声道：“要耍酒疯对着旁人去。”

　　那青年嘿嘿一笑，指着凌暄道：“四皇子，你也太不够兄弟了，喝酒喝到一半走了就算了，那么多美人在里面等着你呢，你竟然这么狠心抛下她们。”说完，还打了一个酒嗝。

　　凌暄不想和他多说，只冲他身后的小厮道：“把你家主子带进去。”

　　那小厮连连点头，上前去拉那个青年。

　　那青年显然是喝得烂醉，见着凌暄这样说，也不消停，一把推开过来拉他的小厮，对着凌暄大笑道：“殿下出来怕是因为看不上里面那些女人，也是，殿下自小长在宫中，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他胡乱说着浑话，旁边的人都已颤抖着身子不敢出声，但他浑然不觉，径直说道：“我见殿下一直往那边看，那边可有什么好东西。”

　　他眯着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青衣姑娘和一个锦衣的爷在烹茶，虽隔得远了些，但也依稀能见到那姑娘莹白清丽的脸庞和举手投足间显露的姝色。

　　“嘿嘿，原来殿下是看上那姑娘了，这姑娘确实姝色无双，里头那些女人和她比起来，简直连提鞋都不配。”青年眼中闪着兴味的光芒，手不停地摩挲着下巴，眼睛盯着周瑾一动不动。

　　凌暄的眼眸一下暗了下来，周身的气息也骤然平静下来，仿佛风暴来临前死一般的寂静。

　　而青年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甚至说道：“殿下，要不我们去把她叫来问问她是哪家的姑娘，有您在，她一定不敢拒绝！”

　　良久没有回音，他疑惑着扭头看向凌暄，但还没看清脸色，便感到身子一空，接着便是透骨的冰凉。

　　他脑子僵硬了三秒，骤然回过神来，大叫一声“救命”，嘴里便灌进了一大口湖水，带着满满寒气的湖水，从喉咙一直进入到他的胸前，令他的心脏都停滞了一下，他眼里满是恐惧，手脚不断扑腾着。

　　船上的人想下去救他，但是却被凌暄的一句话给吓住了，他说：“谁要是下去救他，就和他一起待在下面吧。”

　　众人顿时停住了动作，待在原地不敢移动半步。

　　冰冷的湖水终于让青年的脑子清醒过来，他一边扑腾着身子，一边大声向凌暄求饶道：“殿下，殿下，我错了，我错了，您饶了我吧。”话刚说完，便又灌了一口水。

　　可不管他怎么求饶，凌暄的表情都没有一点变化，一双漆黑的眼睛平静看着他，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死物。

　　青年是真的怕了，这位要是真的想要他的命，那他就是死了也没处说理去，他方才到底说了什么？！他也没说什么啊，平时不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他挣扎间余光瞥见不远处那抹青色，不过现在他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

　　对了？那个姑娘！青年突然灵光一闪，他刚才就是说了这个姑娘，四皇子才突然变了脸色。

　　“四皇子，我错了，我不该冒犯那位姑娘，我去给她道歉，我去道歉！”

　　直到他说完这句话，凌暄的脸色才有了变化。

　　青年眼尖地看见，连忙继续道：“殿下，你饶了我吧，是我混账，我冒犯了那位姑娘，我去道歉！”

　　终于，眼见着青年就要沉入湖棣，凌暄才大发慈悲出声道：“救他上来吧。”

　　旁边的人闻言，赶紧将青年救了上来。这位爷不怕他出事，他们可怕得紧。

　　青年上来猛地吐出两口水，急喘着气，看着凌暄道：“殿下恕罪，是我口不择言，我这就去向那位姑娘赔罪。”他生怕凌暄一个不高兴又把他扔水里。

　　凌暄没接他的话，又另起了话头，“既是不小心掉水里了，便回去歇着去吧。”

　　青年一愣，又赶忙应下，让小厮扶着他急步走了。

　　什么都没有命重要，这位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凌暄依旧在船头望着那边的周瑾，目光是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柔和。

　　他怎么会让他去道歉，那样的污言秽语不应该入她的耳。

　　凌暄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态有些不对劲，但此时他突然不想深究下去。

　　周遭雾气渐起，两条船慢慢隐在雾气当中，相互再看不见。

　　不过，此时周瑾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她满心满眼，都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

　　迷蒙的雾气越来越浓，但是又有金光从天边慢慢浸染开来，与细白的雾气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彩光闪烁其间。

　　她屏住呼吸，一眼不错地看着，直到太阳升起，雾气散尽。

　　她眼眸中还映着还未散去的光，嘴角带着璨然的笑，正欲转头与半夏说话，便见前方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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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瑾：真好看！
凌暄：好看你为什么不看我？！
周瑾：？？
谢谢一位不知名的小天使（原谅我这样称呼，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后台没有显示出小天使的名字qwq）的营养液，抱住！
存稿箱它又抽了，之前不仅把我订的时间抽了，还把我之后发现了，改了时间重发，顺便吐槽它的话也一起抽掉了，存稿箱君，你行，你可以的！（疲惫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