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文明》维尔彻尼

14、镇星（修）

　　在42718认真学习、幽悠和小桃花们扯皮同时。

　　摇篮东方直线距离500公里，镇星聚居地。

　　乔小鹊、或者说24321正在跟着那个名叫乌苏的女人进行参观。

　　木头竹子和帐篷布搭成了一个个棚屋，连绵的棚屋分成不同的区块，每个屋子前都有人。
　　大部分是女人，小部分是腿脚残疾的男人，偶尔还有一些孩子。

　　大部分人的脸上或者手上都刻着一串数字。
　　代表自己曾经身份的数字。

　　乔小鹊好奇地看过去，手上正在编制竹篮的女人回给她一个友善的笑容，小姑娘呆了呆，半秒钟后，从脖子红到头顶，顶着一张大红脸，手足无措。

　　看到乔小鹊的反应，女人笑了起来，扭头和身边缺了一条腿的男人说话。
　　那个男人正在磨一条动物的小腿骨，听到女人对自己说的话，也将视线投过来，扯出一抹有些僵硬的笑来。

　　乔小鹊回了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急忙跟上乌苏。她平复了噗通乱跳的心脏，偷偷抬眼去看走在自己身侧的长腿女人。

　　松树。
　　这个女人，好像一颗朝天笔直生长的杜松树。

　　对方浆洗到发白的衣服边缘都磨损到不像话了，甚至比不上乔小鹊一片衣角昂贵。却问她是不是也是逃出来的奴隶，甚至将她带回聚居地，没有一点儿因为她的穿着而动容。

　　从女人发间垂下的红色布条就像火焰一样，顺着她的脚步跳动。
　　乔小鹊无意识的捏了捏自己只到耳侧的头发，她的扎不起来……

　　十九岁，或者二十岁，对于一个聚居地的统领来说，还是年轻了些。
　　这个叫乌苏的女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冲着她打招呼，喊她老大。看上去她的统帅地位毋庸置疑。

　　乔小鹊有些不安。细瘦手指伸到随身腰包里，金属冰冷的触感让她感到安心了许多。
　　她昨天、她昨天还是太情绪化了，一不小心就冲着那么多陌生人哭喊发/泄情绪。她不该这么草率的。

　　乔小鹊以往都是跟在姐姐24320身边，大家都只注意姐姐，对于她则是“24320的妹妹”，只有需要找24320却找不到的时候，才会需要找她。

　　跟在乌苏身边，乔小鹊本来以为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

　　乔小鹊抿着嘴，低头跟着乌苏，各种各样的友善视线，这些瞩目都在令她发抖。

　　乌苏一边走，一边和她介绍：“这里是我们镇星自己搭建的居住区，用了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材料。左边是我们的农田，可惜到了冬天，那些蔬菜总是没办法活下来。”

　　不对，木头和稻草竹子才不是最好用的材料！这样的地方，随便放一把火就……
　　乔小鹊想反驳，张了张嘴，还是什么声音没有发出来。

　　乌苏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大家都是从摇篮逃出来的奴隶，因为那些海蓝人太过分了，所以逃走了。放心吧，大家都很好相处。”

　　乌苏：“因为资源有限，所以大家都会要努力工作，无论做什么都比什么也不做要好。每过三天，我们就会出去打猎，你来得正好，我们今天可以吃新鲜的肉。”

　　“哟，老大！”一个扛着个大口袋的青年爽朗笑着冲两人打招呼，“还有可爱的24321，早上好！”

　　乌苏冲着青年施展出一个云点头，拉着小姑娘一个风骚走位错过了青年的熊抱攻击。留下这货冲着两人背影幽怨的鼓起脸颊。

　　青年大声嘀嘀咕咕：“老大好过分，居然自己独占这——么可爱的新人小妹妹！对人家却这么冷漠……！”

　　乔小鹊回头瞅他，他立马笑得阳光灿烂，疯狂摇尾巴：“下次哥哥带你出去兜风呀！”

　　小姑娘吓了一跳，回头快步跟上乌苏。

　　乌苏目视前方：“笨蛋没有恶意，不用害怕。”
　　乔小鹊迟疑：“……笨蛋？”

　　乌苏：“就是刚才那个家伙，他是我们的司机，你不用叫他哥哥，叫他笨蛋就可以了。”

　　乔小鹊：“啊、噢……”

　　乌苏指给乔小鹊看：“那边是我们的车库，我们有三辆车，出去狩猎的时候方便了很多，现在大家都回来了，车子肯定都在车库里。你要去看看吗？”

　　嘴里这么说着，乌苏径直带着乔小鹊走到车库，打开门走进去。
　　说是车库，其实也是用竹子和木头搭建的房子，里面停了两辆装甲车和……

　　“坦、坦克战车……”
　　乔小鹊咽下一口吐沫。

　　乌苏挑眉，眉尾的疤好似一把尖刀：“你认识这个？”

　　乔小鹊抓紧自己的包带，低头：“……认、认识。”

　　“‘梅卡瓦3’主战坦克。动力系统前置，车体前左方是驾驶舱、前右方是动力舱、中部和后部则是战斗舱，和一般的坦克车相反……装载105毫米m68滑/膛/炮作为主炮，可以发射标准型105毫米破/甲/弹和碎/甲/弹，主炮旁装载一门7.62毫米同轴机机/枪、炮台上装有12.7毫米与7.62毫米机/枪各一门……有三个后门，其中……”

　　乌苏摆摆手：“可以了可以了，我可听不懂这个。”

　　大部分奴隶人，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见识到这种大家伙的。

　　乔小鹊闭嘴了。小姑娘眨着一双蓝绿异色的眼瞳望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显得可怜巴巴的。

　　乌苏笑了笑，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像一颗星星，星星里装的是希望。

　　看着这对星星，乔小鹊脑海里闪过一双染着点橘红的金眸，仔细一想，又想不起来了。

　　乌苏问她：“24321，你想留在我们这里吗？”

　　乔小鹊犹犹豫豫：“我……”
　　如果要留下她就要工作，她会做的东西，在这里没有能够起到作用的地方，人类奴隶是接触不到的。或者说，她会的东西，触及到了这个地方的核心，是不可能交给她的。

　　乌苏：“其实你不是奴隶吧。”

　　乔小鹊僵住了：“啊、啊？”

　　乌苏：“你会不会开车？或者你知道怎么养护这些车吗？不，你应该都认识吧。”

　　乌苏拉起乔小鹊的手，让她去抚摸那些珍贵的金属车辆，这是整个镇星聚居地里最最重要的宝贝，是他们生活下去的勇气来源，是他们的依仗。

　　乌苏：“怎么样，很好摸吧。说实话，装甲车还有家伙会用，坦克车就完全搞不懂了，我们也没有什么专业的知道养护的人，全部都是按照自己的野路子来。
　　“毕竟哪有什么奴隶可以接触到珍贵的战车呢？就算是养护，也只能看着来，甚至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得到她以后却完全没有办法使用，她只能孤零零的待在这里，这样不是太可怜了吗？”

　　乌苏：“这样下去，会坏掉的，那样不就太可惜了吗？你也会觉得很可惜吧。”

　　触手的地方光滑而又冰冷，手背却暖烘烘的。乔小鹊几乎是被压在这架高大的钢铁巨兽身上。

　　乌苏的手非常暖和，就像一团火。
　　并不是一开始以为的高冷或者沉默寡言，这个人就和她的发带，或者她的手掌一样，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热情，又令人无法抗拒。

　　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会被焚烧殆尽的！

　　逃走。逃走逃走逃走逃走逃走逃走逃走逃走——
　　乔小鹊的脚步像生了根，身体一动也不动。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离开的话，就找不到比这个地方更加适合修生养息、更适合生活、更适合潜伏的地方了，而且还要等他过来才行。

　　咦？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他又是谁？

　　会死掉哦。
　　一个人的话，24321活不下来的。

　　24321是需要依附别人，24321是被需要才能够活下去的孩子。

　　“……姐姐。”
　　乔小鹊咬住下唇。不，不是姐姐。姐姐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温柔很温柔，才不会这么不容抗拒的强硬。姐姐已经死了，而她活了下来。

　　乌苏：“什么？放心吧，我们也会接收被海蓝人虐待的宠物人类。宠物人类也好，奴隶人类也好，野生人类也好……”

　　“大家……都是为了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而聚集在一起的。”

　　乔小鹊终于忍不住了，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又细又低：“你们、你们难道不担心我是海蓝人的奸细吗？把这些告诉我……”

　　海蓝人的人类奸细。

　　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好笑。从小被海蓝人豢养，将自己当做海蓝人，以人类的容姿接近其他人类，借由人类的同理心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只有故事里才会发生的、吓唬人的虚言。

　　“你满脸都写着‘我超级好欺负’呢，小女孩。”乌苏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头，“镇星从来不愿意怀疑任何一个人类同胞。人类啊……人类的过去和未来，人类的命运……人类理应是一体的。”

　　“有什么海蓝人奸细，会因为看见人类同胞而感动到哭泣呢？那时候你很开心吧？”

　　乔小鹊：“……是，我很开心。”

　　见到活着的同胞，很开心。得救了，很开心。重新见到了蓝色的天空，很开心。

　　但是，她也在不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忘记了，总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想起来才行。

　　缺失的那段记忆……到底是什么呢？

　　乌苏：“很好，乖孩子。那么正式欢迎你的加入，我们镇星的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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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出场的42718：认真学习中，勿扰。
当年写梅卡瓦的时候…痛苦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