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美人》盛水的觞

31、第 31 章

　　看到安卿吻我，粉丝的反应跟疯了一样；而我只觉得整个人像熟透的番茄，从头顶到脚尖都滚烫了起来，只能用双手捂住嘴巴，扭过头不去看安卿。
　　他也不介意我的挣扎，只是一边搂着我的肩膀，一边对台下说：“诺允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她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孩子……你们如果喜欢我，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乐声响起，伴随着沸腾的欢呼，我看见台下有的情侣已经抱在了一起，还有很多女孩眼眶都湿润了——大概他们也被安卿温柔的话语打动了。其中，第一排有一个女孩哭得最凶，她梳着长长的麻花辫，一袭白纱裙格外引人注目；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想起了很伤心很伤心的事，几乎快要支持不住一般捂着小腹和脸颊拼命地颤抖。
　　后来，我又见到了这个女孩；因为演出结束以后，夜色深沉，人潮散尽，只有她还坐在酒吧门口的台阶上，如一尊雕塑久久不愿离去。
　　那是凌晨三点半，我被她瑟瑟发抖的身躯和单薄的肩膀吓了一大跳，赶紧进去随便拿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女孩被我的动作惊到了，慌忙回头，借着店里传出来的灯光，我看到她虽然已经不再哭泣，但却满脸泪痕。
　　“你……还好吗？”
　　她勉强勾出一个笑容，原本美丽的眼睛肿得像桃子。
　　“没事了，谢谢你。”女孩张口回答，因为太久没说话，连声音都是哑的。
　　“诺允，快带她进来坐坐。”我的身后突然传出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一回头，只见安卿抱着水杯从半开的玻璃门中探出头。
　　女孩赶紧跳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摆摆手道：“不不不，不麻烦你们了……我，我……”
　　她还没编好借口，安卿已经轻轻一笑，打断她的话：“我记得你——燕湖、南口、新行，我所有音乐节你都有来，而且都站第一排。”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话音未落，女孩先是愣了两秒，随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最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这个女孩名叫白穆，是燕湖人，跟我差不多大，她和他男友都是安卿的粉丝，并且，他们一起买安卿的专辑，追安卿的演出，打算在今年就结婚。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男友因为一场意外去世，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单地喜欢着安卿——她说，她记得在燕湖微风音乐节时，我曾经以安卿好朋友的身份上过台，没想到我们后来居然成了恋人；今天，看到安卿又一次和我并肩站在舞台中央，她想起了她故去的男友，于是眼泪一发不可收拾，一直悲伤到深夜。
　　听完这段声泪俱下的讲述，我们具是一片惋惜嗟叹与安慰，连一向嬉皮笑脸的迟柯都收了神通，低头站在一旁——不过，他到底是智商差了那么一点，还满面关切地对白穆来了一句：“白姑娘，真对不起啊……要是知道你有这么一段伤心事，我死也不会拉诺允上台……”
　　我一张一张地给她递着纸巾，突然明白她为什么要穿白纱裙了。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云姐给了迟柯一个白眼，然后拍了拍白穆的肩膀，十分豪爽地道：“姑娘，以后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安卿的演出啊签唱会啊你免费来；专辑我也送你，签名版的，终身有效。”
　　这还真是财大气粗，我看到迟柯咽了口唾沫，满眼都是嫉妒的绿光。
　　“别闹了。”安卿抬头，无语地看看他们，又将目光移向白穆，“你一个人有遇到什么困难吗？需不需要我们帮你什么？”
　　白穆受宠若惊地摇摇头——大概没有几个陌生人能想到，安卿是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爱为别人着想的人，甚至有时候连我也怀疑：长时间待在安卿身边会不会被惯坏，觉得别人对你好都是理所当然的。
　　然后，她迟疑了片刻，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来一个信封，递给安卿道：“这是我男友生前写给你的信,希望你收下……他真的很喜欢你，他也会弹吉他……其实，他本来可以成为歌手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这些话，我的心突然像被针扎一般剧烈地痛起来。终于，我忍不住汹涌的情绪了，一面捂着自己有些发酸的鼻子，一面对她说：“有信怎么不早点拿出来？阿卿从来不拒绝歌迷的信，他一定会看的！”
　　安卿双手接过那封信，并没有立刻拆开，只是安慰地地拍了拍白穆放在膝盖上不停抓起裙子的手道：“是我应该感谢你们才对。因为有了你们，我才能一直唱歌——所以，每个歌迷都是我的朋友。”
　　我的眼睛一片模糊。
　　周围所有人，包括白穆，都有点诧异地看着我——我明白我的反应确实太过激烈了，但眼泪不是我能控制的，加速的心跳和颤抖的呼吸也不是我能缓解的，我就是条件反射般又想起了那个白衣少年；这一次，他在模糊的幻觉中，压抑着浓烈的情绪，极度克制却又极度直白地对我说：“诺允，因为有了你，我才能一直唱歌……”
　　不过这次，我没能通过掐自己摆脱那个令人窒息的幻觉。
　　我知道我晕倒了，但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会倒在安卿的怀里，所以反而没什么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