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精神》浓度稀释

1、旅游

　　头等舱候机室内，身穿整套高定西装的男人看手机看得有点入神，身边的林助理整理好要用的工作文件，犹豫地向男人报道：“高先生，秦小姐已经登机了，估计七个小时后就到。”
　　“我知道，她跟我说了。”
　　林婕很清楚对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可以说她是他们相识的“媒人”了，只不过比起“媒人”这个称号，“老鸨”恐怕还合适一点。
　　她想起秦思墨为高先生的生日做的准备，忽然想为那位前天还兴致勃勃地问她高先生的喜好的姑娘说一点好话，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其实……高小姐为先生的生日准备了很久，先生是不是……”
　　还没说完，林助理就被高展礼的一瞥吓得低下头，她闭了嘴，也是，过生日，白月光和替身，傻子也知道选谁。林婕在心里替秦思墨悲哀。
　　高展礼心底烦躁，不知是因为快要见到自己思念已久的人还是因为其它，他看着聊天屏幕上对方发来的最后一句话：“预先祝你生日快乐啦！！！我也会开心地玩的！谢谢高先生！嘻嘻。”
　　他回：“谢谢。”
　　他闭上眼睛，似乎能感觉到对方表面之下的低落和伤心。
　　世界的另一头，秦思墨关了聊天软件，向空姐要了一份牛扒和红酒，打开了平板上已经下载好的电影，身上盖着毛茸茸的羊毛毯，开始享受接下来三天的旅程。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得上金主为了和白月光一起过生日而抛下为他准备了几天的替身情妇更幸福的事了！
　　秦思墨其实很喜欢高展礼，但是要七十二小时不间断扮演一个眼里带着崇拜和仰慕同时又温柔体贴的情人对她来说还是很辛苦的。所以，虽然秦思墨从林助理那里早知道了他要飞到法国和青梅竹马的白月光过生日，但是昨晚高展礼和她吃饭时说因为工作原因不和她一起去小岛度假，她差点没掩饰住自己的开心。
　　她轻轻咳嗽了一下，露出失落的苦笑：“没关系的，我可以一个人去，反正不要浪费嘛！”
　　求求你！让我一个人去！
　　高展礼将自己切好的肉换到她面前，皱了皱眉说：“谢谢你的心意。”
　　秦思墨在心里狂喜：没事！反正用的都是你的钱！爱你哟！
　　为了补偿，高展礼又往她的卡上打了许多人民币。
　　七个小时后，秦思墨下了飞机，正转机飞向用高金主的钱包下的度假岛，准备开始三天的海岛之旅时，高展礼却在开完会后接到一个电话。
　　“对不起！展礼哥哥！导师突然要我这几天就把论文交上去，我实在没空……”
　　“没事，你专心写论文，我约了别人，你不用担心。”
　　“那我先祝展礼哥哥生日快乐了！过后我一定补一份大大的生日礼物给你！”
　　“好。”
　　林助理看着自家老板有点黑的俊脸，不禁感叹起生活的狗血。高展礼和对方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转身就看见林婕复杂的眼神，眉头紧皱。林婕无视掉，笑眯眯地问道：“高先生要明天订去海岛的机票吗？”
　　高展礼想了想，说：“明早吧。”
　　“好的！我立刻去订！”秦思墨啊！你看我为你争取到了什么！林婕狂喜，决定先不告诉秦思墨这个消息，给她一个惊喜！
　　而这边的秦思墨显然有点过于兴奋，她打了一通宵的游戏，吃了一大桶炸鸡，喝了四罐啤酒，甚至还让管理员提前把给高展礼的生日蛋糕提前拿到别墅里来，吃掉了三分之一，在美丽的日出中，迷迷糊糊头脑昏沉地瘫在席梦思上，睡昏过去。
　　早晨过来清洁的工作人员看见这样的景象，不禁心疼起这个女孩，喜欢的人去和别人过生日，想必很不好受，看，这不，借酒消愁了嘛！秦思墨做着梦，丝毫不知自己被人同情了。
　　所以，中午时分，高展礼来到别墅时，看到的是满屋的冷清。他走进卧室，看见本该迎接他的人把自己卷成一个棉花卷，隐藏在棉被下沉睡。他不知林助理没告诉秦思墨他来的消息，只以为她因为他推掉了他们的海岛之旅而生闷气。
　　他坐到床边，看见她的黑眼圈，就知道她昨晚熬夜了，看来是真的生闷气了。说实话，高展礼很喜欢秦思墨的乖巧听话，可是她太听话了，他心底总有一点不妥的感觉。
　　这时秦思墨在做梦，梦见她和高展礼在海边游泳，她不能游太远，因为高展礼游泳不好，所以命令她不能离开他三米之内，她心想你怕水的话你别游啊大哥，在沙滩上堆沙子多好。
　　可能因为在梦中，心里想的话突然就说出口，高展礼皱着眉，很严肃地看着她，说：“你想造反？”然后突然一刀刺过来，正中自己心脏。秦思墨不知他哪来的刀，梦里都是没逻辑的，然后她被吓醒了。
　　做了个噩梦，睁开眼还是噩梦里的人，秦思墨差点骂脏话。高展礼也被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秦思墨摇头，笑笑道：“做噩梦了。”
　　她不想回想那个可怕的梦，于是问：“高先生怎么来了？会开完了吗？” 她问得很诚恳，还带着一点小期待，加上被惊醒还没睡饱，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十分可爱。高展礼点头，说：“来陪你。”
　　秦思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高展礼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好，甚至到了烦躁的地步。
　　此刻，他们正在游艇上，微咸的海风吹在脸上，和暖的阳光浸在身上，秦思墨试图无视高展礼周围的低气压。
　　看来是被人放鸽子了，秦思墨心想。
　　男人都有莫名其妙的一不开心就开游艇出海吹风的习惯，秦思墨没有，她只关心晒了这么多太阳要用多少美□□华才能白回来，吹这么久海风要用多少次发膜，才能让头发变回柔顺。她烦躁了，但是不敢表露出来。
　　她知道自己是因为高展礼藏在心里多年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才能站在他身旁，过着舒适的生活，没有这点因他人而起的爱惜，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而高展礼现在烦躁的源头，正是那个远在天边近在心里的女孩，他不会对那个人生气，但秦思墨不知道，高展礼会不会迁怒在自己身上。毕竟在高展礼身边三年，她曾被多少人告知自己有多像那个人。
　　秦思墨深呼吸一口，拿过两杯红酒，走到高展礼身边，递给他一杯，担忧问道：“高先生遇到工作上的烦心事吗？”
　　高展礼愣了一下，反问：“很明显吗？”
　　“高先生不用太担心，烦心的工作一定是暂时的！世上没有您解决不了的问题！”
　　高展礼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然后便移开视线。
　　“我们不如提前回国吧！我希望高先生能有一次无忧无虑的旅程，可惜现在不是时候呢！”秦思墨歪歪头，说，“我们下次可以去冰岛！在冰天雪地中烤着火炉的火，是最轻松的了！”
　　高展礼只笑了笑，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不说话。
　　秦思墨有点僵了。
　　“你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呢。”他突然说。
　　“呃……生日快乐？”秦思墨继续僵着。
　　“嗯，谢谢。”高展礼饮了一口酒，笑说，“别想太多，享受这次旅行就好。”
　　秦思墨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