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颂赞》千溪雪湖

82、指令

　　春拾幽花不得不承认，不知白的话极具有吸引力。充满未知的世界光是想象就让人充满了憧憬。

　　假如他不是春拾幽花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跟不知白一起走。亚神也好，猫狗也好，统统可以不用理会，只做自己认为快乐的事情就对了。

　　春拾幽花苦笑着再次拒绝了不知白：“我不行。”

　　“你不行？”哪方面不行？

　　“……总之这里面有些个人原因。当然你想知道的话我也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不过今天的时机不太好，没办法好好的一一说明。等下次……”

　　“没有下次了，春拾幽花。”现下的情况是要么实验所被发现，要么质神者们能全身而退。无论哪一种，春拾幽花和他都不会再有这样好好谈话的机会。

　　春拾幽花抱着胸，低头皱眉开始思考起来。

　　不知白的思绪也随着春拾幽花的沉默而涌动。没想到月桥春真能做到这个程度。这也是因为团月很团结并且不怕牺牲的缘故吧？

　　如果他们能安全离开实验所就好了。就算自己不能借春拾幽花的手逃离实验所，也可以思考另外的方法。但团月的人数比较多，现在占据优势时不尽快转移逃脱，等两个军团的军士追来和实验所的机械猫狗形成夹击，团月就只能走向毁灭。

　　还有一个问题是，亚神真会让赞乡军团的猫狗来到绿城，把实验所敞开给他们“参观”吗？

　　春拾幽花突然开口：“不知白，你要不要去紫城见一见城主？”

　　“为什么？”

　　“你能说服他的话，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不是吗？”春拾幽花说：“不管是现在这种状况，还是关于这里的一切，以及达比伦所有种族的未来。你不去尝试一下吗？我认为你的言语具有那样的力量。”

　　言语带着力量？他吗？

　　不知白认为不是他的言语带着力量，而是他表达的话语都出自自己的信念，是毫不虚假的真实。真实的言语往往更能震撼人心。

　　然而春拾幽花说得也没错。如果真有和平的方式去解决一切纷争的源头，他又何乐而不为？这也是阿哈努认同的，一直想实行的方式。

　　“我能见到他吗？”

　　“有我的引见的话，没有问题。”

　　“不愧是蓝城的贵族。”

　　“那你能帮我解决现在的僵局吗？”见寒禅骤雨前需要解决当下的难关，不然一切都免谈。

　　另一边的月桥春已经感到了不对劲。按照银池寄夜对质神者穷追猛打的攻势，他应该也追赶到绿城了才对。现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与机械猫机械狗的对峙也已经过去将近半小时，愣是连银池寄夜的衣角都没看到。

　　即使他们有亚神作为“人质”，但两边都一直在静默没有任何行动也太不寻常了。毕维斯带领其余猫狗从秘密通道撤离进行得很顺利，实验所的机械狗和机械猫却也没有任何反应，是在等什么吗？

　　算了，不管亚神盘算什么，她现在最大的希望是能让这里所有猫狗能安全地离开。

　　在她们和实验所的机械猫狗对峙时，本该紧追在后面的赞乡军团和亚神军士却忽然被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不说赞乡军团，就连亚神军团内部也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

　　而叫停一切追击行动的银池寄夜此时正与约兰进行视讯电话。

　　约兰吐了一口烟，表情凝重且带着几分困惑问：“异端选择登上绿城就是在自投罗网，为什么你却让支援的所有军士停下追击，还命令他们原路返回，银池部长？我们军团并不是亚神军团的附属，没有任你们支使的义务。”

　　“约兰元帅，注意你的措辞。亚神没有将你们当成附属，停止追击也是经过慎重考虑。”

　　“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为什么在紧要关头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质神者捕捉了十四名亚神。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我们必须停止攻击。另外，绿城的医疗研究所里有许多医疗数据，为了这些数据的机密性，上面希望赞乡军团不要插手比较好。”

　　“什么样的机密连身为亚神的你们都不能上去？我记得当初也是亚神提出让我们协助你们对付异端。现在只差一步就能把异端消除，却又说让我们不要插手。亚神真是任性啊。虽然猫狗们尊敬亚神，但也不会喜欢被亚神当成猴子戏耍。”

　　“约兰元帅，不要忘记你们军团能有现在这样的规模全都倚仗亚神的技术和知识，希望你们能知恩图报。”

　　“既然不需要我们，我们就不会再插手。猫狗之间的问题还未解决，我也不想在这里损失重要的战力。这次放走那些异端会为日后带去多少麻烦，希望银池部长也好好考虑一下。”

　　约兰说完就关闭了视讯。视讯画面眨眼黑屏，银池寄夜的神色更加难看。原本凶恶的脸此时看起来更加凶恶和生气，让他身边的军士们都不禁打寒战。

　　“区区萨维奇竟敢用那种态度对我！”银池寄夜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话，终于把目光投落到他对面的涵山玉碧和鱼海苍舟身上：“情况怎么样？”

　　“神啊，赞乡军团的猫狗已经陆续撤回去，并且我们已经联络过实验所那边了。归鸿所长不在，也没找到幽花，所以机械猫狗还在等待指令。”

　　“偏偏是归鸿不在的时候吗？”银池寄夜啐了一声：“春拾幽花只有研究时的脑子才好用。你们两个去实验所把春拾幽花和其余人员带去靛城，然后解除机械猫机械狗待机的指令。”

　　涵山玉碧问：“质神者和‘人质’要怎么处理？”

　　“实验所绝不能被外界知晓。那些异端已经触碰了禁忌，我们只能连同实验所和那十四名亚神一起毁掉。”

　　涵山玉碧心里无端感到一丝悲伤：“你要牺牲掉同伴吗？”

　　鱼海苍舟听了银池寄夜的话也感到震惊不已：“神啊，不会吧？银池部长你意思是要把整个实验所和异端消除掉吗？”

　　“哼，这不是我能作主的事情。”

　　鱼海苍舟问：“你不能作主……那又是谁的命令？”

　　“这是城主的命令。”

　　涵山玉碧没有表态。也不知道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鱼海苍舟注意到涵山玉碧脸上全是不情愿和悲怆，于是反问道：“实验所里还有很多我们的同伴，这样真的好吗，银池部长！”

　　“无所谓好不好，亚神一切的行为都以那位的话为准则。反正不是第一次，有经验的话要下手还是很简单的。”

　　“不是第一次是什么意思？”

　　“你们只管听从命令。不要忘记，你们能成为亚神也是因为有那位的存在。”

　　走出银池寄夜的办公室，涵山玉碧和鱼海苍舟的心情越发低沉，迈出的脚步也越来越重。

　　“玉碧，真的要那么做吗？那些实验体也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鱼海苍舟叹了一声，拍拍涵山玉碧的肩膀鼓励道：“我们不要想太多了。就听从安排，执行我们的任务。如果不是没有办法，那位肯定也不愿意牺牲掉我们的兄弟姐妹。再说能因此把质神者全都消灭掉，他们的牺牲也不算是白费。”

　　是吗？为了保护一部分人就必须牺牲另一部分人？这样真的没问题？

　　涵山玉碧还是没办法像鱼海苍舟想得那么简单。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却倏然听到有人在喊他：“大哥，苍舟中尉，终于找到你们了。”

　　鱼海苍舟觉得这个声音很陌生。视线看过去，对方竟是一只毛发油亮乌黑的雄犬。高大的身材加上古铜色的皮肤让他看起来魁伟又健康。

　　“大哥？”鱼海苍舟疑惑地望向涵山玉碧：“你什么时候有个弟弟？”再仔细看了对方几眼，鱼海苍舟认出对方是之前那个差点死掉，后来被涵山玉碧救回来的狗。

　　“他说想叫我大哥，我同意了。”涵山玉碧解释完后又问西维尔：“西维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接到回赞乡的命令，想来跟大哥说一声。最近这些天都没能跟大哥说上话，我很郁闷。真羡慕苍舟中尉能一直陪在你身边，真想跟他换换啊！能换换就好了，我在大哥身边一定能帮上更多忙。”

　　西维尔越说越靠近，紧粘在涵山玉碧身边。兴奋又激动的欢喜心情通过不断摇晃的尾巴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

　　即使不特意去细品，也能从他的字里行间闻到妒忌的气味。

　　被挑衅了的鱼海苍舟却没有涵山玉碧那么大度。他嘻嘻笑了两声，很是自满地说：“那不一定。我跟玉碧可是过命的交情。而且自小就认识，论默契度和配合度绝对不会输给别人。你这样的小孩子，多回去锻炼几年有点长进了再说吧。”

　　“我以为苍舟中尉是个更为沉稳的亚神呢，没想到比我还像小孩子。”

　　“我可不想被一只差点饿死自己的狗族这样说。”

　　无视他们的斗嘴，涵山玉碧说：“回去时小心点，西维尔。说不定附近还有质神者存在。苍舟，我们走吧，去执行任务。”

　　“我会的，大哥。”被涵山玉碧关心的感觉让西维尔非常高兴，得意洋洋地朝鱼海苍舟瞥去一眼：“之后我可不可以去找你玩？”

　　“可以。”

　　西维尔猛地抱住涵山玉碧又松手，高兴地跑开了：“谢谢你，大哥。我很期待下次见面。”

　　目送他跑走的背影，鱼海苍舟摇摇头说：“神啊，玉碧你真是好说话。他虽然还是小孩子，但好歹也是一名军士，可别太宠他了。”

　　要宠的话，还不如宠他这个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