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颂赞》千溪雪湖

58、暂停

　　橙区，议法-院。

　　银池寄夜双腿交叉搁在桌面上，一副厌恶又不得不坐在这里忍耐的模样。剩下的几名亚神则一脸板正严肃地站立在他的身后，大气不敢出。

　　他的对面坐着几名身穿高级军服，年过半百的猫族——约兰也在其中。

　　在这样严肃的场合里，银池寄夜那样的坐姿非常不礼貌。但猫族们也没有对他评头论足，置喙他的资格。

　　在这个会议室里静默良久，身为军事元帅的约兰率先开口：“我们想听一个解释。”

　　银池寄夜微不可闻地啐了一声，表面却做足邦交的友善功夫：“正如你们听到的那样，亚神要暂停支援。上面下了命令，要先解决质神者的问题。”

　　“你们曾经逮捕过异端的最高领袖，她会逃脱是你们的失误。这不该由我们来承担责任。”坐在约兰身旁那位高瘦灰白色折耳雄猫据理力争道。

　　他是政交元帅，负责行政和外交。他的说法翻译过来就是如果不是亚神被月桥春逃脱，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的模样。

　　银池寄夜讨厌跟这些低等的萨维奇谈话，更遑论他们还想跟亚神讨价还价。但是那位派他来跟他们谈话，他也没办法拒绝：“你们把主次搞错了。我们支援你们不是必要事项，是继续还是中断，你们都没有过问的权利。而且质神者也在阻止你们的战斗。你们又能否告诉我，继续支援下去会不会是个无底洞？亚神的援助不是无限制，看到这种状况我们也需要酌情考虑。 ”

　　政交元帅身旁坐的是财管元帅。他是一只有着黑白相间毛发，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的中年雄猫：“我们当然明白。从道义上讲我们确实受到了亚神很多照顾，但……我们也是通过正规手续购买的武器。从理论上讲这并不能算支援，而是买卖。”

　　“那是你们的问题。”银池寄夜收回脚站起身：“上面说了这只是暂时的决定，等解决质神者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如常。话我已经带到，如果你们想早些恢复，就加入歼灭质神者的行动当中。”

　　语毕，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解决质神者之后？异端活跃了那么久，亚神不还是对他们半点办法都没有。要等他们解决完异端，猫族跟狗族的战争估计已经不了了之。

　　“约兰，你是军事元帅，你说要怎么办？”另外一只浅棕色毛发的微胖中年雄猫问约兰。他是负责文化和后勤的文勤元帅，跟约兰关系最好。

　　“没办法，我们的计划只能暂停下来。往好的方面想吧。这段时间确实接到各地传来异端活跃行动的报告，捉到的也只是些不重要的角色。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加入计划，解决异端的问题。”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其他几位不是直接负责者，也没有意见。但说到异端，文勤元帅关心地问约兰：“不知白真的成了异端？”

　　忽然提到不知白，约兰的神色变得有些落寞和无奈。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最近都没有得到他的消息，我也不清楚。”

　　政交元帅唉道：“唉，那孩子以前明明很乖，又聪明独立，没想到居然……”

　　文勤元帅说：“讲这些做什么？孩子大了就容易叛逆或误入歧途。约兰，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之后见到该不会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吧？”

　　“你们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要是互相对立也没办法。如果以后遇到他，你们不必顾虑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在座的几只猫咪元帅都有家庭和孩子，非常明白约兰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觉悟和勇气。

　　不知白实在太令他们失望了，他怎么忍心抛弃自己的养父？

　　绿城，实验所——

　　涵山玉碧接受完归鸿无信的检查，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才正式进入正题。

　　坐在一旁全程观看检查的鱼海苍舟十分可惜地说道：“神啊，要不是弄巧成拙，我也想见见那只白猫是怎样的角色，竟然敢这么对玉碧？要是让我逮到，一定好好折磨他。”

　　涵山玉碧瞧鱼海苍舟还在愤愤不平的模样，憨笑道：“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老说这种话。”

　　归鸿无信把听诊器放回到银制器皿上，揉着他那头鸟窝般的凌乱头发问：“你们说中介也跟质神者在一起？”

　　“对啊，就是经常出入实验所的那只垂耳狗。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鲁，鲁宾？”鱼海苍舟努力回想，但怎么都想不出正确的名字。

　　虽然他们平时没什么交集，但见过几面。而且垂耳狗也算是间接见证了他们成长的其中一员，看到他在质神者身边，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涵山玉碧帮他说完：“图鲁宾。”接着又对归鸿无信说：“他跟所长你有很长交情，所长认为他会变成质神者吗？”

　　“交情是很长，要说关系好却算不上。我想他应该不是自愿协助质神者，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神啊，那他为什么会跟质神者在一起？”

　　涵山玉碧大胆猜测：“要么被胁迫，要么被捉住了把柄。”

　　“质神者又怎么知道他能进通道？”

　　涵山玉碧也不知道答案，没能回答鱼海苍舟。

　　归鸿无信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

　　对方会找上图鲁宾进入通道，说明对方知道图鲁宾的身份，也可能知道实验所的事情。

　　要是实验所的事情被暴露，亚神的处境就不大妙了。他问涵山玉碧：“和图鲁宾在一起的猫长什么模样？”

　　真是稀奇，归鸿无信居然想知道对方的模样。鱼海苍舟也突然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眼晴跟着看向涵山玉碧。

　　不知白给涵山玉碧的印象很深刻，他连思考都不需要，张嘴就说：“身材很好，高挑壮实，全身雪白。长得很漂亮，长头发，有一双蓝金色的异瞳。”

　　雪白的毛发，蓝金色的异瞳，还长得很漂亮？归鸿无信没有印象。他见过很多长相优良的异瞳白猫，实在没什么能让他记住的特征。

　　“很漂亮是多漂亮？”鱼海苍舟好奇地问道。

　　涵山玉碧难得地思索起来。

　　涵山玉碧居然在思考，鱼海苍舟更加好奇对方到底有多漂亮。

　　涵山玉碧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到用什么词语去形容不知白：“一眼看过去很惊艳，分不清是男性还是女性的那种漂亮。”

　　这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他的话惹得鱼海苍舟更加想亲眼见见对方。一个长相漂亮的狠角色究竟长什么模样，不是很令狗期待吗？

　　“他说话还有点刻薄和冷漠。”涵山玉碧像在回忆：“他给我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心脏在纠紧，跳得比平时快，还伴随着各种莫名的悲观情绪。所长，这种异样的感觉也是成为亚神的后遗症吗？”

　　归鸿无信像听到什么新鲜的事情般打量了涵山玉碧一番，思考他那些话里包含的意义：“现在还有那种感觉吗？”

　　涵山玉碧摇摇头：“没有了。”

　　鱼海苍舟以为他是因为对方过于漂亮而引起的心跳加速，精神紧张——他面对喜欢的，或是觉得漂亮的对象时也有类似的感觉。特别是在发情期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频繁。

　　对方真的漂亮到能让涵山玉碧产生那种状态吗？鱼海苍舟听到涵山玉碧不断夸赞对方，还因为对方产生反应，心里突地有点不爽。

　　归鸿无信抽出一旁的纸张和笔：“按照你形容的模样我们都没见过那只白猫，他应该是质神者的新成员。你能画出他的样子来吗？”

　　涵山玉碧点头，上前两步拿起笔和纸就开始画。

　　鱼海苍舟在一旁说：“所长，玉碧的画技怎么样你也知道，根本不能当作参考。”话是这么说，鱼海苍舟还是凑近到涵山玉碧身边看看他画的什么东西。

　　纸上一个圆圈，圆圈上面两个三角形，圆圈里面又有两个小圆圈，然后左右几根横线，这大概是个头。头下面是个像圆筒一样的东西，然后上下左右各一朵花瓣，可能是身体和四肢。再接着是一根长长的，弯曲的与圆简相接的绳子，或许是尾巴。

　　鱼海苍舟实在没眼看了。如果这叫漂亮的话，他觉得自己简直帅到没朋友。

　　涵山玉碧画完把纸张递给归鸿无信，归鸿无信接过一看，沉默了良久。这个沉默让涵山玉碧有些紧张，他问：“我是不是画得很差？”

　　“没事。我会根据你提供的线索让擅长这事的亚神进行描画。”归鸿无信又问：“上面有说怎么处置你们吗？”

　　“神啊，说到这个其实也不能全怪我们啊。质神者知道进入通道的方法又不是我们的问题。虽说我们是没能驻守好，但也用不着让我们停职一周。”鱼海苍舟想到这事就又不自觉的抱怨起来。

　　涵山玉碧安慰他说：“只是停职一周，没有革职也没有体-罚，结果很好呀。不过这样的处置方案我也有点没想到。”按理说他们不仅让事情造成骚动，还让后质神者炸掉了通道，却仅仅只是停职而已，这个处罚太轻了。

　　归鸿无信说：“他们也应该是在反省为什么只让你们留在那里。既然已经停职，你们就好好享受难得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