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颂赞》千溪雪湖

42、介入

　　“不管什么身份，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川祈水的行为过于突然，一下就吸引了医疗点里所有猫咪的注视。

　　负责照看他们的一只雌性走过来说：“祈水上尉，请你不要乱来，伤口会裂开。”

　　川祈水愣了愣才一脸歉意地赔笑道：“对不起，我会注意的。你去照看他们，不用管我了。”

　　雌性又嘱咐了他几句，并叫不知白不要让他再做出这样的行为才作罢走开。

　　一段小插曲之后，医疗点的景象又恢复如常。

　　不知白没有甩开川祈水，而是低头看向他：“谢谢。”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跟父亲谈过之后。”

　　“……”川祈水沉默良久，又再次握住不知白的手，诚挚地说道：“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这次也不例外。”

　　不知白跟川祈水说出自己的打算是不想对朋友有所隐瞒。

　　不管川祈水有什么样的反应他都已经预想过并做好了接受的觉悟。

　　川祈水跟他不同。尽管川祈水有些地方的想法比较开明，但还是属于“正常”范畴内的猫咪。他不会强迫要求朋友跟他一样，做自认为正确的事，秉持同样的理想。

　　即使理想不同，所处环境不同，曾经的情谊都会永远存在。

　　即使真的跟川祈水分道扬镳，有川祈水这句话也足够了：“谢谢你。”

　　不知白只说要离开军团，没说会成为异端，所以不必把事情想得太坏。

　　可川祈水太了解不知白了。他一旦决定做什么就会坚持到底，绝不会被外界任何事物影响。

　　即便日后相见，他们变成敌对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川祈水想到过往与不知白相处的点点滴滴。

　　放任他一只猫的话真的可以吗？没有自己在他身边，他会照顾好自己吗？一只连自己发-情-期都毫无知觉，说话刻薄又冷漠，不擅长社交的猫咪没有朋友在身边帮助他，真的没问题？

　　想到这些，川祈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置之不顾：“我的意思是你要离开军团的话，我会跟你一起离开。”

　　不知白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诧异和错愕。他迟疑着反问川祈水：“你确定？你要想清楚，你的父母亲戚绝不希望你跟异端两个字有所牵连。”

　　“没关系，他们会谅解。当初我参军，他们其实也没有很赞同，但我还是来了。自己做的决定自己就要负责到底。而且我实在做不到放任你不管。”

　　听到川祈水这些话，说不高兴是假的。可不知白还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还有点时间，你自己再好好考虑一下。”

　　冲动之下作出的决定往往伴随着高机率的反悔行为。

　　他希望川祈水能认真综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再来决定自己应该怎么做，而不是因为他怎么怎么样所以才决定要这样那样做。

　　不知白拿开川祈水的手说：“就算我们会分开，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川祈水目送不知白走出医疗点，心情有些失落。

　　不过他还是会听从不知白的建议，好好考虑以后的事情。

　　在不知白看望川祈水的时候，索新知已经整备好一切。

　　不知白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和索新知会合，一起带着剩下的军猫前往城镇中心。

　　西维尔他们果然有所防备。收到疑似猫族军团出现的报告后立即采取行动前往追击。

　　当他们赶到时，狗族和猫族的支援部队已经在激烈交火了。

　　趁着狗族专注与支援部队对战，不知白他们从后方分批散开渗入战斗中心，成功与支援部队完成会合。

　　率领支援部队的是一只年纪与冷金猊差不多的中年雄性。他和不知白会合后了解到当下的形势，当即决定要把西维尔他们击退回到兰彩。

　　西维尔和他们的支援部队在这几天时间尝到了连续胜战的滋味，自然而然就产生了松懈之意。

　　在残酷的战争之中，哪怕一丝一毫的松懈对军团而言都是致命弱点。

　　骄兵必败。

　　正是他们的松懈让不知白他们有机可趁，也是他们的松懈造成了自己被夹击的困境。

　　刚形成会合，数量和配备上占了优势的猫族很快就摧毁掉狗族在秋衡设立的临时驻点，将西维尔他们逼退至兰彩与秋衡的交界。

　　只要再一口气攻入兰彩就能取得开门红。

　　支援部队的指挥官正有这样的打算，不知白却不大赞同。

　　回到兰彩之后，西维尔他们肯定还有北面军团的支援。就算没有，北面军团与西面军团也应该在互相制衡，无法派出更多的部队来支援。

　　而他们南面的猫族军团也只能暂时与东面的狗族军团单打独斗。

　　这还只是建立在双方都采取相同战略的前提下。如果对方要兵行险着，会演变成什么战况也未可知。

　　他们才刚会合，彼此之间都不熟悉，需要好好磨合才行。况且，他们不充分了解彼此的情况就没办法达到完美的合作。

　　贸然追击恐怕并不妥当。

　　对方仗着自己身经百战，又嫌弃不知白过于年轻，缺少临战经验，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更别说连索新知也站在赞成对方的那边。

　　不知白的兵力和支援部队的兵力本来就悬殊，再加上索新知站队的关系，现在的不知白没有任何话语权。

　　就在他们趁胜追击狗族时，意外乍生。

　　山城的四面八方突然间闯入了大批没有穿军服的猫狗。

　　这些乱入的猫狗好像不怕死似的，穿梭在密集的枪林刀树之中。他们不分猫狗，也不伤性命，只是一个劲的捣乱。

　　那场面仿佛是书本上描写的马戏团表演一般。

　　他们用手-枪打掉猫或狗的武器，把石头珠子塞进重型武器里面导致武器失灵故障，更甚者和军猫军狗们进行一顿拳脚往来。

　　不知谁先喊出声音，接着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杂乱叫喊。

　　“是异端！异端出现了！”

　　“别乱了队形，保持冷静。”

　　“你们这些异端快闪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有本事就杀死我们，我们质神者不怕死。”

　　“快开-枪打死这些家伙，不要被他们影响！”

　　“……”

　　异端突然袭击，所有军猫军狗一下就乱了阵脚。但他们好歹是训练有素的军士，骚乱只持续了一会儿就很快恢复过来。

　　现下情形，三方势力汇聚。猫狗们除了要对付对方还要对付异端，异端却不分猫狗的插足战斗，局面变得风谲云诡，难以预料。

　　异端不单纯只是扰乱他们的排兵布阵和破坏武器，遇到危及自己性命的情况时也会用武器进行还击自卫。

　　在达比伦异端就是禁忌的存在，猫狗都不会在意他们的性命。杀死他们比杀死任何一个同类或异类都简单得多。

　　可异端的数量比想像中要多，即使杀掉一些也没办法让他们退缩。加之刚才的慌乱让异端们破坏了不少武器，想短时间内制服他们更是难上加难。

　　除非猫和狗联手。可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或许比起异端，他们更加憎恨厌恶对方。

　　不知白想起之前收到的通缉文件里，关于异端活动的说明。介入猫狗的冲突就是指现在这种情况吗？

　　他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虽然心里有所疑问，但当下的情形又容不得他多想。

　　猫狗都没有料到异端的介入会这么彻底，交战不到一会儿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异端的武器装备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能跟亚神提供给他们的武器装备相互抗衡？

　　不能再这样下去。猫狗这次的计划目标都是对方，继续跟异端纠缠只是白白浪费资源和兵力，根本得不偿失。

　　再者，异端的难缠之处在于连亚神都没办法彻底击溃他们。亚神都没办法的话，他们就更不必说了。

　　猫狗都有同样的打算，但又谁都不想充当最先撤退的角色。

　　异端也不可能率先离开这个战场。如果他们是为了破坏猫狗之间的争斗，在猫狗都没离场前，他们也不会罢手。

　　继续拖延只是在浪费时间，必须当机立断。

　　谁都不愿意先表态的话，就让他来当这个不讨好的角色。

　　不知白叫住索新知和支援部队的指挥官，让他们率领军士退回秋衡。

　　只要不知白开到口，支援部队的指挥官就有台阶下。到时出了什么问题都可以把责任推给不知白，让他承担。

　　一再退让的憋屈让索新知十分不满。他认为异端的介入并不影响追击狗族的任务，只是要击杀的对象增加多些而已。

　　但不知白和支援部队的指挥官一致认为在这里跟异端耗费兵力装备是不智的行为，已经着手安排撤退事宜。

　　作为下属的索新知最终也只能执行上面下达的命令。

　　看到猫族有撤退的迹象，西维尔他们也不恋战，跟着整合好队伍返回兰彩。

　　支援部队的指挥官有意在不知白面前立威和表现出比不知白高一级的职衔，亲力亲为安排撤退的事宜和整顿队伍，不知白反倒像是个多余的存在。

　　从索新知和那位指挥官偶尔的谈话中得知，索新知以前是在他的军团里效力，也是他提拔的索新知。他可以称得上是索新知的恩师。

　　不知白理解了索新知愿意听从对方命令的原因，也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在自己面前立威了。有对方在，索新知只顾着追问和叙旧，都不找自己麻烦了。

　　但这恰恰也是他所期望的结果。

　　不知白一边从旁边协助，一边分出些注意力去关注异端们的动向。

　　异端们见猫狗陆续撤离战场，不再跟猫狗缠斗，也没有更进一步的逼进。他们分头行动，一些跑去拾取战利品；一些跑去盯哨；一些则负责回收同伴的尸体。

　　不明白再次陷入沉思。

　　他们已经在秋衡各处张贴了通缉令，对进出的猫族也进行严格的盘查。这些异端究竟是怎么潜进来，又为什么在这时候出现插手他们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