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颂赞》千溪雪湖

35、演练

　　以往索新知反驳不知白时，不知白总有话将他压制得死死的。索新知这次也有同样的心理准备，看看这回不知白又要说些什么道理或命令让他服从。让他意外的是，不知白竟然沉默了。

　　不对劲。

　　不知白瞄到了被索新知拿在手里的地图，目光落到他标记的地方。那些军狗占据了极好的隐蔽位置，攻守可以自如切换。若是正面冲突起来，吃亏的反而是他们自己。

　　既然要进行“猎犬”计划，兴许可以把这次作战当成计划的第一个关卡。虽然并不想造成伤亡，但是迟早也需要面对。

　　在不知白思索时，川祈水先开口：“新知，少校之前就解释过。把他们杀掉的话只会增加狗猫之间的冲突。如果冲突升级搞得战况频繁，会把无辜的民众卷入造成没必要的伤亡。”

　　“难道我们就任由那些野狗越来越猖獗，天天跑来秋衡抢地盘和闹事端？少校，你是不是跟那些野狗有私交，才会处处替他们找借口？”

　　索新知长着一张无辜娃娃脸，说话却字字带刺，完全不可爱。他居然敢这么跟上司讲话，如果对方不是不知白，估计已经被革职查办了。

　　不知白倒也不是因为大度才对他屡屡的以下犯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属对他什么态度不是他的参考标准，能力和服从性才是他最着重衡量的东西。

　　川祈水的话提醒了不知白，不知白便说：“这次还是以驱逐他们离开为主。二分队还是照你说的从两面包抄到后方突袭，剩下的队伍集中在B点和C点开火。”

　　川祈水提出疑问：“那样A点和D点就无猫防御，会被他们突破。”

　　“不会。B点在D点与A点交汇处，他们来突破的话我们也能及时抽身到两处防御。况且C点才是最终的决战区。”

　　“真的会那么顺利吗？他们一起攻击D点和A点的话，我们不可能同时防御得住。”索新知不是没有想过不知白刚才的提案，但以实际状况和他们军团的数量来看根本没办法实现。

　　“我是故意露出其中一个破绽口。”

　　索新知闻言又低头看了下地图，倏然明白不知白的打算：“你是想让军狗们以为自己有机可趁，放松警戒后再让绕到他们后方的二分队进行突袭？”

　　“嗯。就算不能让他们全部撤退也能打乱他们的阵脚，到时顺势把他们占据优势的地理位置也攻克下来。”

　　川祈水附和说：“我同意这个战略。我们要狠狠挫挫他们的锐气，让他们短期内都不敢再来秋衡生事。”

　　索新知还是不怎么愿意执行不知白的战略：“理论是可行，但实战时瞬息万变，有什么意外状况又怎么处理？”

　　“你实战经验多，交由你判断。”不知白轻易就把他的话堵死：“不要再拖延时间。执行命令，新知上尉。祈水上尉，突袭的二分队由你带队。”

　　“好的，少校。”川祈水向身旁的军士拿了两把枪就带着二分队离开。

　　索新知听到执行命令几个字时下意识条件反射：“我明白了，少校。”说完他把地图交给不知白，自己把剩余的军猫分成两队前往B点和C点。

　　战况果然如不知白所料，军狗们见军猫都中B点和C点集火攻击，便趁机潜往A点和D点对军猫们进行左右夹击。然而才分出一半战力，B点的军猫又迅速回防，把他们堵到A点。他们立即调换战略，又集中会合从D点进攻。然而这也中了不知白设下的陷阱。川祈水带领的二分队恰时从后方突袭，军狗们瞬间乱掉阵脚，被逼至C点。原本占领的优势地理也被军猫夺回，这下猫狗的形势便大大扭转了。

　　军狗们一见情况不对，立即抽身撤离，半点留恋都没有。

　　见军狗们撤退，索新知打算乘胜追击，却被不知白阻止。军狗们也因此没有死伤的逃回兰彩。

　　索新知憋着一肚子气回来询问不知白阻止他的原因，不知白却说对付军狗不急于一时，先回军团整顿军容，还有把伤员送去疗伤。

　　作为这里地位最高的军猫，不知白的话就是命令。索新知纵然心有怨气，还是乖乖带着军士们回去驻地。

　　目送军猫们离去，不知白又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这些军狗真是死性不改。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实在不懂什么叫放弃。

　　不知白喜欢对方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想知道发号施令的对方是一只怎样的狗。不过放眼未来，大概率他是没有认识对方的机会了。

　　不知白很少对陌生者有兴趣。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却……真是遗憾。

　　回到驻地换上军服，不知白没有休息的打算，直接叫上川祈水和索新知到他的办公室开会。

　　川祈水去接不知白时已经知晓“猎犬”计划的存在。这个会议相当于走个形式，顺便告诉索新知。

　　索新知听闻这个计划，高兴得直拍大腿，完全忘记这是在他最讨厌的不知白面前：“早就应该那么做了。没有野狗，达比伦都会干净清新许多。”

　　听了这样的好消息，即使这次又被不知白放走那群军狗，索新知也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武器会在半个月之内陆续运来。我需要你们把控好运输路线，不要让军狗发现我们的动作。”

　　川祈水信誓旦旦的保证：“少校请放心，我们会加倍留意，绝不出现纰漏。”

　　“还有加强军猫们的锻炼，不要没事就聚一起说闲话。”不知白把“说闲话”三个字音咬得特别重：“只有中年母猫才会热衷这种行为。”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这么爱说闲话跟中年母猫没什么差别。川祈水听出来了，不知道索新知有没有听出来。

　　“我们的训练强度一向很高，这点身为少校的你最清楚。”索新知说：“如果你还不满意我会重新制定训练计划，一切都是为了‘猎犬’计划能顺利进行。”

　　“……新知上尉，你没有疑问吗？”不知白忽然严肃道：“亚神会提供武器给我们，却没有给狗族。”

　　“亚神是神的代言者，他们作出的选择就是神的选择，不需要质疑。”索新知笃定回答：“就算他们有别的打算才会帮助猫族，我也无所谓。只要能杀光那些野狗，怎样都好。”

　　待索新知离开，川祈水还是多嘴向不知白解释道：“新知会那么恨狗族，除了他出身南方部落外，最大的原因是他父母被狗族杀害了。”

　　“他的情况我了解过。”

　　“猫狗之中总会有那样的坏家伙，他父母只是不凑巧遇到狗族中的败类罢了。我真希望他能放下仇恨，用普通点的目光看待狗族。”

　　不知白没有搭腔。即便索新知的父母没有被狗族杀害，他也不可能会像川祈水那样心平气和地看待猫狗之间的关系。

　　仇视狗族的猫咪占了大多数。从他们的角度来说，索新知对狗族的恨意才叫普通和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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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建过的医疗研究所较之以前，占地面积变得更加宽广了。然而里面的设计却跟以前没有太大区别。

　　穿过数道指纹认证的机关门就会到达走廊尽头一个“米”字路口。穿着防护服的机械猫和机械狗在米字路口之间往来穿梭，非常忙碌。而这些忙碌的猫狗之中还能瞥见几个亚神的面孔。

　　“米”字路口每个路口进去都是一条通道，每条通道会去往不同的地方。

　　有的通道两侧全是装了透明玻璃窗的房间。房间里关着正在做实验或是观察实验结果的实验体。有的通道两侧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墙壁。

　　鱼海苍舟和涵山玉碧一同来到实验所的会客室里等待。一只机械狗给他们上了热茶和点心，鱼海苍舟就感叹道：“神啊，每次来我都有种回家的感觉。玉碧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涵山玉碧憨笑着说：“嗯，毕竟实验所也算是我们的出生地。”

　　“不过每年都要来复查就很烦。”鱼海苍舟又忍不住抱怨：“那么久了，我们的身体不是都没问题吗？神啊，我真的十分讨厌那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在我身上动来动去的触感。”

　　“每年的体检都是必要项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忍耐一下吧，苍舟。”

　　看到涵山玉碧一脸笑容，鱼海苍舟叹息道：“神啊，我真羡慕你这么乐观。”

　　涵山玉碧拍拍鱼海苍舟的肩膀：“你也可以像我一样。笑一笑，世界会更加美好。”

　　鱼海苍舟朝他挤出一个夸张的笑脸问：“像这样吗？”

　　“没错，要保持好这种状态。”

　　他的话音刚落，会客室的门就打开了。走进来一个栗棕色短发，戴金边眼镜，穿白大褂的男性亚神。

　　男性亚神的头发胡乱翘起，隔着眼镜片也能看到眼袋下浓重的黑眼圈。嘴巴周围胡子拉碴，走路还驼背。完全没有那种让猫狗会情不自禁想追随的仪态和气质。

　　见到他，涵山玉碧和鱼海苍舟同时起身向他打招呼：“归鸿所长。”

　　归鸿无信的外表跟十七年前比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身材变得瘦削些，黑眼圈更重，凌乱的头发也多了点白头发。他扶了扶金边眼镜，说：“你们气色很不错，今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鱼海苍舟舒了口气：“神啊，真没问题的话就太棒了。”

　　涵山玉碧关切地问：“实验还顺利吗，归鸿所长？”

　　“还是老样子没有太大进展，你们仍是目前为止最成功的案例。”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会尽全力配合。”

　　归鸿无信颇有深意地盯着涵山玉碧看了许久才说：“我喜欢你这种性格。有需要的话我当然不会客气。不过等以后吧，幽花应该准备好设备在等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