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颂赞》千溪雪湖

133、修复

　　清淮月照知道事态紧急，立刻领命遣人去寻找归鸿无信。自己则守在寒禅骤雨身边保护他：“城主，他是……指谁？”

　　寒禅骤雨没有回话。显示屏已经暗下去，玻璃舱中的头颅也闭上了眼睛。泡在营养液里的脸没有血色和神情，看不出他到底是痛苦还是欢愉。

　　外面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伴着血腥和机械烧焦爆炸的气味飘进屋内，清淮月照内心越发焦急——这是亚神既往历史里都不曾出现过的状况。

　　他又下令吩咐军士们务必保持十二分精神警戒房间周围，一只蚊子都不许放进来。

　　自从被春拾幽花烧毁资料室之后，他们反而多出许多精锐来这边保护寒禅骤雨。换而言之，如果寒禅骤雨出事，不仅他们会失去亚神之主，还会失去亚神生存发展的重要知识和技术。

　　不管是寒禅骤雨这个人，还是他大脑里储存的知识，他们都绝不能失去！！

　　说到知识技术，在实验所被毁之后，亚神和猫狗之间进入了一个互相追逐互相争斗的时期。寒禅骤雨没有下达重建命令，亚神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做实验，归鸿无信便彻底成为了寒禅骤雨专属的技师和维护调试员。

　　他一直待在寒禅骤雨为他安排在紫城的房子里，平时的工作就是负责观测维护寒禅骤雨的数据和脑识。

　　外面突然多出吵杂刺耳的声响，走道大厅都是不分敌我打在一起的机械猫狗和亚神，整座楼都陷入混乱的状态，归鸿无信却浑然不觉，仍旧在房间里沉浸地研究着试皿里的物事。

　　这时有亚神的军士在外面猛地敲门：“归鸿所长，归鸿所长在吗！！请你立即前往城主的房间，出事了！”

　　听到出事了，归鸿无信才放下手中的研究对象，慢悠悠去开门。房门打开的瞬间，前来通知他的军士猛地拉住他就往寒禅骤雨的房间跑：“请跟紧我，归鸿所长！”

　　呼吸间能闻到烧焦味和血腥味，归鸿无信才发现走道上全是尸体。他用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镜，一边踉跄地跟着跑一边喘着粗气问：“别太快，我年纪大跑不动。出什么事了？”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机械猫狗突然宕机，有的还开始攻击亚神。就连城主也……清淮部长正在城主身边保护他，楼里也全面封锁了。希望你尽快过去看看城主的情况。”

　　“有入侵者？”

　　“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现在楼里一片乱，光是应付机械猫狗就已经耗费不少人力。”

　　归鸿无信不说话了。被带着跑得太急太快，以他的年纪来说实在是没有气力再废话。

　　亚神很快把他带到寒禅骤雨的房间。清淮月照确认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影，才让亚神们继续在屋外守好。

　　“无信，城主的情况不对劲。你快检查看看。”

　　归鸿无信走到操作台前喘够气才说：“别着急。”

　　他能不着急吗？机械猫狗突然发狂，城主被不知从哪里来的病毒攻击……每个问题都是大问题，不赶紧处理好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归鸿对每个操作台都进行了一遍简单的检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是……”

　　清淮月照着急地问：“怎么？”

　　“病毒攻击了所有机械猫狗，而作为终端的城主也因此受到污染。我来试着修复。”

　　“修复需要多久？”

　　归鸿无信摇摇头：“不确定，这个病毒的发送点是其中一只机械，要找出来……”

　　清淮月照担心归鸿无信费时太多，寒禅骤雨会撑不过去，又去呼喊寒禅骤雨。但寒禅骤雨完全失去反应，像已经死了似的。

　　“别喊了，他需要时间建立防火墙阻止病毒的扩散。我这边的修复也需要和他同步进行……”

　　那样的话，找到源头不是能更快切断病毒的传播：“能找到源头吗？”

　　“有些难……能让所有机械猫狗都感染病毒的亚神并不多……”

　　“绝对是春拾幽花！”清淮月照脱口而出：“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的父亲，简直可恶！”

　　归鸿无信不停地摆弄操作台，还分神对清淮月照说道：“我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看到这样的父亲，换作谁都没办法轻易接受。”

　　“他作为亚神之主的儿子，下任城主，他有义务和责任去接受。”

　　“对他来说这样的牢笼才最可怕。”

　　“你是站在哪一边的，归鸿无信所长？”

　　“我只是就事论事。要说站队的话……如果不赞同城主的理念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不是吗？”

　　“不跟你讨论这个。如果是他做的，他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回想寒禅骤雨最后那句话，清淮月照肯定是春拾幽花来了。

　　他又去吩咐守在门外的亚神：“还有多余的人手就去找把入侵者找出来。”

　　“可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

　　“联络城外的十二部，让他们马上赶回来！”

　　清淮月照声色俱厉，严肃又恼怒的模样令人不敢忤逆，军士只好领命办事。

　　归鸿无信抹了抹额上不断渗出的汗水问：“他们能赶得回来？”

　　“至少能围堵他们，不让他们活着离开虹之城。现在城主的情况怎么样？”

　　“开始修复了。但有部分数据已经损坏，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

　　“有我可以做的事情吗？”

　　“嗯……保护好我和城主？”

　　另一边，已经混进大楼的不知白三人在零一的带领下顺利避开亚神的监视，混入乱斗隐匿身形，不断朝寒禅骤雨的位置前进。

　　即便顺利，但随着亚神和机械猫狗不断消耗倒地，他们的存在也变得明显。想要避免被亚神发现就需要走一些偏僻小道。而在小道上需要战斗的几率也不低，他们没办法完好无缺地走到寒禅骤雨所在的深处。

　　刚又结束了一场战斗的不知白抹掉脸上的机油，问春拾幽花：“你刚才说，病毒感染的速度慢下来了？”

　　被阿哈努和零一保护在墙边的春拾幽花搭着零一的肩膀说：“没错。父亲所在地的显示路标变得不稳定，我想应该是有人试图修复数据并在建立防火墙。”

　　“防火墙？”少见的词汇，阿哈努有些不理解。

　　“防火墙相当于围绕在虹之城外面的那些围墙，是为了保护城内的一切而存在。只要防火墙建成，我们就会失去路标，需要再花时间破解入侵。”

　　不知白踢开倒在脚边的机械猫，问：“你是说机械猫狗的修复还包括这个？”

　　“应该没有……这是从父亲那边感应到的……现在能做到这个事情的人只有归鸿所长。我们得捉紧时间。等父亲那边消除病毒躲起来，我们就白费工夫了。”

　　阿哈努问：“现在离目的地还要走多久？”

　　零一机械的声音响起：“按照导航上的显示，预计用时需要15分钟。”

　　“你觉得那个人15分钟之内能清除完病毒并修复好程序吗？”不知白对归鸿无信的印象不好，但也隐约感觉得到他和春拾幽花一样，是个脑子特别好使的家伙。

　　“虽然归鸿所长没有像我一样的天赋，但他的经验比我丰富很多，我想10分钟之内他就能做完这一切。”

　　“那接下来由我带路，零一只需要实时报告寒禅骤雨的位置。”说完不知白就回忆着记忆里的路线寻找捷径。

　　阿哈努突地拉住往外走的不知白：“等一下，不知白。现在楼里乱成这个样子，他身边的护卫肯定比之前更多，我觉得需要有诱饵把他们引开。”

　　不知白晃了下尾巴，皱眉道：“你想当那个诱饵？”

　　“嗯。我不像你和幽花那么聪明，去到那里也派不上什么太大的用场。不如就让我去当诱饵，把那些亚神引开。”

　　“可是……”他一个人真能对付那么多的亚神吗？

　　还有那个黑头发的亚神。他既然能在寒禅骤雨身边负责守卫，肯定不是个简单的对手。

　　“我会小心的。”

　　“……”换作其他人，不知白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提议。不管是川祈水，月桥春或是毕维斯，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战友，可以毫无顾虑地交给他们。

　　但巧克力不同。越危险的任务，不知白越难从曾经的失败结果中抽离出来。他害怕阿哈努跟他分开后会重蹈以前的覆辙，与他再一次分离，从此不知所踪，不知生死。

　　见不知白还在犹豫，春拾幽花提议：“要不让零一也跟着阿哈努？零一可以保护他。”

　　阿哈努觉得自己不需要保护，春拾幽花才是更需要保护的那个人：“你呢？”

　　春拾幽花往前抱住不知白的胳膊笑道：“我有不知白保护。”

　　“牛奶……”

　　尽管不知白害怕这个分别会变成永别，但他还是想尊重巧克力的想法：“我明白了。我来保护幽花，你和零一去当诱饵。一个小时后我们在说好的地方碰头。”

　　“好。”

　　谈好下一步，三人带着零一继续赶往目的地。

　　三分钟过去，他们离目的地只有一小段路程了。春拾幽花还没来得及夸赞不知白找捷径的迅疾能力，阿哈努就朝他们做了一个噤声并让他们往外瞧的动作。

　　他们的目标就在他们站立位置的对面。那里围满了亚神，严密得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幸运的是，那名黑发亚神没在。

　　阿哈努悄声道：“我和零一去引开他们，你们趁机进入。”说着准备动身跑出去。

　　不知白却在这时猛地拽住他，悄声喊道：“巧克力！”

　　阿哈努回头看向他。

　　不知白把他拉近到自己面前，贴唇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