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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傅亓一进院子就喊了起来。“司徒,你干吗非得让我来啊?我们法鉴的法医不已经到了吗?”
      喊归喊,还提着法医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确实如他所说,如果不是司徒巽非要他来,他一般是不出现场的,他是法鉴的老大,出勤这种事怎么样也不该是他。
      “你来,我省事儿。”司徒巽从屋子里出来,指了指小房间的方向,把傅亓带了过去。
      小房间本来就不大,所以司徒巽让程越别让他部下进来打挠他,所以小房间里只有司徒巽、傅亓、方惟和程越四个人。
      “事先声明,一会儿要吐别吐在这儿,破坏现场。”
      这句话一出口,傅亓和程越都不由的看向了方惟,方惟一脸茫然,见他们都看着自己,有些气恼,“干吗看我?我才不会吐呢。”
      傅亓只当他是在逞强,程越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惟大概明白,程越是知道了。
      想想也理所当然,这个案子的主导权在国际刑警手里,丁副局突然让自己去负责监护司徒巽,应该也是由程越指定的,那么他手里一定有自己所有的资料,也包括心理评估室的心理评估报告。
      司徒巽拽开了冷藏柜的门,一股泛着苦味的恶臭,像浪涌一般扑面而来,众人立刻捂住了口鼻,可是冰柜里景象却让程越和方惟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结果两人被呛的直咳嗽。
      不只他们俩,就连傅亓也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两秒。他在斯坦福大学读法医,又留校执教了三年,后来回国发启组建了独立于警察系统之外的法医鉴证室,至今也有四年多了,傅亓自问什么样的尸体都见过,虽然眼前的尸体在他看来并不算最恶心的,只是因为三具尸体都是孩子,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程越受不了了,转身离开了小房间,叫来了鉴证室的人,给冷藏柜里的尸体拍照存证。
      方惟的胃里在翻滚着,有些东西本以为深埋便不会再想起,可是原来心理上的可以控制住,可是生理上的是控制不了的,从五官到脏腑,记忆不只存在于大脑里。
      “什么时候死的?”司徒巽依然冷静。
      市局收到的消息是发现了新的尸体,刚到现场的时候,他看到外面那些警察的脸色,又见到这个冷藏柜,也就大概能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傅亓蹲在冷藏柜前,仔细的查看着三具尸体。
      死后2到3昼夜,尸体开始产生大量气体如硫化氢、甲烷、氨等,尸体的腐败是从肠开始的,绿色的腐班会从腹部蔓延至全身,看他们的情况,在12到14天时,腐败气体进入皮下组织,颜面肿胀呈黑色,眼球突出,口唇变厚、舌尖挺出,腹部膨隆,很像恐怖小说里的怪物。
      “从现在的情况看,初步断定死亡时间在6-8天前。”
      “因为冷藏柜?”司徒巽问。
      傅亓点了点头,“没错。冷藏柜有电的时候可以保鲜,断电之后里面的冷气散去就变成了温床,有可能反而加快了腐败,但之前的保鲜度又抑制了腐败,所以很难给出准确的时间。不过一定在6-8天的范围内。”
      司徒巽从来不怀疑傅亓给出的结论,他的本事并不像他平时说话那么不靠谱,独法鉴的头儿不是白当的。
      “能看出死因吗?”
      “都没有外伤。”
      傅亓的眼睛之毒是司徒巽佩服的,这样腐败变形,形同烂肉一样的三具尸体放在一起,他可以看得出有没有外伤,这是一种天赋。
      傅亓站起身,说道:“细活儿我得把他们带回去再做了。”说着,他才想起来方惟还在身后,他到是有点好奇方惟会是什么表情,于是转身正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方惟站在司徒巽和傅亓的身后,从冷藏柜打开到傅亓查验完毕,他一直站在那儿,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冷藏柜,他的表情是凝固的,好像时间没有从他身上经过,这样异常的冷静到让傅亓觉得有些不寻常。
      “他没事儿吧?”傅亓踢了踢还蹲在一边“欣赏”着尸体的司徒巽。
      司徒巽抬头了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方惟,“吓傻了吧。”
      傅亓皱着眉,摇了摇头,“不像。………小方同志,小方同志?方惟?”
      时好像在一瞬间又在方惟的身上走动了起来,但他的神情依然没有太大变化,他依旧还是盯着那三具尸体,“我的胆子没那么小。”
      “晚上睡觉都要开灯,还敢说自己胆儿大。年纪大并不代表胆子也大。”
      “小方同志怕黑啊?”傅亓笑了起来。
      方惟这回到是没有生气,只是轻声的答了一句,“只是习惯,不是怕。……这三具尸体和之前的两具尸体的弃尸方式完全不同。为什么?”
      司徒巽已经仔细的看完了尸体的情况,站起身准备出去,听见方惟这样问,脸上又显出了一丝欣赏,“据我所知,你之前不是搞刑侦的,应该是特警吧。以你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当特警真是屈才了。”
      方惟的确从刑校毕业就加入了刑警队,一直在行动组,后来也确实加入了特警队,还在匡提科受训过一年,如果不是因为中途出了点事,也许现在他就会是特警队队长了。
      “别罗嗦了,天快黑了。难不成你要在这里过夜吗?”
      傅亓笑着向门外的部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打包”尸体。“你们要露营也好,要睡冷藏柜也好,反正我要回去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说着,他叹着气离开了。
      司徒巽和方惟也走出了小房间,来到了大屋。
      程越已经安排鉴证室的人把大屋里的物品全问拍照存证了,现在就看司徒巽准备干吗了。
      “刚才方警官问的问题,答案就在这间屋子里。”司徒巽边说,边在屋子里游走着,停在了放置餐具的水晶玻璃柜前面,指着里面的餐具说道:“这就是答案。”
      方惟和程越走到近前,仔细的看着柜子里的餐具,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两人齐齐的看向了司徒巽。
      “数数。”司徒巽用下巴指了指餐具,“别只会等待答案,这样永远都会不及格。”
      忽然,两人像醒了一样,都发现了异样。
      “盘子和刀叉都是四份,酒杯却是三只。”程越说道。
      司徒巽指了指餐桌的方向,“餐椅有四把,餐盘有四只,刀叉也是四副,只有酒杯是三只。……这间屋子被精心装修过,这儿就是一个私人宴客厅,餐具和酒具都是高档货。主办这样一场私宴的人,不可能会少准备一只酒杯,就算被宴者当中有人不喝酒,致少也要给一杯水吧。……那么这只酒杯去哪儿了呢?为什么‘食材’会被滞留在冷藏柜里呢?”
      程越虽然觉得司徒巽这种俯视人的态度很令人恼火,可是他的确是一个观察入微的犯罪分析师,他观察现场分析疑犯的行为特征,还原案情的原像,从而找出破案的头绪,他有高高在上的资本。可从司徒巽提问的方式和神情,他更多的似乎是在向方惟提问,并且很期待方惟的回答。程越确定,他是在测试方惟,测试他是否有资格做他的监护人。
      方惟的双眼在餐桌与餐具间往复,蓦地,他的脸上透出了一丝豁然开朗的神情,双眼透着自信,转向司徒巽说道:“酒杯因为意外被打破了。……或者说是宾客中有人突发情况,打碎了酒杯,然后不得不离开。例如…他因为身体不适,才打碎了酒杯,然后疑犯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所以宴会中途取消了。”
      司徒巽满意的笑了,接着说道:“高级的宴会厅,高级的食材,高级的餐具,高极的参宴来宾。这里不会是永久性的宴请场所,他不会再回来了,餐具和桌椅他不会带走,同样的东西他不会重复使用。……他回到这里的时候,他的侍应已经帮他做好了收尾工作。”
      “他还有同伙?”程越问道。
      “不是同伙。”司徒巽答道:“他和以前有了本质上的变化,这样的变化不会是自发的,一定有人指引了他。他现在是一个美食家,他宴请和他一样追求另类美食的人,既然是宴请,必然需要waiter。而一个服务生是不可能成为他的伙伴的,只会是他的下属。”
      程越理解着,点了点头。
      “那他为什么没有弃尸,而是任由他们在冷藏柜里腐烂?”
      “如果你请人吃饭,那个人饭还没吃,就被120接走了。你回到家看着冰箱里专门为他买来的高档食材,第二天这些食材就不能再用了,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司徒巽以问题回答方惟。
      方惟明白了司徒巽的意思,服务生在主人送客人去医院时,打扫了这里,可是他不知该怎么处理冷藏柜里的尸体,因为他们并不是普通的菜或肉,他要等他的主人来决定。宴会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想必主办者的心情一定不会好。
      “记得傅亓昨晚说过什么吗?”司徒巽笑了起来,“他说‘肉这个东西,还是要新鲜才好。’不过被你打断了。所以像他们这种对吃很讲究的人,失败的宴请和不新鲜的肉,都没有再理会的必要了。……而且,尸体身上并没有确少肉块,弃尸的方式又有所不同,这样不是更能混淆视听吗。”
      “不过还是逃不过你的分析。”程越笑道。
      司徒巽并没有显出被得意,只是平淡的回应道:“习惯不是天生的,是后天形成的,一但形成了就很难改掉,这就是行为特征,再细微都会留下痕迹。”
      方惟此时有些佩服这个精神病了,他就像一个精密的仪器,他有用眼睛搜集信息,通过大脑处理分析,最终得出结论。看来他的履历并非那么山寨。
      “我饿了。回去吃饭吧。”司徒巽说着,自顾自的走出了屋子,径自上了方惟停在院外的车子。
      方惟叹了一口气,追了出去,这个仪器虽然精密,可是这小孩子一样说是风就是雨的性子,实在让人受累。
      “收队!”程越也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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