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缠》珈若

8、第 8 章

　　第八章

　　这时，一阵悠扬丝竹之声从外面传来。
　　“这是……”龙玉听到那旋律，不由愣住，细细聆听，只觉得那音律无比熟悉。
　　当然熟悉，因为这正是他亲自教授的。
　　“是王爷送来的那两位美/人……”萧凛若无其事的拿手巾擦了一把脸，走到龙玉面前。
　　“好歹是王爷的人，我怎么舍得弄死？那两个女人我没有碰过，把她们送到这里，伺候陪伴母亲。”
　　龙玉这才稍微消了消气，脸色略有缓和。
　　萧凛去拉龙玉的手：“连手指都这么冰凉，王爷真是清冷孤傲，不染纤尘。”
　　龙玉立刻把袖子一甩，仰着头看了萧凛一眼。
　　那眼神，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傲慢，和冷意。
　　直看的萧凛心底冰凉。
　　龙玉站的笔直，一副华贵气势，他冷笑一声：“这么捉弄人，很有趣吗？人生要何等可悲，才能如此无聊？”
　　“可悲？”萧凛苦笑一声，嘴角泛起残忍冷笑：“王爷的人生才是真正可悲啊！风亭云让你娶何梦莹，你就娶了，明义上相敬如宾，实际呢，因为你的冷淡，害何梦莹郁郁而终！人死了，你却还要整天抱着一把琴装出一副思念的好模样！惺惺作态！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见你的那把琴，心里有多好笑！”
　　龙玉气的脸色越发苍白：“我娶梦莹，和皇嫂无关！”
　　萧凛大笑：“皇嫂？你还知道风亭云是你皇嫂？不过，你这皇嫂是真绝色，怪不得你魂牵梦绕那么多年，皇嫂守寡多年，没有男人滋/润，也实在可惜。整个岚宇都都知道，我萧凛从小就喜欢她！但又有谁知道，我们的摄政王，才是对皇嫂痴心一片呐！干脆我上书龙帝，让太后下嫁与你，王爷也好名正言顺的，睡嫂夫人了！”
　　“啪！”龙玉气的发抖，一记耳光打在萧凛脸上：“恶/心！”
　　萧凛一把抓住龙玉的手腕：“我再恶/心，也不像某些人。龙玉，你问问你自己，那些年，你抱着何梦莹的时候，心里想着谁！”
　　“闭嘴！”龙玉想要挣脱，却发现萧凛的力气大的惊人。
　　萧凛在他耳边狞笑：“呵……抱着老婆，心里想着嫂子！不知羞耻！哈哈哈，龙玉啊龙玉，我们两个，到底谁更恶/心！？”
　　龙玉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萧凛这才放开他的手腕，一手揽住龙玉的腰，另一手拍在龙玉的背上。
　　龙玉又吐了一大口黑血，他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转。
　　萧凛赶紧把他放在藤条长椅软垫上，以掌心传输内力，好一会儿，龙玉才慢慢缓过气来。
　　“滚！”龙玉没有力气推开萧凛，只能恨恨的瞪着他。
　　萧凛轻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这次回来，眼看着你的脸色不好，前几天上朝扶了你一把，趁机摸了你的脉，我就知道，你是累坏了，有气郁结在心里，堵在胸口出不来，要气上一气，才能吐出来！”
　　龙玉皱着眉把头扭向一边，不看他，也不理他。
　　萧凛拿丝帕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迹：“以前你虽然冷傲，还是爱笑的，看见清风朗月，看见花儿盛开，都会会心一笑，但这些年来，你已经没有了笑容！你甚至已经没有了眼泪！没有快乐！没有悲伤！你有多久没笑过？多久没哭过了？我有多久没在你脸上见过冷漠之外的表情了？你现在就像带着一张面具一般，没有自己的感情！你知道我有多恨你脸上这张面具！”
　　“谁说我没有感情……”龙玉刚刚吐了两大口血，虚弱的声音都软了：“我若是没有感情，你……你们萧家，早就没了……”
　　萧凛见龙玉终于和他说话了，心里仿佛如那苦茶过后的韵味，苦尽甘来：“对！是我错了，你有情有义，不，是对别人太有情有义！只对自己残忍！”
　　龙玉看了萧凛一眼，眼神里的悲伤，狠狠的扎在萧凛的心上。
　　萧凛低下头，轻声和他商量：“你现在身子虚的厉害，最好不要走动，就在这里住上一晚，明日再走吧？让母亲再给你把把脉，配几味药。皇宫那边，让裴林去禀告龙帝和太后，就说是宿在了清凉寺里。”
　　他看着龙玉，眼里温柔的仿佛一池水：“王爷不是有话和我说吗？也可以趁机和我算算帐，要打要骂，萧凛认罚！”

　　龙玉侧躺在床榻上，盖着薄毯，浴后半干的长发铺满枕上。
　　羽千寻坐在床前，给龙玉把完脉，长舒了一口气：“恭喜王爷，气血总算是通畅了！但身体还是有点虚弱，需好生调养。”
　　接着，又吩咐萧凛：“把安神香点着，让王爷好好休息。”
　　萧凛点燃了熏香，那香味道舒适，悠然之中有几分暖意。
　　羽千寻微笑道：“王爷这样看着，气色好多了。您太过操劳，心思太重，身体总会撑不住。凛儿送来的那两位弹琴女子，有一位很有医术天分，我正教她推拿理疗之法，过些时日学成，便将她送还给王爷伺候。毕竟本就是王府里的人，王爷用着也放心。”
　　萧凛走过来，笑道：“剩下的那个，就留着给我娘弹曲儿解闷儿吧！”
　　龙玉轻声道谢：“有劳羽夫人多费心了……”
　　羽千寻笑道：“我虽是一介妇人，但也知道王爷身上，这江山社稷的担子，可是不轻啊，整日呕心沥血，岂能不心力交瘁？王爷高风亮节，人人称赞，能为王爷做点什么，民妇求之不得。”
　　萧凛一拍手：“娘！您说的真好！不过天色已晚，您也要休息了。王爷是国之栋梁，照顾王爷，便是为国效力！也请娘给我一个机会嘛！”
　　羽千寻看了看萧凛，又看了看龙玉，含笑点头。
　　送走羽千寻，便有侍女捧上了煎好的药。
　　萧凛扶龙玉坐起，给他背后垫了软垫。
　　他小心端过药碗，尝了尝温度合适，便要喂给龙玉喝。
　　“我自己来。”
　　萧凛不肯：“王爷，请给我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龙玉便就着萧凛的手喝了一口，微微皱眉：“好苦……”
　　萧凛尝过，知道这碗药这还没下午那杯茶苦，但这回龙玉和他叫苦，想必是因为在他面前，已经不那么绷着了。
　　这么一想，萧凛心里高兴，不由柔声哄道：“良药苦口，喝完吃颗糖，好不好？”
　　龙玉暼了他一眼，拿过药碗：“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萧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那……王爷好好休息，我在门外守着。”
　　龙玉低头犹豫了一下，似是下定决心，慢慢说道：“夜里凉……你在这儿睡吧……”
　　萧凛看了看：“这里只有一张床……”
　　龙玉没有看他，只是往里靠了靠：“挺宽敞的。我们以前行军打仗，常同宿，怎么现在反而拘谨了？”
　　萧凛看着他，笑了：“王爷爱干净，我先去洗洗，回来伺候您就寝。”

　　不多时，萧凛一身黑色睡袍走了进来，见龙玉眯着眼睛侧躺在枕上，手臂托着腮，那姿态又优美，又文雅。
　　他小心的躺在龙玉身边，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四周一片安静。
　　许久，萧凛才轻声问：“王爷不是有话要说吗？如果是劝我收敛，萧凛知道了，请王爷放心……”
　　龙玉微微睁开了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今天这些话，是为了帮你治病，才故意气你的……但是我既然说了，就不后悔，这是埋在我心底多年的怨愤，若再不说出来，我怕再也没有机会……”
　　龙玉垂下眼眸，睫毛在微弱的灯光下投下一片剪影：“我是曾喜欢过皇嫂，但那是年少之时的仰慕，早已随风而去……这些年，我照顾皇嫂孤儿寡母，也只是因为和皇兄一诺！皇嫂挺不容易的……你别因为一点旧事，难为妇道人家，没完没了的……”
　　“我只是恨风亭云，做媒让你娶了何梦莹！”
　　龙玉轻轻叹息：“我娶何梦莹，不是因为皇嫂，当时局势，必须要联姻才能巩固皇兄留下的江山！我和梦莹，志同道合，都热爱音律，可我就是不爱她，我没有办法……我什么都能给她，除了爱情……你说的对，我是个可悲的人！心仪风亭云，却成了我的皇嫂，娶了何梦莹，却又害她郁郁而终，到现在，还是碍于身份地位种种，依旧无法面对自己的心……我对不住自己，也对不住你……”
　　萧凛扶着他的肩，看着他：“你没有对不住我，我心甘情愿！当年龙昀熙要娶花族女子，差点酿成大错，我冒着谋逆的罪名军临城下，还不是只为你一句话？只要你愿意，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龙玉的手臂伸出来，抚摸萧凛的脸：“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毕竟，你活着才对我有用……”
　　萧凛这些年还从未和龙玉如此亲近过，不由心潮澎湃，把龙玉拥进怀里。
　　龙玉轻轻依偎着萧凛，只觉得那雄壮健硕的男/性/气息紧紧的包围着自己，他禁欲多年，心如止水，如今也有了几丝慌乱。
　　“玉儿……别怕……”萧凛手握成拳，轻轻搭在龙玉背上，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我只想抱抱你……不会越界……好好睡一觉，把我那混账话都忘了吧……我看着你……”
　　许是安神香太缠/绵，又许是萧凛的怀抱太舒适，没多久，龙玉便睡着了。
　　萧凛却无法入眠，他看着龙玉的睡颜，心里无比满足。
　　这是他少年之时就爱慕的人啊，一见倾心之后，便是一生追随。
　　他从来没有爱过风亭云，他爱的，只有龙玉，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