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零号星期玖

9、困在山洞的神

　　她今天会给我带来什么呢？虽然甜甜的糖水也不错，但是那次带来的大肉粽子也挺不错，好想在喝一次第一回的桂花味糖水……

　　这是他们第二十三次见面，要是她愿意的话就带她去参加百鼠的宴会好了。

　　然而他出现在婉儿眼前时，看到的确实一个失魂落魄地的女孩，她的身上沾满了雨水和泥土的混合物，眼睛红红的，在无名出现后一直盯着他看，那是一种他读不懂的眼神，婉儿的声音颤抖：“你为什么要骗我？”

　　一开始无名还以为是身份被暴露了，然而婉儿痛苦的说：“我几乎每天都给你带贡品，你为什么还要对我的亲人出手？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等等，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他连这个山洞都出不了，要怎么对她的亲人下手。

　　“昨晚所有人都入睡的时候地上长出了许多藤蔓，把房子都压塌了，我阿爸没来得急躲得开，房梁直接压在了他的腿上……”她说着说着就用手捂住了脸，又哭了起来。

　　那你有没有怎么样，有受伤吗？

　　问不出口，他出不了山洞，这件事也绝对与他有关系，是谁？是谁背对着他干了这种事。

　　他看着泣不成声的婉儿，心里很是难受。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拿出那瓶之前为她擦脚伤的药，对她说：“你把这个药拿回去，每天往伤口处擦两次就好，这是我的一位友人给的，他制的药很厉害……”

　　“还有就是……你不要再来了，我会害了你的。”他一定会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回去吧。”

　　他本来想拿下她的手把药放在她的手上，然而她一下就把手给缩了回去，眼睛里充满惊恐的样子，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时那样。

　　原来她一直都在害怕自己，只是她把那份恐惧暂时藏起来了。

　　瓶子上有一根长长的绳子，他把绳子挂在了婉儿的脖子上，然后轻轻地拍了她的背，说：“离开这里吧，不要再来了。”说完他便消失在山洞里。

　　藤蔓……能做得到万物生长的身份都不是简单的人，在他的印象当中，只有神才能拥有这个能力，而这片地域的神，只有他。

　　而神，是不能离开他出生的地方的。

　　所以是谁……

　　“你们出去调查一下藤蔓的情况。”阴影中的几个黑影消失在黑暗中，而另一个黑色的黑夜在他们消失的时候出现了，“你去保护婉儿。”那个黑影也消失了。

　　无名坐在山洞里的石头上，恢复了思考的模样，作为神，能力越大，牵制的条件便越大。他能在这座山活动已经是最大的极限，突然他发现，原来作为神也这么无能为力。

　　他坐在那里，一天，又一天……

　　“大人”“大人”“大人……”“她来了”“她又来了”无名回过神来，发现婉儿站在了的自己的眼前，一瞬间，想要见某个人的心情从胸口迸发，他以为她不会再来了，他以为再也也不到她了。

　　“我可以……抱抱你吗？”无名小心翼翼地询问，声音颤抖，如果没有脸上那块布，婉儿就能看到他红红的眼角了。

　　而他发现，婉儿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了，空空的，虽然看着他，但又不是他。无名很害怕，比她离开了还要害怕。

　　看到她点了点头，无名便轻轻地张开手，环住了她的腰，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头埋在了她的肚子上，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被环住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她的眼神从空洞转换成痛苦，下一秒，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了下来：“无名你快离开这里……他们要过来了……”

　　“嗯，我知道。”他没有抬头，人数还不少呢，“人类可伤害不了我，我可是妖怪。”才怪，有个人类都让他觉得自己千疮百孔了，她的每一个眼神，她的每一个表情，她的每一句话。

　　“不，不是这样的，你快走。”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弯下了腰，抱住了他的头，眼泪落在了无名的后背上。

　　“不是这样的是怎样……”无名伸手拨开了她的头发，脖子下方插着一根针，然后把它拔了出来，针拔出来的时候马上变成了灰，飘散走了，婉儿立即双脚软了倒了下去，还好无名接住了她。

　　她不停地喘气，一边语无伦次地说：“他们拿来了许多火把，他们说要烧掉这里，我不给他们带路他们就打我，他们说要杀了你，他们知道我来了，他们说你是祸妖，我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里，你快离开这里……”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派出去的人从来就没回过来。

　　婉儿来时的洞口不停地冒出了黑色的烟，黑色的烟从顶上的洞口飘了出去。

　　“你快离开这里呀！你不是妖怪吗？”婉儿用力的推开无名。

　　无名拉着她的手看着她，说：“要是能离开我还用你来看我吗？我肯定是每天去见你呀，不是吗？”

　　不一会儿，村民们到了，他们拿着火把站在洞口围了一圈，有人大声喊：“找到了！在这里！”人群开了一个口，一个脸上挂着白色布的人站了出来，只听见他说：“在烈火中燃尽吧，祸妖。”

　　不会错的，无名看见了那个人脸上的笑，阴险，可怖，他好像等这一刻很久了，只见他右手一挥，无名脚下的泥土不断翻腾，然后无数根枯枝从下面钻出来，然后一直沿着洞壁往上攀岩，堵住了岩壁上的洞口，里面的烟只能从枯枝的缝隙飘出，紧接着，无名听见了隧道里面传出的尖叫声，求救声，绝望地呐喊着。那个人，不，那是什么，他把山里的生灵困住了。

　　枯枝还在不停地生长，它们缠住了无名的脚，触碰到的地方力量不断地被吸走了，一旁的婉儿也被缠住了，十分的不知所措，无名拉住她的手她才没有摔倒。

　　“女儿，婉儿我的女儿！我的孩子！”一个中年男人在洞口探出了头，婉儿也看到了：“阿爸？！你快告诉他们，无名不是坏人，你的脚就是他的药救好的不是吗？”

　　“这……这是他的妖术哇……你怎么可以跟妖怪在一起呢……”男人说。

　　“拥有名字的神明，呵”白布男人笑小声说：“不是越来越强就是越来越弱，看你的情况，看来是后者呢。不过，再弱的神终究也是神，你的神格我就收下了。”

　　“放火！”白布男人一声令下，村民手上的火把从山洞口扔了下来，随着白布男人左手一挥，火把落在枯枝的瞬间，整个山洞都燃烧了起来，火势越来越大。

　　“你们都疯了吗！？”无名大喊“婉儿还在这里啊！”周围的温度越来约高，火沿着枯枝蔓延了过来。顶上的老父亲跪在白布男人身边让他救救婉儿，白布男人不为所动，似乎在等着什么。他蹲下把右手放在地上一时间地上钻出的枯枝盖住了整个洞口，只留出了几条缝隙，婉儿的父亲见状直接晕了过去。

　　洞内的情况并不好，无名还好，但婉儿就非常糟糕了，身边的高温让她睁不开眼睛，这样下去可不行，他驱散不了这里的火，只能把她送上去了，但他的藤条从来没有长到山洞的顶部，现在洞口还被封起来了，脚下的枯枝一直在吸走他是力量，不管了，先试试。

　　“来了，来了来了！”白布男人看着洞口很是兴奋，下一秒，地洞山摇，一声巨响从洞口发出，一根巨大的藤蔓冲破洞口的枯枝快速的生长了出来，紧接着出来的是被藤蔓环住腰的婉儿，她疯狂的挣扎着，嘴里大喊：“我不要上来！快去救他！快去救他啊！”

　　但还没等她挣脱出来，藤蔓将她放了下来，接着，藤蔓枝上疯狂地长着叶子，然后快速地枯竭了，两米宽的藤蔓也枯萎了，最后整根藤蔓倒回了火堆中。

　　所有人都震惊了，除了白布男人，这里的山神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这次真的是太值了，要不是这里这么多人，他现在可能就狂笑了。

　　“无名……无名！”婉儿欲要跳下去，众人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她。

　　火海里，无名看见了已经安全的婉儿，稍微的放心了，那股冲破洞口的力量他可能再也试不出来了，他感觉到他已经被出去了神格，身边的火已经烧到了他的身上，虽然感觉不到痛，但他觉得自己正在消失，他倒了下去，闭上眼睛前，他看到了白布身边，有一个熟悉的小小的身影，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是谁，那是那时派出去没有回来的小鼠，但距离太远，无名看不请楚他的模样。

　　叛徒。

　　他不能就在这里倒下，无论什么办法也好一定要活下来，他沉入了地下。

　　白川看完了眼前的关于无名的故事，说：“所以你把百鼠给杀光了……”

　　无名让白川回个头，换了个场景。

　　山林里，一群狼正在追赶着一个人，白川眯起眼睛一看，是婉儿？不，是李球娣！她脚下被跘了一下，摔倒了，接下来就是一群狼扑了上去，白川闭上了眼睛，耳边是女人的尖叫声。

　　“一年前她把我唤醒了，婉儿的后代。”

　　“但我没来得急救她。”

　　然后场景转到了小川的身上，他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眼前的大人不停地在争吵，吵的是到底谁收留这个孩子，这时一个男人站了出来，看着小川说：“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无名站在小川的身后，但他们看不见他。

　　这个孩子需要一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