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大佬代嫁记》一树菩提

5、第五章

　　明雀离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春日的阳光温柔似水，他捏起一粒蜜饯，过于甜腻的滋味在舌尖散开。

　　红棠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给他捏着腿，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雀离从旁边的花丛里掐了一朵凤仙，慢慢用指肚碾碎，留下一小片嫣红。

　　用来染指甲倒是不错，明雀离眯着眼想。

　　“小姐，”红棠试探地开口，“我想起厨房还有些事，就先下去了。”

　　明雀离琉璃似的眼珠转了转，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红棠，好像看穿了一切。

　　红棠心里一个打突，结结巴巴地开口：“小，小姐，厨房里——”

　　“去吧。”明雀离没等她说完，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刚好我也乏了，回去睡会，不要让人打扰我。”

　　“是。”红棠惊喜地应道，心中为刚才的害怕不以为然，她就知道，这个三小姐能翻出什么浪花？

　　明雀离悠然回了屋子，笑容别有深意。

　　.

　　绿枝端着点心，刚从走廊里路过，就听见几个丫鬟在那里闲叙。

　　来到将军府也有两日了，之前府里的管家也问过管事的张嬷嬷，是否要往西苑调几个丫鬟过来。

　　绿枝本来以为张嬷嬷会拒绝，毕竟三小姐不管事，院子里的一切都由张嬷嬷做主。这次远嫁队伍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带来的人并不少，压根儿不需要再多加人。

　　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张嬷嬷竟然答应了，而且还是迫不及待地答应。

　　绿枝参不透其中的意思，一举一动却更加小心谨慎，她总觉得，这次跟过来的人里，没有一个简单的。

　　先不说丫鬟这边，就连护送队伍里，那几个侍卫好像也并不简单……她这几日想尽办法和将军府里的侍女书画拉近关系，书画偶尔故意漏出的三言两语，总让她胆战心惊。

　　绿枝握紧了手中的托盘，她只想好好活着。

　　“诶，你知道前几日将军府不远处的小巷子死了几个人没有？”头上带着绢花的丫鬟用胳膊顶了顶旁边的粉衣丫鬟，神秘兮兮地问。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粉衣丫鬟白了她一眼，绿枝认得，她就是从将军府调过来的丫鬟之一。

　　“你们这些外乡人啊，不知道，”粉衣丫鬟一边修着花枝，一边老气横秋地道，“在我们漠城这个地方，死人是再正常不过了。当年和异族战争最频繁的时候，我们早上一起来，就能在府里看到未干的血迹。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她问旁边的丫鬟，笑容神秘。

　　绢花丫鬟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啊？”

　　“刺客啊，来刺杀将军的刺客。”说到这里，粉衣丫鬟恨恨地剪断一截花枝，好像那就是异族人的头颅，“他们接连打败仗，就先害死咱们英明神武的将军，一帮子小人，就该和那些朝廷的蛀虫一起去死！”

　　绢花丫鬟心中一突，讪讪地笑了笑，把话题又拉回正轨：“可是我听说，那死的三个人最诡异的地方不是这，而是……”

　　绢花丫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而是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城里最好的仵作都查不出死因。”

　　她悄悄抬起头，想要看看粉衣丫鬟的反应，就正好对上一双杏眼。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粉衣丫鬟不紧不慢地道。

　　绢花丫鬟心中一个激灵，勉强笑道：“这不是，这不是外边都在议论吗？我就多打听了两句。”

　　粉衣丫鬟转过头，继续修理花枝，“那有什么诡异的？左不过就是厉鬼索命呗。”

　　“厉鬼！”绢花丫鬟吓了一跳，失声道。

　　“你不知道吗？在这漠城啊，可从来都不缺这样的传说。据说每到月圆之夜，阴气最盛之时，就有死在战场上的孤魂野鬼从地府里爬出来……”粉衣丫鬟回头笑了笑，“也不知道他们辛辛苦苦地爬出来干什么。”

　　绢花丫鬟咽咽口水，畏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你都不害怕吗？”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粉衣丫鬟不以为然地转过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么怕，还是说——”

　　“你做了亏心事？”

　　.

　　绿枝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藏在郁郁葱葱的树影里，看着绢花丫鬟鬼鬼祟祟的背影，还有哼着歌往另一个方向去的粉衣丫鬟。

　　这两个人，恐怕都不只是简单的小丫鬟而已。

　　绿枝慢慢回想起刚才两人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联想到了前几日从三小姐房里拿出的稻草人。

　　一想到这里，她本能地打了个寒颤，浑身都发冷。树木下的阴影一下子狰狞起来了，吓得她连忙往旁边一跳。

　　沙沙沙——

　　树木微微晃动着，嫩绿的叶子发出脆响。

　　绿枝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只是树木被风吹动了而已。

　　她松了口气，却又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厉鬼又如何？她只是想活着而已。

　　.

　　“小姐，你要的点心。”

　　明雀离抿了下唇，鲜艳的红色染在上面，配形状优美的唇瓣恰到好处。

　　“放那吧。”明雀离随口说道。

　　“怎么还不下去？”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响动，明雀离扭头问道。

　　“小姐，绿枝有件事想告诉小姐。”绿枝扑通一声跪下，恳切地说道。

　　“哦？”明雀离有了兴趣，“什么事？”

　　“是关于张嬷嬷的事！”绿枝毫不犹豫地道，“在来漠城之前，我亲眼看到二小姐和张嬷嬷在花园里说话！”

　　“就这个啊……”明雀离失望地扭头，他还以为是和上次一样有趣的秘密呢，谁知道这么无聊，霎时没了兴致。

　　“小姐，二小姐明显不安好心，故意派张嬷嬷过来的啊！”绿枝急了，这个反应和她想的怎么不一样。

　　厉鬼，厉鬼听到这个，不应该是勃然大怒吗？

　　“我知道啊。”明雀离拿了盒胭脂，有些嫌弃地用手碾了碾，重新扔到了一边。

　　这么劣质的胭脂，他才懒得用。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明雀离对着镜子照了照，昏暗的铜镜里隐隐绰绰映着一个美人，美人唇极红，眼极黑，面容虽然苍白，却别有一番醉人之色。

　　“可，可是小姐——”绿枝不甘心地想要说什么，却又被明雀离打断了。

　　“行了，与其说这个，你不如说说你有什么用处。”明雀离勾唇，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女，“这才是证明自己价值的正确方法。”

　　绿枝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思早就无所遁形。

　　果然不愧是厉鬼吗？

　　她心中苦笑，面上却咬牙认真道：“我可以帮小姐拿回你的嫁妆！”

　　三小姐的嫁妆一直被张嬷嬷掌控中，那老婆子贪婪，相府送过来的嫁妆价值不菲，三小姐想要把嫁妆拿回来，必定需要人帮忙。

　　虽然这样一来，自己就要彻底地和张嬷嬷撕破脸了。但绿枝却宁愿如此，也不想某天不明不白地卷进那些争斗中，然后凄惨地死去。

　　她和院子中那一伙背后有主的人不同，只是一个阴差阳错被塞进来凑数的倒霉丫鬟，轻而易举地就可能被推出去当替罪羊送了命。

　　而若是不想要如此，眼前她能搭上的高枝，只有这个突然变得古怪的“三小姐”了。

　　“嫁妆？”明雀离漫不经心地重复一遍，随口道，“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吗？”

　　听到这句话，绿枝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三小姐”果真是被厉鬼附身了，否则现在怎么连自己的嫁妆有什么都不知道了？

　　绿枝定定神，自己只要装作不知就好：“有数间漠城的铺子，几个庄子，金银珠宝若干，还有各种药材等，这些都在张嬷嬷手中掌控着。”

　　“就这些？”明雀离扭过头，不感兴趣地道。

　　绿枝一愣，急忙道：“小姐可别看不起这些，虽然那些铺子庄子都是漠城的，但是加在一起，也是一笔巨大的——”

　　“钱？”明雀离扭过头，“那等俗物，也轮得到我出手？”

　　明雀离高高在上地瞥了绿枝一眼，对那些金银珠宝半点不在意。

　　他过惯了金尊玉贵的生活，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就是后来流落南疆，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时候为人间烟火愁过？

　　绿枝愣住了，想到眼前“三小姐”厉鬼的身份，她又有些了悟，厉鬼，确实应该对钱没兴趣。

　　可是三小姐不在乎那些嫁妆，绿枝却不能不在意。这不仅仅是因为拿回嫁妆可以证明她的用处，更重要的是，同样可以带来的不菲利益。

　　明雀离看着镜中人，满意地点点头，但还是有些遗憾——

　　“素淡了些。”

　　明雀离想了想自己的红玉镯子，芙蓉项链，红宝石耳坠，还有各种额饰各种簪子，就不由得心疼。

　　那些都是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可比那什么劳什子嫁妆好看多了！

　　正愁着的绿枝眼睛一亮，敏锐地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语速极快地道：“小姐，嫁妆里面还有不少头面首饰！还有许多新剪裁的衣裳，都是京城里最流行的款式！”

　　明雀离的眼睛眨了眨，终于舍得把注意力放在地上的侍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