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人类饲养守则》圣闲王小二

9、摸摸他

　　吃完饭后卫修诚带着项临去交了一下燃气费。
　　他不是很清楚两个人之间该怎么正常相处，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他都没怎么和人交流过。该怎么说第一句话一直是他的一个难题。
　　项临也很安静，只是乌溜溜的眼睛一直黏在他的身上。项临的小身板缩在还算宽大的衣服里，因为是冬天的缘故他看起来很圆润，整一只软乎乎的样子。
　　自己该带着项临去买衣服。他自己或许也该买衣服了。
　　卫修诚不常出门，只是会在逼不得已的时候出门采买生活用品，更因为他工作的特殊性所以有些日常用品损耗得相当快，比如说衣服，他都是一打一打地买。
　　卫修诚也不知道自己出了家门，锁上门之后会遇见什么，他或许会或者回来，或许不会，所以他不会浪费时间去构造一个叫做“家”的假象，他有的只是一个能够暂时落脚休息的地方。但是现在他家多了一个人，一个人的住处或许不被称作为家，但是两个人的住处就该有家的样子了，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也要摆放安置起来。
　　这样想着卫修诚就牵着项临去买一些日用品和衣服，他没什么审美，就干脆把项临交给营业员安排。漂亮的小孩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卫修诚看着乖乖被安排的项临觉得很安心。
　　然后项临就往他的头上套了一个兔皮帽。
　　卫修诚自己或许不知道什么冷暖，但是项临还是发现了他冻得通红的耳朵。
　　卫修诚按住那双试图上前帮他把帽子戴正的手，说：“我不冷。”
　　他会感觉到冷，但是他不会因为寒冷而生什么疾病，他的身体早就不是什么纯粹又脆弱的构造了，谁也不知道掀开皮肉他的内里会有些什么东西。
　　项临歪头看他，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可信度。
　　他没有相信卫修诚。
　　于是两个人拎着一堆衣服戴着两顶看起来就傻乎乎的绿色兔皮帽回家了。
　　卫修诚特意去镜子面前看了眼这样打扮的自己，的确很傻。
　　但是的确暖和。
　　卫修诚把帽子摘下来，看着自己不是很健康的脸色，这样的自己的确会让人担心。
　　虽然只有一个人会担心，但终归找到了理由。
　　他去看之前划破过的手腕，伤口早已经愈合了，但是疤痕却一直都在，层层叠叠的显得狰狞可怖。
　　他不止一次地划开自己的手腕，或许是为了生存或许是为了死去，但是没有一次将他带离这个世界，他依旧在这里，真实又虚假地活着。他看到镜子里满身是血的自己在微笑，笑得人凉气从足底窜到心里，那是幻觉。卫修诚知道那是幻觉，因为他不会笑。
　　项临等了好久都没见卫修诚从厕所出来，就过来找他，像是怕主人掉进马桶里的小狗一样。
　　项临从卫修诚手里拿过帽子然后再给卫修诚戴好，他说：“好看，阿诚好看。”
　　卫修诚摸摸他，很少会有人真正注意到卫修诚的相貌，他周身的疏离感足以让人不敢去看那美好的眉目，本是一副像是用笔墨用心描摹的俊美面容但是总是藏在肮脏的阴影里。
　　镜子里的自己又变成了带着帽子的傻样，看起来安静又无害。
　　卫修诚的安稳总是用来打破的，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想要让他好好休息，拥有一个正常的生活。
　　卫修诚不得不去给那个急躁地敲门的人开门，如果不是提着刀去的话会更好。
　　他的刀还没有寄到，所以卫修诚惯握长刀的手中是一把菜刀。
　　来人是陆长泽。
　　这是个相当年轻的直系领导，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将头发梳得服服帖帖，每一根发丝都冒着严谨的气息。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带着兔皮帽的卫修诚，似乎有些奇怪卫修诚这样的怪异举动。
　　陆长泽想进门，但是在他动身的前一秒瞥见了卫修诚手里的刀，出于安全着想他选择站在门口说话。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跟了一众黑衣的保镖，但陆长泽并不想过度刺激卫修诚那脆弱的神经。
　　“你直接离开了青塘村。”陆长泽开口陈述了这个事实。
　　卫修诚知道他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但是他并不想给出回应。
　　“撤离命令不是我发的，你的确不该留在那里。”陆长泽顿了顿，接着说“但是现在你要去办一件事，我想知道这尊玉佛的主人。”
　　陆长泽掏出了之前那尊无面玉佛，相比较于之前玉佛上的裂痕更多了。
　　“我该休息了。”卫修诚提醒他，每次办事回来他都需要一段时间的修整。
　　“我知道，但是时间很紧。”陆长泽将玉佛放到卫修诚手里，“好好看着这尊玉佛，它是天阵引。”
　　陆长泽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天阵引。
　　卫修诚想到了青塘村的地形地势，依山傍水，诸山合围，寄生尸卵钻出来的那个空洞正是这合围的中心，整个地区的山势像是一个巨大的蚌壳，而那个合围中心就是“珍珠”的所在。
　　珍珠，阵珠。
　　卫修诚看着手中圆润的玉佛，的确是当得上阵珠。阵珠不可出阵，但是发现玉佛的地方明显不是原本山水所建的阵法，而是另一个阵法。一个术引，两个术法。
　　这是不可行的，一旦这么做了，两个术法怕是会顿时消融。
　　或许术者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术法消融。
　　就是为了让这些寄生尸暴动，那个最后用玉佛做术引的施术者就是整一场偷命术法中的变数。
　　如果找到了这个人，青塘村灭村的凶手就算是找到了。
　　可是自己有什么必要去找这个凶手呢？
　　“阿诚。”项临探过来一个脑袋，懵懵地看着他，有点疑惑为什么阿诚开门要用罩子把他盖起来。
　　卫修诚把他抓过来，给他看手里的玉佛。
　　项临朝着卫修诚笑了，笑出了两个小酒窝，他接过玉佛然后转身回到家中从床底下找出一块玉片，盖在了无面玉佛的脸部。
　　严丝合缝，自己的床底下有着无面玉佛的脸。
　　卫修诚摸摸那玉佛的面部接缝处，发现这个玉佛已经自行长好了脸。这是一尊笑面佛，就是俗称的弥勒佛。
　　所以自己家中的玉佛脸部碎片究竟是哪来的？
　　项临知道的话，那就是说他曾经知道或者说本身就是项临他自己放进去的。卫修诚忽然觉得，去找那个凶手是很有关系的了。
　　因为不管凶手是谁，大概都和项临有一定的联系。
　　“项临，”卫修诚叫他，“我们去青塘村好不好？”
　　项临思索了一会，明显不是很想去，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卫修诚习惯性地摸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