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人类饲养守则》圣闲王小二

16、结束了

　　卫修诚很少救人，除非是出于任务，或者是一时心软。
　　出于任务他救的人也不过两手之数，一时心软也不过捡回了一个项临。
　　救卫修信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因为杀卫修信不是他的目的罢了。
　　应该说是，出于自己的某种目的而阴差阳错使得卫修信性命无虞。
　　而做得很好这个夸赞早就在十年前失去了效力，如今再度提起也只剩下情绪被烧空后徒留的嘲讽。
　　现今两相对峙，稍有不慎便只剩下你死我活。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卫云中试图用长辈的身份来打破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诚诚……”他开口道，但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谈话。
　　“滚。”卫修诚很少会用这种粗暴的言语待人，“不然，死。”
　　他有把握杀死卫云中，但是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这里卫家人多势众，若是真的闹开来他或许有办法离开但是项临可能无法脱身。
　　不过这也不是他忍让的理由。
　　卫云中见交涉无果心下也明白最好不要多做纠缠，他说：“但是你杀了不该杀的人，这个后果希望你承担得起。”
　　他杀了什么人，除了那个药人，大概只剩下那个不生不死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作是人的东西了。
　　药人是消耗品，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那个寄生尸本体，是卫家愿意牺牲少主来保全的东西。
　　那么既然要牺牲卫修信如今又大动干戈来救，看来卫家也不如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
　　说完之后卫云中就离开了，卫修诚思索了一会打算收拾东西回家了。他现在已经有了能够被称作为家的地方了。
　　项临站在一边朝他招手，青塘村的事情也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不管项临是谁，又想干什么，他都已经不在意了。
　　回家就好了。
　　至于卫修信，那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人了。
　　这一次的离开非常的顺利，没有什么人来阻挠，反而还有人给他送来了新的手机。
　　神出鬼没的兜帽把手机塞到卫修诚的手里，然后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转身离开。
　　里面的联系人有两个一个陆长泽，一个兜帽。
　　卫修诚想了想，拔出了电话卡扔掉然后把手机塞到了项临的怀里：“给你。”
　　到时候要是陆长泽联系不到他，大概又会送一个手机过来。
　　这是存心利用他的代价。
　　项临迟疑了一下，等卫修诚前去买票之后才把电话卡捡了回来，卫修诚可以自我选择失联，但是不能够真正失联。
　　这是在闹脾气吗？
　　项临思索无果但还是把手机卡装了回去。
　　他很了解那些人，不管怎么样都要将卫修诚掌握在自己手里，哪怕只是自以为是的掌握。
　　卫修诚消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售票大厅的人很多大多背着各种包裹，他和卫修诚两个人看起来反而有点格格不入了。
　　买票一个人去就好了，所以他只要在这里等卫修诚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陆长泽发来了短信。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残破的羊皮卷，羊皮卷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下发来的消息写着，三天后一聚。
　　紧接着另一条短信发来，是银行卡的钱款汇入通知。
　　项临眸色一暗，有些时候，有些东西哪怕尚未发生都是既定的事实吗？
　　手指停留在删除上好一会，终究还是没有按下去。他将手机放回口袋，等待卫修诚回来。
　　大约等了一个半个小时卫修诚才回来，这时候项临已经捧着两套煎饼果子在等他了。
　　卫修诚接过煎饼，将另一张车票给了项临。
　　正要咬一口煎饼项临却伸手过来将他那几缕过长的发丝撩开。
　　卫修诚边啃煎饼边看着他，最后说道：“你有话要讲。”
　　项临一直在直勾勾地看着他，他不习惯这么被人看着吃东西，更何况还是被一个自己养的小孩这么看着。
　　“离火图。”项临说道，“陆长泽给你发来了离火图。”
　　“大约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卫修诚没有说什么，只是背上背包，牵起项临的手，向着大巴车的方向去了。
　　直到两人坐到车上，卫修诚才开口：“你认识离火图，为什么？”
　　项临把另一套煎饼果子也递了过去，卫修诚接过去后直接把煎饼塞到了项临的嘴里。
　　就这样回答的话被堵在了嘴里。
　　项临一时摸不准卫修诚到底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于是叼着煎饼疑惑地看着卫修诚。
　　像是……小动物幼崽一样的眼神……这一点好像从来都不会变。
　　卫修诚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放下了心中那些关于项临是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成精的猜测。
　　对于项临捡回电话卡一事他没有什么想去责怪的，捡了就捡了，陆长泽的消息已经收到，再怎么办都是于事无补了。
　　三天后，就又要离开了吗？
　　事情总是这样一件接着一件，当这些事情找到自己的时候又不能找到方法拒绝，就好像是拒绝了，自己也就失去了某些价值。
　　青塘村的是因为是与卫家有了牵连，所以难得任性一次，但是任性总是要有一个限度的。
　　自己也没什么可以拿来拒绝的理由了，更何况他也需要所谓的工作来维持自己正常的人生。
　　不然他可能真的把自己饿死在床上，因为独自一人的时候，总是不那么勤快的。
　　项临啃完煎饼后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漂亮的大男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光芒在闪烁，不再是原本那种全身心的信赖了，其中更是掺杂了更多更复杂的情绪。
　　比如说，守护。
　　坚定又温暖的，像光一样的东西。
　　和我……一起去？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卫修诚会当他是失心疯或是过于天真，有些事情之所以找到卫修诚，那是因为除了他再没人有解决的办法。
　　项临很自然地扒拉到他的身上，给了他一个亲亲。
　　“我们一起去。”
　　卫修诚突然不动年轻人的表达方式了，他舔了舔刚刚被亲过的嘴唇，嗯，一股煎饼果子的辣味。
　　舌尖就好像被辣油烫了一下，烫得难以控制了起来，就连说出的话也变了原本的意思。
　　他说：“好。”
　　卫修诚再一次盲目地做了某些事，这或许很值得反省，但是他有点不想反省了。
　　盲目是错误的，是一种自甘堕落，堕落使人腐朽，腐朽使人沉沦，一旦沉沦了就是万劫不复。
　　曾经有人这么和他说过，但是他又像是身不由己地做出了盲目的决定，堕落也好，沉沦也罢，本来就不是什么安稳地踏在平地上的人。
　　他从来都身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