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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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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苏府。
夜很黑,没有一颗星子,后院厢房里,一声声痛苦而压抑的呻吟不断地传出来,几个丫环不停地端着铜盆进进出出。暖暖的房间里,床上躺着一个浑身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女子,眼眸微闭,汗涔涔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产婆一边焦急地用手按着女子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边给女子打气道,“夫人,使劲啊,孩子就快出来了,夫人,深吸气,用力,再加把劲,都能看到孩子的头了。”
女子本来紧紧抓着床单的手,渐渐地因为体力不支,而缓缓松开了,眼角滑落的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夫人,别放弃,看到孩子的头了,再加把劲。”产婆的手更加使劲地按着女子的肚子,一边冲着身边早已经呆住的嬷嬷吼,“还愣着干嘛,快把参汤灌下去,夫人,快不行了,只能保一个了。”
嬷嬷一听,从愣神中醒来,看到早已经染红的床单,赶忙端起桌子上的汤碗,一勺勺地往女子的嘴里喂,可是却大半从嘴角流了出来,嬷嬷心疼地直叫,“小姐,小姐,老奴求求您了,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您就喝点吧!”
女子抓着床单的手已经没有力了,松开,落在床榻上,产婆一看,心凉了半截,“快快快,把参片放到夫人的嘴里让她含着,再这样下去,两个都保不了。”
嬷嬷赶紧擦干泪,应了一声,用了点力,捏开女子的嘴,把参片放进去,过了半刻钟,女子忽然睁开了双眼,抓住了床边嬷嬷的手,嬷嬷惊喜的抬起泪眼,激动地道,“小姐,小姐,我可怜的小姐,再加把劲,小主子就出来了。”
女子迷蒙的双眼渐渐地有了焦距,粗重地喘着气,已经说不出话了。
“夫人,使劲啊,再不使劲,孩子就有危险了。”产婆抬起袖子抹了把汗,鼓励着床上已经几近虚脱的女子。
女子含着参片,全身已经痛得没有了力气,真想闭上眼,就这样去了,床边是从小把自己带大的嬷嬷,在她心里,是和娘亲一样的存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姐,您要是就这样去了,老奴也不想活了,老奴这就随您去。”
女子听到这话,早已虚脱的身子,也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一股劲,随着产婆按压在肚子上或轻或重的力道使着劲,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就在女子绷着最后一口气,使完了全身最后一丝劲时,产婆惊喜地大叫,“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
产婆刚剪了脐带,还没料理好孩子,就见一股血从女子下身流出,“不好,产妇大出血,快请大夫来。”
嬷嬷从惊喜中回神,想站起身往房外跑,但是手却被床上的女子轻轻拉住了,嬷嬷又赶紧俯下身,只听到女子微弱说道,“嬷嬷……我知道自己不行了……我先去了……孩子……孩子……孩子就交给……你,拜托……嬷嬷了……”说完,拉着嬷嬷的手一松,竟是来不及看刚出生的孩子一眼,就去了。
“小姐,小姐,我苦命的小姐啊,你怎么舍得啊,小主子还那么小……”此时,孩子也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啼哭了起来。
产婆抱着净好身的婴儿,呆了片刻,就出门了。门外檐下站着一人,背着手,微微仰头看着天,身材挺拔修长,束发的缎带直垂到腰间,光一个背影就觉得此人定俊逸不凡。
产婆抱着婴儿站在他身后,呆了会才道,“恭喜,夫人产下了小少爷,但是……”
“我知道了,来人,看赏。”产婆惊异于男子的声音竟如此的清冷,还带着点少年人的稚嫩,看着已然转过身的人,这,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啊,那房中的女子……
和声音不同的是,少年眼中满是湛湛寒光,仿佛看透了产婆的心思,“不该你知道的,别好奇,否则……”
产婆心一惊,低下了头,少年竟看穿了她所想,心里想着许多大户人家里,有的是不为人知的秘密,自己还是别多事。
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赏银,挺沉的,足足有十两那么多,等她再抬头,眼前早没了其他人。
把婴儿抱进房里,床上的女子早已经气绝多时,可怜的,竟来不及看孩子一眼,嬷嬷趴在床边,哭得让人听了心酸不已,几个丫环也都抱在一起低低哭泣。
产婆把孩子交给了嬷嬷,说了几句节哀顺变,揣着管家给的赏银,拿上自己来时的小灯笼,摇头叹息着出府,往家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