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进击的黄花狸

2、第 2 章

　　雅间的面积也不大，朝着中间天井的地方开了窗户，窗户下面支了一张小八仙桌，龟奴抽出面朝窗户的凳子，李桢道，“把旁边的椅子拉出来，我坐旁边。”龟奴停了手把旁边的椅子拖出来，又用手巾擦了擦，李桢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天井周围一圈都是这样的小房间，大部分的窗户都是开着的，里面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不少人。“看来人还不少呢，”李桢道，“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么。”
　　还没等龟奴说话，门口传来了脆生生的笑，“这位公子，我们不只是今天晚上有好玩的呢，”随着一阵香风，一个梳着堕马髻的姑娘走了进来，“每天晚上都有好玩的。”她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柔情蜜意都要漾出来了。龟奴识相的退出去，李桢吸了吸鼻子：“香的。”那姑娘款款向李桢走来，头上斜插的步摇随着步伐一颤一颤的，她伸手揽了李桢的脖颈，手臂垂在李桢的胸前，顺势就要坐在李桢的腿上。李桢不漏声色的偏到椅子边儿上，姑娘就又退到李桢身边，一双手柔弱无骨的划过李桢的脖子，道“小孩子是不能来这里的哦。”李桢笑了：“你这又摸又抱的，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就别在这里说我是小孩子了。”姑娘正色道：“那姑娘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李桢捋平自己的袍子，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抬头认真的说，“来长见识。”那姑娘想要说什么，李桢制止了“先来听我说。做生意开门纳财，哪有赶客的道理，我今天来也不是砸场子也不是来找人，就是想看漂亮的胡姬，我也算是你的客人，可是你刚刚还那么试探我，实在是不厚道。况且这秦楼楚馆，男人逛得，女人就逛不得么。”李桢又偏头看桌子“茶也没见上，点心更是没有。”李桢又看着姑娘，姑娘笑了，“既然是客人，我当然要好好招待。” 她盈盈一拜，“花月这就去准备，就先行告退了。”李桢也笑，“花月正春风，果然让人如沐春风，好名字，好名字。”花月想到刚刚对李桢的试探，略羞赧，“姑娘说笑了。”李桢看着花月退出去，又轻轻的带上门，屋子里还弥留着花月身上的香气，李桢打开扇子扇了扇，腻得慌，想喝点水，李桢一边这样想，一边百无聊赖的朝窗外面瞅，天井里现在还是暗的，不过还是能看出来大致的轮廓，当中有个高台，大概一会儿就会有人在这上边跳舞了。李桢还在仔细辨认台子的细节，灯就突然亮起来了。这等不似寻常的灯，十分明亮，李桢好奇的朝光源望去，才发现整个房顶都是光，原来房顶上装了无数面镜子，互相反射十分明亮，好像打碎了一个万花筒。“真是奇技淫巧啊。”李桢感叹，不禁对今晚的经历十分期待。这时又有小丫鬟给她添了茶和点心，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继续看，台子的高度在一楼和二路之间，有人在上面干什么二楼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李桢就看见花月拾级而上，站在高台中间，后面跟着的是一个捧着篮子的小童和一个拿着杆子的壮汉。她在高台中间站定，大汉和童子在她身后。花月先朝着四面作了个揖，十分英姿飒爽，笑盈盈的开口，“承蒙各位大人赏脸，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咱们还是老规矩。”她朝小童示意，身后的小童打开手里的篮子，李桢看见里面装的是铃铛。小童把铃铛挂在汉子的杆子上，那汉子挑着杆子把铃铛送进窗户里。汉子手很稳，李桢以为铃铛里面塞了棉花才不会响，拿到手里才发现不是，汉子挑杆子的手稳得一批，从下到上丝毫不抖，那个童子也是个狠人，捧着一篮子铃铛竟然走路没声，李桢看着手里的铃铛，上面写着摇光两个字，她又摇了摇，声音清脆。李桢的铃铛叮叮当当得响，花月在下面又讲话了，“摇光大人不要心急，好戏就要开始了。”李桢一愣，是在说我，花月又道：“铃声为号，价高者得，各位好好欣赏吧。” 说完她退到高台角落，角落里也有一个小小的八仙桌，花月朝大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收拢裙子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丝竹声渐起，节拍轻快，舞姬身着宽袍大袖，跳起了胡旋舞，广袖随着舞姿飘起，好像云雾围绕在身边，一个个舞姬都成了仙子。李桢边看边叫好，连瓜子都忘记嗑，直到一舞终了，她才拿起手边的茶润润喉咙，一边还用余光看着最后的那个定格，然后李桢的动作也定格了。舞姬里面有一个异色瞳。一绿一黑。绿似玉黑似漆。
　　李桢把铃铛摔在地上，让铃铛发出最大的声响，下面的的人都吓了一跳，循声望过来，那双眼睛也望了过来，一直望到李桢的心里。“我要那个异色瞳，”李桢知道花月能听见，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无论多少钱，今晚我买了。”
　　她从袖子里掏出银票，扔在桌子上。扶着桌子站起来。她感觉自己就像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心底的一股火就烧起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