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lyuba

7、繁花

　　长河和良辰到北方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落日客栈里的生意很清淡。昆仑依旧在柜台里面发呆望着街上的人群。
　　对于长河的到访，昆仑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说，我知道你们会回来的。
　　是夜，三人坐在无人的楼下小酌。屋内熊熊燃烧的火柴也抵挡不了屋外的寒风。良辰取下了面纱，淡然的坐在明亮的烛火前。
　　昆仑拿出云上。三人皆不语，各怀心事的喝酒。喝到醉时，良辰只记得长河对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脸说，良辰，你这样美丽。
　　她略带醉意轻言，物是人非。
　　良辰笑了，轻轻靠在长河的肩上，沉沉睡去。
　　她看见了一个人，端坐在厅堂里的男子。中年，目光如炬，双眉似霜。他别一把长剑。他向她走来，大步流星，如此坚定。
　　他说，我要你。他揽住她的腰，不容置疑的口吻。
　　盛夏的午后，寂静的大宅只有知了的叫声，她裸足穿行在堂屋间。寂寞与自由在足间变幻莫测。
　　她瞥见角落里窥视她的少年，眉目清秀。她没想到少年会在午后炙烈的阳光下说，良辰，你这样美丽。阴影里有泪水自泪眶涌出。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
　　彼时，她已是那中年男子的女人。
　　他又喝了酒。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她害怕在空气中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像笼中的困兽，他歇斯底里的揪住她的头发，用随手可以抓住的任何东西打她。
　　□□与物件的撞击声和中年男子的低沉哀号声淹没了她的哭叫。她感觉自己一沉入了一片死寂的深海，看不见光明，感觉不到疼痛。
　　灯火辉煌的厅堂，男子在笑。他许久没有这样高兴了。他在堂屋里挂了许许多多大红的帷幔，红烛照亮了整个屋子。
　　他看她在舞，看她冷傲的眉目，惨白的容颜，血红的嘴唇，大红的舞衫。他看她的每一个动作，看她的腰，她的身。
　　他的眼里已经快要有火喷出来，他没看到她精致的五官没有一点笑意。
　　音乐在继续，起点依旧强劲。她看到他吃下了她亲手做的小煎牛肉。她笑了，五官都在笑。她匍匐在地上，音乐依旧，而她却已经不动了。
　　她看着他渐渐变化的脸，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的笑意越来越深，他开始狂怒，他向她扑过来。步履蹒跚却被长长的帷幔畔倒。他伸手想抓住笑的狰狞的她，乱舞的双手却打翻了身边的烛台。
　　火，渐渐窜烧，她看着他痛苦的脸不知所措，笑意褪去。
　　她没想要他的命，她只是给他下了废去武功的药，让他不能再打她。
　　火势渐猛，她的衣角也燃了起来。滚滚的浓烟不断的涌入她的喉咙。她看不见他，也不能叫喊，只能听见他凄厉的惨叫。她只能凭着直觉往火势较小的地方爬。
　　火，整个脑子都是汹涌的火。有一块燃烧的东西掉在她的右边脸上，顾不得疼，她只能继续爬。终于爬到了屋外，再没有力气回看。屋内渐无声息。
　　在昏迷前，脑子里持续回荡的是少年长河的声音，良辰，你这样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