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柱全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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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嘉荣连续算了几天的命，声名鹊起，一开始大家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第一个来，渐渐到排起长队。
连隔壁卖奶茶的小木都不喊他何老板，改称何老师了。
这天他刚给老太太怀里的小孙子摸完骨，面前突然投下两道阴影，竟是两个铁塔似的黑衣男。
“何老板？”其中一人摘下墨镜，用肿泡眼恳切地盯着他，“我们老板想请您上门算一卦。”
“您提前收摊的损失，我们都会承担，在此基础上再付您这个数的报酬，如何？”另一个黑衣男比划了一下。
何嘉荣还没开口，后面排队的人先不爽起来：“凭什么啊？我们等了那么久！他要算让他自己来排队。”
木兰诚听见骚动，挤过来帮忙：“怎么了怎么了？有人插队吗？”
“这俩想把何老师带走哩！”
“你们敢硬来？！”木兰诚横眉竖目道。他一米八多的个子，人高马大往那一站，也不比黑衣人逊色多少。
肿泡眼无奈道：“现在是法制社会了先生，我们只是来请人。”
何嘉荣手一摊：“那你也看到了，群众有要求，还是让你们老板自己来吧。下一位。”
黑衣男默默站到一边，却没有走，保镖似的站在摊位隔壁。后面来的群众不明真相，还以为是这摊子生意太好，找了保镖来维持秩序。
终于等到收摊，肿泡眼道：“您就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老板不是什么坏人。京城闻家，您听过吗？”
何嘉荣动作一顿。闻家，那是真正的世家豪门，脚踩政商两条船，生意遍布各个领域，主要势力是在京城。京城能人异士众多，他们为何会跑到晟城来请一个地摊上算命的？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肿泡眼解释道：“我家先生是闻家七爷，隐居在晟城。人命关天，劳烦您随我们走一趟吧。”
何嘉荣听到“人命关天”四个字，稍微有些动摇。七爷八爷对他来讲倒是没什么分别。
谁知一旁的木兰诚突然变了脸色：“你不能去！”他轻声道，“我爸妈做生意的，听过一些闻家的隐秘。闻七他生有异能，却……却是个灾星，传说他出生克死父母，出月死了奶娘，亲近者无一得活。闻家把他关在晟城，名为隐居，实则圈禁。你不会想见他的。”
黑衣男凶恶道：“你胡说什么污蔑先生？”
木兰诚被他吓了一跳，闪到何嘉荣背后。何嘉荣动作流畅地折起黑板塞进箱子：“有话好好说。”
本以为要吵起来。谁知，那肿泡眼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您救救我家先生。我找遍晟城的风水先生，都说他只剩几个月寿命。我不信没有破解之法。”
何嘉荣缓缓从箱子里直起身：“你起来吧。他们都不行，我更没那个本事。”
肿泡眼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咬牙道：“你可知我家先生藏有一只汉代的六壬式盘。闻家已发出悬赏，谁能续先生的命，便将这宝物作为报酬。”
何嘉荣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他已经修炼到脱离法器，以心盘推演的境地。但年代久远的法器又是特别的，它们千年流传下来，历经好几代人的修为功德，具有玄妙的力量，能让施术者发挥远超自身的实力，甚至能够改天换地。
他算不出来自己的死因，但如果是用这式盘起课的话……
“可以。”他轻抬下巴。
肿泡眼连忙爬起身，眼中放出希冀的光芒。
木兰诚目瞪口呆：“你确定？你真要去见那个煞星？”
“去看看。”他很随意地拎起折叠伞掸了掸，用下楼买烟一样平常的语气说，“你也早点回去，晚间要下雨。”
木兰诚下意识抬头看了天，月明星稀，开阔疏朗。再回头时，何嘉荣只剩个清瘦的背影，伶伶地行走在街市灯火之间。
一阵风过，帐篷帆布裹挟着惊呼卷起来，他的背影不见了，一滴细小的雨丝落在泥里，溅起青草味的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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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嘉荣抬头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小院。若非亲眼看到，很难想象寸土寸金的晟城市中心，竟还有这样的独栋别墅。小楼有三层，临水而建，外观是西式的，内部装潢却很古典，老式吊灯暖黄的光照着深红木楼梯，楼梯拐角一面菱形格的落地窗，夜雨细细密密地打在窗上，无端的让人觉得寒冷。
他被带到二楼书房门前。
门里隐隐传来女人尖锐的指责。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你没有后代，可闻家这许多小辈，难道也撒手不管了吗！”
不知对面说了句什么，女人哭道：“我只恨爹死的早，我白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连自己的亲弟弟都靠不住！”
她气冲冲摔门而出，路过何嘉荣时迁怒地瞪他一眼，那眼神像要生吞了他似的。
西装男打开房门，示意何嘉荣进去。屋里光线昏暗，何嘉荣环视一周，渐渐适应了环境。书房布置相当考究，自鸣钟、书架、写字台、甚至连一块摆件，都特意设计了，却不是什么好格局，反倒刻意加重了阴煞之气。
“七爷，客人到了。”西装男低头道。
何嘉荣往深处看去。
透过错落的博古格，他看见背对他坐着一个男人。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扶手上搭着一只戴手套的右手，棕色条纹西装的袖口露出一截白袖子，手指很长，小指戴了一枚图章尾戒，疑似刻了某种图纹，隔太远看不清楚。
家纹一般是上了年纪的男人才佩戴，外加他的西装相当讲究，何嘉荣先入为主地觉得对方可能有个三十多岁。
正想着，男人开口了，声音意外的年轻：“又来了？”
“是。”肿泡眼恭敬地说，“您让他看看吧，这位师父很有些名气。”
“送他回去吧。往后不必再带人来。”
“先生！”
何嘉荣无语，这就很尴尬了。看来请他的另有其人，而有病的又不肯配合。
这屋子阴得厉害，他隐隐觉得不舒服，拉开椅子坐下，摆摆手：“你们继续，商量好了叫我。”他打开手机开始玩消消乐。
“先生？”一声诧异的惊呼。
何嘉荣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男人不知何时转了过来，与他面对了。盛夏的天气，那人衬衣扣到脖子，戴了手套，全身上下没有裸|露的皮肤，只露出一张面孔。
他的相貌相当俊美，约莫二十七八岁，内眼角微勾而眼尾斜飞而起，风流多情，薄唇天然有些上翘，唯一的缺点，大约是他脸色煞白而嘴唇殷红，眼尾也泛着红，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冷厉的死人——又冷又煞。
何嘉荣最不怕的就是死人。他暂停游戏：“怎么？”
闻七冷幽幽地看着他：“多数人第一次来，不等开口，就会在心里算我的命。”
“我不给人白算。再说，你怎知我没算？”
“你可以试试。”
何嘉荣左右看看，摊手：“卦钱。”
黑衣人：“……”
闻七来了兴致，眼神轻闪：“你要多少？”
“两百一课。不刷卡。”
“小北。”
名叫小北的肿眼泡会意，掏出两张一百元，放进他手心里。
何嘉荣拿了钱，立即起了一课，然而算出来却是空的。
空，简直好像眼前根本没这个人。
他还想再起一卦。
闻七忽然站了起来。何嘉荣这才发现他个子很高，肩宽腿长，西装穿在他身上像模特走秀似的。他迈开两条长腿，绕过茶几，闲闲停在他面前，投下一片极具威胁性的阴影。
“不必再算，结果我已经听到了，恭喜你，很准。”他用一种老师批改作业的语气评价道。
何嘉荣眯起眼睛。显然他是用什么办法遮掩了命格，算的人看不见他的命，反倒是他自己能听见——或许和这书房布置有关。
“既已算完，你可以走了。”闻七嘲弄地看着他。
何嘉荣神色冷了。六壬看的是起课时间，很容易受到周遭环境的干扰，而其他的办法，他不知道对方生辰八字又很难办。那么……
他突然站起，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把抓过闻七的左手，扯掉手套，五指张开，极快地往他手心里一摸。
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何嘉荣抓着他的手，好整以暇地摸完了骨，微微笑起来：“闻先生，这回才叫算完了。好一个四柱全阳的命格，天生的玄门之才。可惜煞气入体，短寿促命，你属下说的不错，你的确快要死了。”
四柱全阳，即出生在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天生百魅不侵，诸邪退避。可惜“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克父母，克亲族，天煞孤星，早夭之相。
闻七垂下眼睫看了看交握的手，忽然笑了。他笑起来竟有种艳丽之感，像是一张古画活了过来。
“我碰过的活物都会死。你不怕么？”
何嘉荣嗤之以鼻：“从来世上活着的都要死。”
闻七反客为主，寸寸揉过了他的掌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我说怎么，原也是个短命鬼。”
“你既也摸了我的骨，就该知道，我有法子替你续命。多不敢说，三五个月总没问题。我条件也很简单，想借你收藏的六壬式盘一用。”
何嘉荣已经看出，闻七命短，主要是因为阳气过盛，形成阳煞，年岁越长阳煞越凶。他家中处处都是反制的格局，阴气极重，即便如此，也快要抑制不住他体内日渐暴烈的阳气。而何嘉荣跟他恰为互补，他天生阴阳眼，又是借尸还魂，阴气入命，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待在他身边，也比这些格局都管用。
闻七把玩着他的手指，始终没有松开，似乎觉得很新奇。
“闻先生？”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四柱全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