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装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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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道长围着白胖的雪人水壶研究一番，得出结论，不是这个。
何嘉荣思忖片刻：“这家中可有供奉？”
“有啊！”
两人一下子都盯住了他：“供了什么？”
周维克茫然：“就、就跟大家一样的啊。这我肯定不能弄错啊。”
何嘉荣叹了口气：“不是的，形似不代表就是真神，有些妖物会藏在神像里窃取供奉。”
路魁星补充道：“道教有装藏的说法。神像落成后，背后都留一空洞，装入内脏和神识，如果里面放的不是五脏而是塞进了其他妖神的塑像，就会生出事端。”
“内脏？！”周老板一脸惊恐，天知道他脑补了什么恐怖场景。
路魁星：“……”
何嘉荣：“不，并不是真的内脏……《全真秘旨》中记载‘凡塑神像，必先装藏，以应五脏。故先选五金即：金、银、铜、铁、锡。然后选用五色粮、五色线，新净无残黄表一张，新净笔书‘藏符’。’意思是要用五金、五色粮食、五色线等物品对应人的五脏六腑，再有法师做科仪开光。”
路道长皱眉：“周总，你这神像哪座道观请的？有没有正规文件？”
他们问得周维克瞠目结舌。周维克慌张起身道：“在在在书房里呢，我带你们去看就是了。”徐勉功和赵贤绅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途中路魁星向何嘉荣拱了拱手，很客气地说：“适才冒犯了，不知这位师兄师从哪派，可是清微或是正一？”
接连几次交锋，他已经认出何嘉荣是有真材实料的。清微和正一道派都以符箓出名，何嘉荣画符如此厉害，他便下意识觉得是符箓派的。实际上，何嘉荣的师承比较复杂，非要说的话，应该归在占验派，也就是预测的术法。现代道教很少以占验术数为主，反而在海外保存较多，也难怪路魁星猜错。
何嘉荣笑道：“师兄两个字可不敢当，我无门无派，年纪尚轻，随便学了点皮毛，见笑了。”
几人走到书房，打开门，然后默了。
“供的是……关二爷啊？”
既是关二爷，那塑像里必不可能藏东西了。敢偷关二爷供奉的妖还没生出来呢！
线索又断了。何嘉荣进屋转了一圈，忽然道：“等等，你这儿之前供的不是关羽？”
路魁星：“何解？”
何嘉荣指了指神龛方位：“第一，朝向不对，供武财神应当面对大门，向室外放置，这个神龛却靠在门边；第二位置，此处是吉位，讲究吉位供奉的多是文财神，譬如比干、范蠡、李诡祖等等，关公没这要求。”
周老板听完，猛地一拍脑门：“哎呀，您可真是神了。从前我供的是陶朱公，也就是范蠡，后来有人跟我提起说，关二爷招财更厉害，我才换了的。”
众人一时语塞，周维克这也太不讲究了。
“我经常招待制作人导演来家里。具体谁我给忘了，反正有人随口提了一句，说财神还得是供关二爷，”周老板不好意思地说，“我哪懂这些？问了一圈朋友，看大家也供关羽更多，我就给换了。怎么，方位不对也会出事吗？”
“方位不对，最多是没有了招财的效果，不至于招致阴气。”路魁星道。
赵贤绅提议要不要干脆把关公像拿下来看看。
何嘉荣道：“不忙。”神像还是不要随意搬动为好，哪怕万不得已要移动，也得提前上香告知。
他原地转了一圈，扭头问周老板：“有硬币吗？”
“啊？”
“给我拿三块的，三个五角也行吧，总之要三枚一样大小的。”
路魁星开始还一脸茫然，听到后来表情变了：“何先生，你该不会是要……”
周维克很快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三个硬币，然后路魁星眼睁睁看着何嘉荣用三枚硬币起了个六爻。
起六爻，一般用的都是古铜钱，讲究一点的还要用五帝钱。结果这人拿三个硬币随随便便就测了，这也太形式自由了。路魁星再一次陷入沉默。
“官鬼旺相，白虎为宅右方有缺陷，小鬼坐堂，对应的正是神龛所在方位。”何嘉荣看了眼卦象，道，“问题不在神像，而在神龛。”
赵贤绅个子最高，小心翼翼地伸手进去叩了叩，叫道：“里面好像是空的！”
“撬开看一下。”
木制神龛打开，一只瓶子“咕噜噜”滚了出来，赵贤绅眼疾手快接住了，然后厌恶地“咦”了一声。不仅是他，在场众人都皱起眉头，因为这瓶子散发了一种恶臭。细细看去，只见玻璃瓶用橡胶封死，里面倒了大约半瓶油状液体，一只木偶在油中浮沉。
可能是老旧的缘故，油沿着橡胶缝隙缓缓渗出，散发出极浓烈的腥臭味和药气。
周维克跌坐在椅子里：“这……这什么啊？”
何嘉荣刮了一点闻闻，淡道：“尸油。”
屋里所有人脸色瞬间变作苍白，赵贤绅更是忍不住干呕了两声，拼命拿纸巾擦手。
“泰国养小鬼的一种，叫做油鬼仔，法师雕刻鬼仔的木像，放入玻璃瓶里，再倒油直至浸没鬼仔胸部。尸油鬼仔几乎已经绝迹了。现代的油鬼仔可以算是一种比较普及的纪念品，原料很廉价，只用木头和佛油，也不需要法师手制，都是工厂批量生产卖给游客——当然，你这个肯定不是工厂出来的。”何嘉荣说道。
一切都说的通了。周维克正符合鬼仔反噬的症状。
鬼仔指没有净化过怨气的儿童魂魄，能给供奉者带来横财强运，力量比古曼童之流更强，但一旦供养失宜就会遭到反噬，解决起来非常麻烦。许愿越多，越难切断因果。
他用纸巾垫着，举起玻璃瓶看了底部。
“木像背后有开孔，可能还塞了一些别的东西。”
周维克牙齿打颤：“别别别的什么？”
何嘉荣思忖道：“尸体的部分吧，头发或者指甲之类，大概。”
“呕——”周总终于忍不住吐了，徐勉功给他拍背顺气，尽管他自己面色也很难看。
路魁星不解：“这东西是邪门，可屋里有关公镇住，它怎么还能起势？一个鬼仔能强到如此地步？”
何嘉荣：“那大概是偷吃了陶朱公不少供奉。”
赵贤绅惨白着脸，瞪了一眼周维克：“有没搞错？屋里放这么个玩意儿，长年累月地熏着尸油，也不嫌恶心？”他闻闻指尖，嫌恶地呕了一声，“不行，我得去洗干净去。”
周维克脸色也不好看，横他一眼：“我怎么知道神龛里藏了这种东西？”
“你的家你说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请人来看？”
两人眼看着要吵起来，徐勉功夹在当中两相为难。何嘉荣忽然轻声道：“你看，这儿刻着它的名字。”
“什么名字？”路魁星不解地瞥了一眼。
封口处一张泛黄纸条，已经被油浸透，用扭曲的英泰双语写着一行文字。
不等何嘉荣制止，路魁星读出了那行英文：“Thong……？通？是个泰语名？”
话音未落，敞开的房门忽然砰的关上了，不知何处传来小孩嘻嘻笑声。周维克一怔，随即猛地跳起来拍门。门自然是打不开的，紧接着屋内光线一暗，似是有大片乌云遮盖了阳光，书房本就朝北阴凉，这下更是阴森诡谲，影影绰绰的书页无风而动，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四处乱翻。
“嘻嘻……嘻嘻嘻……”
似是小孩嬉闹，又似抽泣。细细的嗓音传，极为不详。
路魁星反手抽出桃木剑，将四人护在身后，紧紧背靠关公神龛。转瞬间，室内完全黑了，唯有关公像前供奉的两只电子蜡烛闪烁幽幽红光，一个黑影倏忽一闪，翻越过书架，又逃窜到屋顶。
何嘉荣看得清楚，那是婴灵投下的影子，随着阴风阵阵，婴灵缓缓变大，哭声也更加清晰，那影子因为角度问题，更是占据了整面墙壁。这下众人也都看见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赵贤绅已经吓破了胆，死死抓着路魁星衣袖不肯松开：“道长这是什么啊？！道长？”
影子突然猛扑上来，路魁星推开他，口中念咒横剑一档，影子弹开，他也倒退两步，撞在香案上，闷哼一声。
黑影没有离去，来回逡巡，似乎在寻找机会。几人站在关公像前，它也不敢轻易上前，只在那圈烛光外围徘徊。
周维克一喜：“他，他是不是怕这烛光？”
话音未落，黑影又是一记猛扑，烛光猛烈摇晃，竟是熄灭了一边。光线瞬间暗了许多，黑影见状窃喜，哭声化作几声尖利嬉笑。
“饿……吃……吃掉……”
它难耐地展开握拳的肉手，摇摇晃晃又向几人奔来。只剩一盏蜡烛，无论如何也不能躲了，路魁星咬牙迈出光圈范围，举剑阻挡，竟是被那脐带一把缠住了剑身，狠狠甩到一旁。桃木剑驱邪，一缠之下，脐带也瞬间焦黑，伴随着一声尖叫缩了回去，众人闻到黑暗里传出极难闻的烧焦的腐肉气味。
路魁星跌跌撞撞倒退回几人身前，形容狼狈。
他回身往怀中掏去，众人精神一振，以为他有什么压箱底的法器，却不想他拿出了一只手机。
众人：“？？？”
路魁星急道：“此物妖气甚重，需请我师父相助，快！”他环视一周，其余三人都已吓得瘫软，便将手机丢到何嘉荣怀中，“我去缠住它，你速速给我师父报信！”
何嘉荣：“……”他刚准备动手又收了回来，翻开手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装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