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小娘子》海以菱

4、赴宴（1）

　　得了平乐的答案，周云舒一下子又怏怏不乐起来，把人打发走，忍不住拿出那块玉佩细细查看起来，玉质算不上顶好，雕工也十分平常，花纹简单，除了背后的“羿”字有几分柳体之风骨，并无什么出彩之处，细看那字体，略有点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周云舒心中咯噔了一下，之前一直没有细看，导致现在才发现，因着这个发现，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这玉佩莫非是夫妻的订情之物，或是他的未婚妻所赠……

　　回想一下，那男子虽然俊美无俦，但年龄约摸已到了弱冠，一般这样的年龄不是有妻有子，也必定已经订婚了。

　　越想，周云舒越觉得是，然而又忍不住小声反驳：“也可能是出自姐妹之手，或者是长辈赐的！”

　　系绳都已经磨损的断裂了，不是时常佩戴就是常常摩挲，哪个男子会把姐妹长辈送的玉佩拿在手中把玩……这肯定是夫妻二人的定情物，过了几天都不来寻找，不是难以启齿，就是怕家中妻子生出误会。

　　当日他不是还说不会对外透露救她一事吗……

　　想通此节的周云舒更加难受，晚上因此又做了个梦，梦中那男人终于来寻玉佩，拿到玉佩的一刻，笑得温柔，拱手行礼道：“多谢姑娘为某保管玉佩，这玉佩乃我妻子亲手雕琢，若是遗失，怕是要惹她伤心难过了……”

　　周云舒只觉心中又酸又涩，纵使知道自己在梦中，仍不愿醒来，固执地问道：“你已有妻室了吗？”

　　“自然，某已有一妻两妾，三子二女……”

　　再听不下去，周云舒猛地睁开眼，望着帐顶都要哭出声儿来了，平安听到声音，掀开床帐见了小姐这副模样，慌道：“小姐！您是不是碰到伤处了，严不严重，让奴婢看看……”

　　“平安，他是不是已经娶妻生子，所以你不肯和我说！”周云舒一见平安，委屈和酸楚一同涌来。

　　见小姐抓着那块玉佩，平安张口就想对对方不止没娶妻，还克死好几个未婚妻，话都已到嘴边，却被她险险拦住了，唉了一口气，才道：“我的小姐诶，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若知道那位公子娶妻生子了还会瞒着您吗？不早早与您说了，好让您快点死心呀！”

　　周云舒眨巴一下眼睛，道：“你的意思是他没有娶妻生子。”

　　“小姐！”平安气道：“都说了还没查出来，您就是不信奴婢！”

　　“哦……”周云舒语气中满满的不信任，突然问道：“那张千户今年多大，家中有没有妻妾子女？”

　　“已经二十有四，有妻有妾，他家大娘子还不到六岁，小姐打听这人做什么？”

　　周茗坐直身子，沉着俏脸道：“我让你去打听张千户，你却从未将他与遗落玉佩的人当作同一人，当日只有我与安乐见过他，晓得他年纪，你又不晓得，为什么你就没有认为过这张千户与遗失玉佩的男子是同一人？平安！你给我老实交代！！”

　　平安听完，细细想了一下，果然发现自己犯了傻，见现在一副不能善了的架势，垂头丧气地道：“小姐既猜出了大概，奴婢就实话说了，那男子虽然没有娶妻纳妾，却已经有未婚妻了……”

　　周云舒刚刚沉下的表情一下子全部崩裂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明明已经想到这个答案，还非要不依不饶的问出来，其实两人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她这里心心念念，估计人家已经把她抛之脑后了。

　　虽然这样想，眼睛还是瞬间模糊了，为了不让平安看到失态的模样，忙低下头，只是这样一来，眼泪落得更快了，两滴大大的泪水落在锦被之上，又殷成两个水痕，模糊的眼睛才又清晰起来。

　　骤然而起的难过心里，随着两滴眼泪，好像更多转换成了尴尬，周云舒道：“平安……你出去吧。”

　　“小姐。”平安从来没见过小姐乍然落泪的样子，实在是吓了一跳，准备的后续回答完全没了用处，本来该开心的，现在又有些难受起来。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平安知道小姐是已经决定放下了，然而还是无端生起怒火！

　　晋王就了不起吗！明知道自己克妻！一克克死好几个，自己的东西不会收收好，倒处丢，没事去什么寺庙上什么香，知道自己克妻，不知道关在家里不出门吗！平安越想越觉得那个晋王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就是看她们家小姐生的貌美，又单纯不知事，故意在小姐面前落一块玉佩！

　　可能还丢过好多玉佩，不然怎么会有四个未婚妻这么过份！

　　她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晋王时，周云舒已经平复了心情，扬起脸道：“既然他已经有了未婚妻，那这块玉佩我便不好拿出去了……”

　　她本想让平安把玉佩拿去扔了，心中又生出不舍，最后才道：“算了，你去歇着吧。”

　　平安一步一回的出去，来到窗前，看着支开半扇窗子外的上弦月，也有些莫名的难受。她私心是为了小姐好，但是认真算起来，也的确是欺瞒哄骗，两人间向来无话不谈，她怕小姐以后知道了前因后果会生出嫌隙……

　　“让你撒谎！”平安轻轻打了自己一下，最后才将窗户轻轻扣上。

　　主仆二人，俱都碾转难眠。

　　长公主所办的百花宴向来是选在春日里举行，兴致来了，也会在冬日办赏梅宴，秋季办赏菊宴，后来长公主嫌回回办花宴都要想名目，实在费神，索性统称百花宴了。

　　长公主是当今的第一个女儿，又出自中宫，在其出生后，宫中一连生了五个皇子才又有皇女降生，是以，长公主在皇帝那儿所得的宠爱并不弱于一般皇子。

　　也因此，长公主不止有封地，所择的驸马也是她首肯的，乃是李阁老的嫡幼子，李驸马自小也是聪慧异常，在十五岁时便中了举，十五岁的举子实在难得，可惜李驸马无心仕途，后因为与长公主两情相悦，尚主后得封了驸马都尉，倒更自在了。

　　两个都是喜好琴棋书画的人，在一起就喜欢办宴席，也为京中的未婚男女创造了不少美谈。

　　文昌候是先一任候爷得封的候爵，可袭三代，细论起来，文昌候其实是文官一派，与李阁老还有些姻亲，长公主的百花宴，文昌候府一向都会收到请贴。

　　在百花宴的前夕，周云舒的伤终于养好了，刚好赶得上这次宴会，文昌侯大房本就有两个嫡女，两个庶女，二房的嫡女庶女，三房的嫡女，外加周云舒，没有分家的侯府单姑娘们，就有七八个之多。

　　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娘子，定亲的二娘子、三娘子，排行在后面的季子莹，季子萱，季子茹相差仿佛，都已经及笄，是可以相看的年纪了。

　　因为周云舒倍受老夫人宠爱，类似这样的宴会，必定会让大夫人带着一起去的。

　　新置办的衣服首饰送过来，周云舒试了一下，两套春衫都是外出做客时穿的，还有配套的首饰，搭配得都还算中规中矩，她虽然寄居于候府，大多的花费却是出了银子，大夫人即是当家夫人，又是伯娘，对周云舒还算比较亲厚的。

　　到了百花宴当天，换了新衣裙首饰去老夫人院子里请安时，周云舒就觉得眼前一亮。

　　四表姐季子莹一身红裳白裙，显得肤色白皙嫩滑，单螺髻上一只嵌红宝石金步摇，垂下的流苏上几枚同样大小的红宝石滴血般红艳艳，更衬得肤如凝脂，五表姐一身鹅黄衣裙，整个人即娇丽又带点少女的活泼，六表妹则是湖蓝色的衣裙，她是二房的庶女，一应首饰要差上一等，又还未办过及笄礼，年龄尚小。

　　周云舒穿得的浅绿色的对襟襦裙，头上只插了两个镶玉石的钗子，与几人站在一处，便将四表姐衬得更加出色了。

　　显然，这回做的新衣服是有门道的。

　　季子莹是大夫人的嫡次女，去岁办的及笄礼，京城大多婚嫁较晚，疼女儿的人家在十五、六岁相看，订下亲事，都还要留两年，一个是准备新房里的家具摆设，另一个，则是为了年龄大些好生养。

　　做为文昌候的嫡女，季子莹模样出挑，此次去长公主的百花宴，必定是想要说个好人家的。

　　对此周云舒倒没什么不舒服的，请过安，又偎在老夫人身边说了会儿话，便有管事娘子过来禀道：“马车已经套好了。”

　　老夫人笑眯眯地道：“既然可以出门了你们就出去吧，省得一会儿太阳大热着了。”

　　二夫人笑道：“听您说个热字，媳妇近来又胖了，实在不愿意出门，母亲最是疼人，且留我在这儿吃碗酸梅汤吧。”

　　她长一张圆圆的脸，是老人们常说的福像，身上却是纤秾合度，并没有口中所说的胖，有一张骗人的脸，又作可怜模样，引得老夫人直乐，忙让人去盛酸梅汤，道：“你呀你，在自个屋里用了早点还要来我院里用什么酸梅汤，可不要胖了吗！”

　　站在角落的季子茹怯怯地抬头看了一圈，见无人看她，又低下了头。

　　大夫人道：“你就是喜欢偷懒，三个姑娘我哪里照看得来？”

　　“无妨，茹儿向来乖巧，只管让她与姐妹们一道，再说了，不是还有三弟妹与大嫂一同去吗。”二夫人笑着点出三夫人，人稳坐在椅子上，一点没有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