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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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半个月就要入秋了，时间可过的真快。”谢源仰躺在谢夜朦的腿上，翘着个二郎腿，一摆一晃。
“这么算下来咱两也认识小半年了。”
谢夜朦用手指在他的额上轻轻弹了下，“你又在想什么？”
谢源忽然激动的起身，他的两只眼睛亮晶晶湿漉漉的看着谢夜朦道，“咱两去吃一顿，然后泡个澡怎么样？”
“泡澡？”
“对啊，对啊，”谢源不住点了点头，“你看你都半年没洗过了，我都没见过比我还不讲究的，我好得在下雨的时候露天洗过几次。”
听这话，谢夜朦脸上是崩住了，但是心里有点崩不住，露天雨水澡他是不可能碰的，他也就几次偷偷进了平民的池塘里快速洗了下。
看着谢夜朦犹豫的表情，谢源打包票，“你放心，这一次咱们不洗露天的，这一次咱们洗最大的澡。”
谢源的胆子是真的大，大到谢夜朦心肝颤动。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谢夜朦望着眼前一片广阔的海域，鼻尖淡淡环绕着海风清爽的咸味，这里是金瞳之眼，克鲁泽大陆上最神圣的地方。
“泡澡啊。”谢源说着脱下一件衣服，“我前几天就巡视过了，这附近很偏僻没有人把守，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水冬暖夏凉舒服着呢。”
谢源又脱了一件，回头望谢夜朦依然一动不动，“夜朦你愣着干啥，动作快点。”
谢夜朦倒吸了口气，“你把衣服给我穿上。”
谢源已经脱完衣服打算脱裤子了，“为什么？”
谢夜朦沉静的严肃，“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啊，不就是海吗？”
谢夜朦走过去把谢源脱在沙子上的衣服捡起来，动作粗暴的给他穿上。
“夜朦，夜朦，你干嘛呀，我自己来自己来。”谢源忍不住叫出来。
谢源拉扯着自己的衣服，眼神带着点委屈不甘，“你这人怎么这样子啊，露天雨你不洗，这么大的水塘子你也不洗，你不洗就不洗呗，你也不让我洗。”
谢夜朦一把拽过他的衣襟，眼底是谢源没见过的厉色，“你究竟是什么人，打哪儿来的。”
这不是一句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
两个月前。
“查到他的身份了吗？”
海蓝点点头，“这个人的名字我就不说了，殿下也知晓。殿下要查的人是三年前在这附近出现的，和其他末等人一样每天争抢食物，为了地盘打架互殴，附近的人一提他就怕，说他是个不怕死的疯子，曾经被人伙同折了两条腿，不过，”海蓝顿了下，继续道，“不过第二天就能走路了，虽然一瘸一拐，但是那几个打断他腿的人可能更惨，因为第二天他就把那帮人的手脚都给断了。”
“一年前他成了斯莉丝饭店的洗碗工，才没有出去再抢食物，在斯莉丝的眼线告诉我这个人每天除了洗碗，手脚不干净以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他觉得一个人洗全饭店的碗有些不可思议。”
“不管怎么看，殿下，他都不可能和王室有什么关系。”海蓝笃定道。
“三年前呢？”谢夜朦问。
海蓝怔了怔，半天也没说出来。
谢夜朦笑了下，仿佛意料之中，“没有去查，还是根本查不出来。”
“殿下，”海蓝单膝下跪请罪，“是我疏忽了，但是这个人我以我的性命发誓，他绝对不可能是王室的眼线。”
“海蓝，我并没有说他会是眼线。”
看着海蓝不明所以的眼神，谢夜朦道，“我只是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你相信吗，他可以和蛇对话。”
海蓝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这，不可能，蛇？他怎么可能可以和蛇对话？他难道是硫，”那个人的名字卡在他的嘴里说不出口。
“硫克。”谢夜朦却轻而易举的说出对方未完的话。
硫克——传说中克鲁泽大陆上人头蛇尾的暴虐统治者，流传现在红眼睛的末等人都是他的后代。
而神使也曾预言，硫克的力量即将归来。
“殿下现在什么打算？”
“除了静观其变，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又况且，他如果真的是硫克，那不是正好？”谢夜朦的眼里露出阴鸷。
“太危险了，殿下，”海蓝忍不住道，“您打算利用他打倒王室的人，可他如果真是硫克，力量又岂能一直为你所用，终有一日殿下不怕自己舍进去吗？”
“不会，”谢夜朦坚定的道，“终有一日，我会找到永恒，这是我的直觉。”
谢夜朦坚毅的面容，几乎让海蓝快要相信永恒的存在。
那是自殿下母亲死后的一年，有一日，谢夜朦望着一棵扭曲交错已经活了近千年的大树，望着这冲破云霄的繁茂，突然开口问，“海蓝，你相信这个世界存在永恒吗？”
“永恒吗？祭司大人说这世间有因果循环，我们存在的这片土地是圆形的，任何事物都有始有终，这符合世间规律。”
“可是我相信，一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永恒，没有时间的生长，所有的事物原来是什么样的就会是什么样的，不会变质不会腐烂。”
那时候的殿下只有十岁。
——
如果人们心底里的硫克是暴虐嗜血成性的怪物，那么谢源一定不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谢夜朦否定了自己的猜想，或许是在他看到他站在市集看着面前末等人被侮辱的画面，脸上流露的不甘。或许是他明明很讨厌自己，但是在看见他流落街头，依然会想办法偷偷摸摸把食物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也许更早更早，在他杀了两个并不起眼的末等人，他的害怕他的气愤，无不在告诉谢夜朦他对生命的敬畏。
活在这污秽的大陆上，这个人却敢爱敢恨，他从不悲观，像是一根草一样在一片贫瘠的土地上甘冽生长。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硫克。
又怎么可能会是硫克。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人？”
谢源心里惊了一下，“我，我就是谢源啊。”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在说谎。
但是谢夜朦并没有立刻揭穿他而是道，“金瞳之眼是克鲁泽的血脉，他养育了我们千千万万的子民，相传威克斯死后将自己的神力全部倾注到这片水域，世世代代守护着这里不被外人侵扰，也不被邪物入侵，因为这股力量，末等人从来不敢靠近，有无数的末等人因为靠近这片海域而被海水吞噬。而上等人他们来到这片海域因为这是祖先给的福力，本着对威克斯的敬仰，也不会做出无礼的举动。”
谢夜朦说的很仔细，谢源听的非常认真。
语毕，谢源笑了一下，“你说的这些我从没听过，我要是知道这海会吃人，哪儿还能往里面跳。”
对于谢源的反应，谢夜朦早就了然于胸。
“你信奉威克斯吗？”
“我，”谢源马上刹住车，他差点脱口而出，我信威克斯干什么。
现在他感觉谢夜朦说什么都是个坑，他要是回答的不好可要掉马了，谢夜朦今晚怎么了，不就一块洗个澡，早知道这个澡就不洗了，事儿可真多。
“很难回答吗？”
“我，我当然信啊。”谢源道。
我信个屁啊。
谢源呆不住了，他要走，谢夜朦又问他，“你信硫克吗？”
我有毛病啊，我信硫克干什么？谢源心里如是想。
谢夜朦今天晚上话真多，一点都不可爱，还是说不了话的时候好啊，谢源突然感慨万千。
现在的问题是他信了威克斯了，他还能信硫克吗？
脑内小人出来了，“为什么不能啊，信啊！信两个多酷，一看就是你的风格。”
心里小人出来了，“信个屁，不管什么地方都是信从一而终的。你让他信两个，是陷他于不仁不义中。”
“哼，我告诉你你这个想法很危险，现在不是从一而终的问题，是这个问题本身的问题，有句话说的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嘛？”
不等两个小人吵出结果，谢源脑子就大了，道：“信啊！”
答案嘛，自己想的什么往往反着选就对了。
于是谢夜朦又说了，“在我们这块地方，上等人信仰威克斯，末等人信仰硫克，但有些末等人为了讨好上等人甚至想洗心革面，摆脱自己肮脏的□□，会选择信奉威克斯。信奉两个人，你我是第一个见。”
心里的小人弱弱冒出来，“我就说听我的嘛。”
“你不是这儿的人，不知道也是对的，但我猜，”谢夜朦像是一把斩破一切秘密的刀刃，他渐渐靠近谢源的耳畔，温热得气息喷在他的耳垂，“你谁都不信。”
谢源的大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然后又来了个劈叉，力量已经在他的眼中苏醒，身侧的大海察觉出力量使用者的意图，温和的缓浪一层层叠加成为了凶烈的滚浪，打湿了两个人的裤脚。
这件事谢源办的太糟糕了，现在解决的方法，第一就是能够抹除掉对方的记忆，可他没有这种磁力啊，第二杀人灭口，可他没杀过人，慌的一匹。
所以你说这事它就变得很棘手。
正当他想入非非的时候，谢夜朦用手指弹了下他的额头，谢源不明所以得看向对方。
“走吧，海浪上来了。”
谢源一脸警惕，谢夜朦好笑的看着他，“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等你有一天想说再说，如果一直不想说那就不说。”
蓄势待发的力量逐渐褪去，他迟疑的看向谢夜朦，只听他道：“我尊重你的隐私，尊重你的一切，相反，我希望你能够信任我，信任我的一切。”
“可以吗？谢源。”谢夜朦就这么看着他，脸上是少有的温柔。
谢源心中微动，说实话他也还不想杀人，而且这个人对他来说还很特别。
如果对方能够遵守承诺死守他的秘密直到末日来临，谢源也不是一定要使出杀手锏。想到这里，他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点点头。
海浪依旧在拍打，却已经没有惊涛的气势，回去的路上，谢源问，“夜朦，你信硫克吗？”
“不信。”
“那你信威克斯？”
“以前曾经相信过，但是现在不信了。”
“为什么啊？”
谢夜朦的眼神空旷，望着前方的大路他淡然道，“因为我发现信仰并不能带来任何的改变，苦难依旧会发生，而痛苦也只会日增不减。”
“那你可以信我，信我者得永生！”谢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豪气道。
谢夜朦偏过头看向谢源，又是那双红色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亮晶晶的光，仿佛有星辰洒落，他就这么直视着前方，就这么直视着，无所畏惧又胆大包天。
望着这样的少年，谢夜朦心里却生出了些许的不舒服，他忍不住放慢了自己的步伐，谢源依然毫无知觉，放着大步向前走，细闻还能听见他哼着不着调的小曲。
待两人离了两三步，谢夜朦才喊他。
谢源停下小脚步，先是往旁边看了眼发现没人，才“咦”了一声，同时往后转去，“夜朦，你怎么在我后面了？”
看着谢源转过头，谢夜朦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谢源有些失神，他不知道为什么谢夜朦突然笑了，他脑袋里只有，哇，他媳妇笑起来真是好看啊，太帅了吧，疯狂夸赞，嘴上也没停下，“夜朦，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像把小钩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