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欢喜》Blaire

37、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巳初了。这几天又是赶路、又是被绑的，这下总算是睡够了。少爷睡得位置已经凉凉的了，朗儿也不在房间里，也不知这大清早的这两父子跑去哪儿了。又躺着醒了会儿神之后，我才坐起了身，看到床旁的小几上摆着一套新的衣服，从内衬到外衣，还有荷包、佩饰，都是些简单的式样。只不过，看式样应不是在陌阳城订的，许是秋菊姐给我们备下的。我刚刚将衣物穿好就听到了开门声，还有朗儿拨浪鼓的声音，最近他倒是喜欢这拨浪鼓得很，从黑马帮的寨子回来就一直在玩。
　　“欢喜，你起来了，我以为你要到午时才会起呢？”我看着少爷抱着朗儿越发的顺手了。
　　“我这么晚起都是因为谁?”我有些嗔怪的看着少爷，最后少爷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我又说道：“这大清早的，你们两个又去哪玩去了？都不叫我？”
　　“这可怨不得我们俩。是不是啊，朗儿？”现在朗儿最是好玩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也不管说的是什么，朝少爷的方向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看你睡得熟我就没有叫醒你。后来，朗儿也醒了，怕吵到你，我就带着他去逛了逛陌阳的早市。朗儿在扬州家里的玩意儿也有些旧了，本想着给买点儿。可是，这臭小子也不知是随了谁，挑的很，一样都没有选中。”
　　我听得哈哈大笑，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可是如此的能挑，以后这媳妇儿可怎么找啊？我和少爷都是一脸无奈的看着在摇摇床里的朗儿。
　　一会儿之后，少爷让小六传来了早膳。我就着小菜吃了两碗粥还有一碟小笼包，这陌阳有几样小菜是我在扬州城没有吃过的，不只是用什么做的，很是美味可口，险些就又多吃了。少爷看我停了筷，就叫人将饭菜撤了。我们俩又聊了会天，少爷又给我讲了讲陌阳城里的一些事情，时间倒也消磨了些。到午膳时分，因为早膳用的迟了些，我只用了些蔬果，简单的吃了点儿饭食，就连我最喜欢的几道菜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吃，真是郁闷的紧。
　　“好了，别气闷了，晚些时候你陪我去芙蓉楼见见几位陌阳的粮农，我请你吃陌阳最地道的叫花鸡。”
　　“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
　　听到这话我的心情才好了许多。
　　吃过午膳后，朗儿就被乳母带下去睡午觉去了。我窝在客房内陪少爷看这几日其他地方传来的书信。
　　陌阳的天气比我们刚到时又暖和了几分，少爷和我都已经换下了厚的裘衣，撤了手炉，只有朗儿身子单薄些还穿这厚的棉衣，圆滚滚的像个球一样。
　　我斜靠在卧榻上，翻看着秋菊姐给我们带的书。
　　“少爷？”少爷没人应我。
　　“润生！”
　　“嗯，欢喜何事？”
　　听到少爷的声音后，我问道：“润生，这书上写的陈世美这厮蟾宫折桂后，抛弃了糟糠之妻，然后去娶了丞相的女儿，为什么男人一旦得了权势，就会这样呢？”
　　“又让秋菊姐给你带这类书了？”
　　“少爷总不让我看。少爷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少爷手里拿着一封信，对我说道：“并非世间男子皆是陈世美，至少我不会。不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我绝不弃你。”
　　“我知少爷不会。我想我应也是不会的。京里来信了？”
　　“嗯。”
　　少爷手里拿着那封信朝我走了过来。见少爷朝我走来，我也就将手里的书弃了，看书远不及少爷好看。少爷也不知怎么的，越发的俊美成熟了，让人看得移不开眼，上好的衣料将他宽肩窄腰的身形完美的衬托了出来，每次上街总是会引起其他女子频频注目；反观我自己，虽然也过了冠礼，但是看着却很是瘦弱，就连个子都矮了少爷一头，这让我很是气闷，每次都被少爷欺负的没有还手之力。
　　“有什么问题吗？可是老爷、夫人发生了何事？”
　　“他们没事儿，只是梅姨娘没了。”
　　“梅姨娘没了？”
　　“嗯，年初得了一场急症，没熬过来。我们离开扬州城那天没了的，信辗转从扬州转到陌阳，耽误了些日子。”
　　这位梅姨娘我多的倒也不知，只知比夫人还要早些进府，是所有姨娘中老爷最疼爱的，府里的梅园就是在夫人进府的那一年，老爷亲手给梅姨娘种的，只是旁的人都以为那是老爷为夫人种的而已。
　　“少爷节哀。”我安慰着少爷，毕竟这位梅姨娘是少爷唯一亲近的姨娘，自小对我也是不错。
　　“欢喜，还有一事要说与你。”少爷一脸担忧的说道。
　　“嗯？”我也有些伤情，靠着少爷静静的等待着少爷的下文。
　　“爹要将梅姨娘的灵柩运回扬州，而且爹在信中说到娘亲的病已是大好了，所以，爹准备在朗儿周岁礼之前带着众位姨娘返回扬州，这会儿应已经在路上了。欢喜……”
　　少爷有些欲言又止。
　　“少爷，我没事儿的。事情都过去了，只要能待在你和朗儿身边，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少爷揽着我，亲了亲我的额头，说道：“嗯，欢喜是我欠你的。今夜赴完涂家的晚宴，我们明日就起程回家。”

　　少爷看着书，我在旁边的棋盘上摆弄着棋子，时间倒也过得闲适。
　　“欢喜，你又落错子了。”
　　“哎呀，少爷别说话。”
　　时不时的，少爷会在看书的空隙瞄一眼我的棋盘，看到我错了，就免不得要说一说，害的我的棋艺老是不长进。几次之后，我索性把棋盘也收了，专专心心给少爷添茶倒水。茶桌上店家备了上好的当季的水果，看着倒也新鲜，顺手给自己拿了一个。然后，挨着少爷看着少爷手里的书，少爷看我吃的欢实，也凑过来咬上一口，顺带还在我的唇上也咬上一口，末了还吧嗒着嘴说真甜。我倒也习惯了他这偶尔的流氓习性，接受的很是坦然。
　　“少爷，下一页了。”我看书看的走马观花，比少爷要看的快些，等不得的时候我也会催着少爷翻页，少爷也不恼我，将书往我的方向递了递，然后很乖顺的就翻页了。一本书快看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听到房门外咿咿呀呀的声音，睡午觉的朗儿醒了。
　　“少爷、公子，你们可醒了？小少爷醒了。”
　　少爷将书放好后，说道：“进来吧。”
　　待将朗儿接过后，许是觉得轻了些，少爷又叫住了乳母仔细的问了起来。
　　“张妈，朗儿最近睡得如何？吃的如何？可有不习惯的？”
　　“自那日和公子回来后，夜里小少爷总有些睡不安稳。吃食上，我平日里喂得倒是和在府上时一般无二，水果、糕点也是细细的喂的，偶尔会喂些小米瘦肉粥，小少爷也不挑食。豪门贵府里的孩子我也喂过不少，这么小就这么懂事聪明的，小少爷是独一份的。”
　　“咿咿呀呀呀呀呀呀”
　　“照顾的很是细致，朗儿自小就没了娘，张妈如此细心，也是他的福气。今晚，你喂完了奶后就将朗儿送到我们房间吧，今晚让他和我们睡。然后，让小六晚上备些羊奶，这样你晚上就不用候着了。”
　　“谢谢少爷体恤。”
　　“嗯，下去准备吧!”
　　少爷果然是面面俱到，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我也就乐得清闲，歪在榻上看着朗儿呆呆的、还没有完全醒的样子。又玩了一会儿之后，小六就来说涂府来接的马车来了。
　　我将身上的衣物换成了之前少爷准备的，然后又给朗儿和少爷整理了一下。半个时辰之后，少爷才带着我们一行人出发了。
　　看到涂府来接的马车，我稍微惊讶了一下，感觉车厢比平日我们用的大了一圈；里面还铺着厚厚的地毯，脚踩上去软软的。座位上还放了一个小的磁石方桌，很是精巧。
　　我和少爷，还有朗儿三个人用起来倒是很是宽敞。这涂府作为陌阳城的首富，排场一点儿都不比少爷的小。
　　陌阳城不大，有四条主街，而陌阳城里的富户也没有扬州城里的多，这涂府就在东正街上，也是陌阳东正街上唯一的一户大户。大门大户的，很是好找。
　　马车只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小六在马车停稳后，打了车帘，将我和少爷扶下了马车。
　　涂府门口，一个俊逸的年轻人和一个穿着很是华丽的妇人打扮的清丽女子，带着一群丫头婆子早已经候在了那儿，见少爷下来后，急急的就迎了上来。
　　看着他们一通见礼，我抱着朗儿落后了少爷半个身位。
　　打完招呼后，少爷又慢慢的给我介绍着众人。我这才知道，这个俊逸的年轻人就是老掌柜的大儿子，是老掌柜的原配夫人生的；旁边的那个女子则是他的夫人。而被逐出家门的是老掌柜的二儿子，是老掌柜续弦的夫人生的；既已被逐出家门，今日自然不可能出现了。
　　我们一行人被领着走到了涂府内院，席面已经备好了，除了我们，我看到涂府还请了其他的一些人。听少爷说，这些人大多都是陌阳的粮商，或多或少都和涂府有生意上的往来。
　　涂大少爷将我们安置在了主桌。我们坐下了一会儿之后，就不断的有其他人过来敬酒。涂大少爷虽说才接管涂家，但是却也应对自如，一点儿也没有怯场，谈吐亦是不俗，可以预见的是未来陌阳商场上一颗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少爷喝了不少酒，连带着我也喝了几杯。涂大少爷怕照顾不周，将他身边伺候的婢女派到了我和少爷身边。那名婢女有一瞬间的慌乱，可是，我们只当是下人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有些紧张，我们也没有放在心上。
　　酒至酣时，亦是宾主尽欢，没有人记得几天前涂府的大变故。
　　可是，总有人不愿将这一页翻过去，苦心经营如此之久，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将涂府偌大的家业拱手让与旁人？闹剧发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