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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失而复得 ...
宝莲灯内的七宝妙火一息一息地示警,异彩流光里藏的全是未明的危机。杨婵秀眉微蹙,美目里透出冷色的戒备,从一览无余的海面扫视到人声嘈杂的海边村镇。
逆着宝莲灯的警告,姑嫂二人往脏乱狭窄的海货街市搜寻过去。此处凡人聚居,若那邪魔外道胆敢胡作为非,损伤必定惨重。
天空仿佛蒙着一层灰,酝酿着欲明还休的雨意。街市上叫卖海货的喊声此起彼伏,逼仄的窄道上不乏远道采购的内地商人,散出老远的鱼腥气里有种摩肩接踵的喧嚣意味。
几十年过去,凡间似乎还是老样子,即使总有一种道不明的阴郁挥之不去,人们也依旧努力地活着。敖寸心骑在马背上穿行于街市,恍惚觉得自己已然与长长的窄道融为一体,与忍受着苦意并仍追求着甘甜的众生融为一体。神与人,在这一刻仿佛并无区分。
她从未像此时这般清晰地明白过,只要佛道的异己一日不除,灾难就会永远扩大下去,没有喘息的时机。
因为灭世黑莲,她与西海上下背负过原本不应背负的委屈;因为奸人算计,她与杨家兄妹承受了原本不该承受的劫难;因为恶人贪婪,她几乎已经死于无天的乌光剑下,而即使她终究未死,也抹不掉这笔必须记到无天头上的血债。
魔息、正邪、生离、死别……她的痛苦,全拜黑莲宗所赐。
“婵妹,”敖寸心的目光仍在闹市间犀利地环视,口中的话语说得并不大声,却有种利剑出鞘的凌厉,“一会儿解决了妖孽,我随你去灵鹫山,然后和你们一起杀进雷音寺。”
“为什么?”杨婵抬眉问道。敖寸心并无天上的仙职,其实就连杨婵自己说到底也并无武将之责。
“因为我生于三界,又有点使得上的本事。”
宝莲灯光芒陡涨,杨婵顺势去看,指着前面交叉口处正在摊边挑挑拣拣的一个矮胖光头老儿,悄声道:“就是他!”
敖寸心坐于马背视野更佳,一眼便锁定杨婵所指之人,忙一把拉住正欲奔去的杨婵:“等等!”
杨婵询问地看向嫂嫂,却见她只是面色不善地微笑。
“没有什么妖怪,只是个长期不出没于三界的老不正经,别怪宝莲灯不认得。”敖寸心敛起笑意,凶巴巴地道:“婵妹等着,看我去找他算账!”
杨婵又忙拉住杀气腾腾的敖寸心:“算什么账?”
“叫他赔我夫君!”
若非不愿在凡人面前显露法术而引起恐慌,敖寸心真想直接一剑挑起老儿的后脖领,问问是不是他把杨戬的肉身玩没了,要是他敢不说实话,敖寸心就咒他再也长不出头发。
骑马在人流密集的窄道上并不好走,那月下又溜得灵活,敖寸心慢吞吞地追了一整条街都没能赶上,急得隔空大喊:“您老还敢来三界啊?消息很灵通嘛,眼见新天条颁行顺利,真不怕王母娘娘聘您做思凡体检官了啊?”
总算拐进一条能跑起马的宽道,敖寸心一抽缰绳,骏马便踏起扬尘,在颇具年代感的两排凡间矮房间一路畅驰,吓开两溜慌忙避让的行人。
月下仿佛是遁地走的,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让目标在眼皮底下跑了,敖寸心不痛快地紧抿着唇,收着缰绳缓下步子。
各自埋头赶路的人群无言地渲染着生活的冷漠。天空是墨染般清雅的浅灰,矮房是禁不住经年腐朽的炭黑,唯有人群中静默不动的一个身影是纤尘不染的洁白。
所有人都在按着自己的路线谈笑走动,唯有他静静地站在宽道中央,像是在等谁。
他当真器宇折人,只什么都不做就显得清傲英挺,仿佛整条街道、整个村镇、整片淡雅的天空都是为他而存在的。
清澈的凉意从敖寸心后颈拂过,将她鬓边的青丝拂过脸颊,而后,微微掀动着那人的轻薄袍角。
起风了。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看住那个人——那人有着一双墨玉似的眼眸,寒凉的底色里透出暖如春水的浅浅笑意。
她轻轻一夹马肚,就一摇一晃地来到那人近前,每一步都像踏出满坡新草。
她翻身下马,一只手轻轻勾着缰绳,另一只手怯生生地背到身后。
那人道:“你的马真俊。”
“此马名叫银合。”
银汉两心合,挽缰驰意马。
“好名字。”
“若是喜欢,便赠与你了。”敖寸心真的递上缰绳,把手停在他身前半尺的位置,诚意显然。
那人却没有接,只是极度专注地瞧着她笑,暗色的唇瓣不自觉弯起勾魂摄魄的弧度。
敖寸心就这么递着,目光直看进他的眼里,仿佛那里藏着一片星辰大海、藏着古往今来的灿灿银河,看着看着,视线就被一层水雾朦胧得半梦半真。
那人微笑着上前一步,张臂将她搂进怀里,将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半晌,贴近耳畔低声道:“原本就是我的,这叫失而复得。”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沉睡的梦里传来的。
敖寸心闭上眼,任两行湿漉漉的触感从面颊滚落,缓慢地将手臂从他腰后环紧,偏头贴住他的脖颈,深深吸气,又长长吐出,一字一字地道:“对,失而复得。”
宽敞的街道上,往来行人纷纷拿眼去瞧这对堂而皇之抱在一起的男女,而后神色各异地继续赶路。这对男女却像定住了一般,一直拥抱着,仿佛整个天地从未存在过。
紧一点,再紧一点。他的心跳透过衣衫隐隐传来,他的温度和气息将她温柔包裹。
失去的东西,一一地都会回来。
“你不是梦,”敖寸心枕在他肩头,抬手抚过他脑后的长发,“梦是你。”
杨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将她拉开了一点距离,捧起她的脸,用拇指蹭掉面上的泪痕,笑得浅淡而炽热。
敖寸心这才惊觉他的双颊也印着晶亮的水痕,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泛红,便真如一树一树的寂静花开。
敖寸心忙也抬手替他抹掉,却有更多滚烫的泪水从他眼眶里涌出来,沾得敖寸心指腹掌心都湿了,愈加擦不干。
“没事了,我不会再让你死了,”敖寸心不知所措地哄道,说得乱七八糟,“我们都很担心你,他们见了你不知要多开心……”
她的样子有点傻,就跟在古老荒蛮的大漠里崩溃哭喊的时候一样傻。
……
我背弃了所有人……
……
也背弃了你……
……
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
……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啊!
……
杨戬阖眸颔首,复又拿那双通红的眼睛瞧着她,眼里满满的全是她。
“你没有背弃谁,更没有背弃我,相反……”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
“……相反,杨戬一生惨淡,自打父母亡故,从没想过还能有人将如此深厚情义用在我的身上,只有你……”
……只有你,回溯时间,跨越空间,不顾一切地将本已消失的我带回这陆离阳间。
敖寸心只是胡乱摇头,不愿听他瞎说这些妄自菲薄之言。
“杨戬说过,这一生总是在失去,早已习惯,料想这人世也不在乎失去一个杨戬,”他将冰凉的唇贴在她的额心,“偏偏还有你,发起疯来什么都不顾。”
敖寸心有所察觉地仰起头,捧住他的脸,“你是不是知道……”
“自己疯也就罢了,还要把我也逼疯。”杨戬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正邪莫辨的笑意,“偷走我的剑,逼我杀了你,是不是仗着会哭会闹欺负人啊?”
敖寸心的眼睛睁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眨巴了一下。
欺负?他刚刚是说了这个词吗?
她欺负他?
她还能欺负得了他?
敖寸心在他胸口推了一把,嗔道:“你骗我!你变成那个自以为是的西戎人骗我!你把我的笑话都看尽了!然后你还——”
路过的行人又都顺着这声怒吼把看戏的目光投过去,而后,边慢吞吞地往前蹭着步子,边竖起耳朵盼着下文。
“你还把我给杀了!”敖寸心超级委屈地大吼出最重要的一句。
过路者好多都听得清清楚楚,纷纷停下步子惊愕地盯着敖寸心看,不知是当做了刑侦案还是当做了鬼故事。
杨戬眉心挑起,气得直笑:“我……我把你杀了吗?”
“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回……”敖寸心愣住——等等,这逻辑好像有哪儿不对。自己若被他杀了,他是回不来的;现在他回来了,只能说明……
敖寸心拼命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状况:他举起了剑,她开始交代遗言,他依然举着剑,然后……
敖寸心明白了。
她的气焰减弱下来,乖乖拉住他的衣袖,重新表示友好。
“想起来了?”杨戬毫不避讳地想要引她说出当时他所表露出的情绪,“没杀你吧?”
“确实没有。”敖寸心抬眼看他,有点歉疚,“对不起啊,夫君。”
“嗯?”
“当时都是我不好,把你吓哭了。”
“……”
没有得到杨戬的回应,敖寸心也不知他原谅了自己没有,没再吭声。
“没事。”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杨戬大度地将她鬓边的散发理到耳后,替她牵上银合马,绕到无人之处。市井喧嚣隐退,他抬起食指,指尖瞬间渗出一颗血珠,杨戬便把那血珠按在敖寸心锁骨处的衣服上,她的一身素净衣裙就染成了艳丽的血红色,“就是想告诉你,春天到了,梅花也能一路开着。别动不动就哭,眼泪要开心地掉。”
她家二爷到底与两千年前不同了,被他这么巧心一弄,敖寸心又有点想哭,垂首看着裙子,忽而想起一事,从怀里掏出一柄漆骨折扇,双手托着郑重地交给他。
“还有一件事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他。”她指的是三首蛟。
杨戬一眼便看出折扇的不妥,接在手中,眸中惊疑外露:“怎么会……”
“为了他一生追随之人。”
杨戬又是一怔,握着扇柄的手蓦地一紧。
他听到了,三首蛟用自己的生命向他道出了最后的认错与效忠。
银蓝流光横向延伸,继而随着杨戬灵活的腕子在空中划下几个耀人眼目的浑圆,无声里仿若风涛动地、鼓角接天。
“不饮尽邪魔之血,我对不起兄弟。”杨戬将长戟戳向大地,沉声道。
“走吧,灵鹫山在佛国雪境等我们。”
“‘我们’?”
敖寸心握了握腰间的锟铻剑,含笑点头:“我们。”
今天bgm又是最开始写这篇文时单曲循环的《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故事却已近结尾了。也因为这个故事,这首偶然听到的歌对我个人而言有了非同寻常的含义和情绪。没有这首歌,就没有这个故事,或者说,《路遥归梦》绝不是如今呈现的版本。(唉突然伤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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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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