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八章 长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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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住了。她不由得厉声道：“越安！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越安确实是喝醉了，脚下摇摇晃晃的，慢腾腾地往床边移动。陈文不免担心她会不会直接摔在地上——并且连累自己一起摔。
“咣！”好容易走到了地方，越安直接把陈文扔到了床上，接着自己就要压上去。
陈文刚被那么粗鲁地往床上一扔，难免震得有些疼。可还没等她坐起身子，一股浓郁的酒气就熏得她直往后躲。
“越安！你快给我下去！”嘴上这样说，陈文手上也毫不留情，按住越安的肩努力地把她往地上推。毕竟越安现在是个醉鬼，而且……好像还对她有点什么意思，无论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待在自己的床上！
奈何越安是个在压人方面颇有经验的，加上她天生骨架就比较大，身子格外沉，哪是这么容易就能推动的？陈文费了半天劲，可结果却让越安离自己越来越近——这下可糟了，虽说陈文担心会伤到越安，一直不太愿意用灵力，但要是真到了紧要关头，她也只能让越安受点苦了，就当是她酒后行为不端的报应！
陈文拿下了放在越安肩膀上的手，静静地躺在她身下。越安感觉到了陈文的变化，动作迟疑了一瞬，但也没多停留，只是继续俯身。
没了之前的慌乱，再加上二人距离的不断缩小，陈文这下算是看清了越安的脸——一双桃花眼半睁不睁，眼眶微微泛红；鼻梁光洁挺直，两颊嫣红；还有那喝多了酒之后更显饱满红润的双唇——该死！陈文不过只盯着看了一会儿，竟觉得自己也面红耳赤起来，越安现在的这副样子，自己真是抵挡不住。
眼看着越安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陈文将灵力蓄于左手掌心，紧张至极。
“唔——”越安这厮到底喝了多少！这般浓重的酒气，陈文实在受不了了，侧过了脸，拿另一只手捂住了鼻子。差不多了吧，陈文自己估摸着，虽说她还没做什么奇怪的事，但是对不起！这股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陈文两眼一闭，将那蓄势待发的一掌向身上的人拍去，就在这时，越安那双微睁的眼睛终于闭上，似乎是太困撑不住了，整个身子竟然就这么压了下来！就在马上要压到陈文的时候，她一只手搂住陈文的腰，一使力就把她挪到了自己身侧。
陈文闭着眼睛，哪知道突然腰上多了一只手，还极用力把自己往边上一拽，登时吓得就破了功，本打算拍她的左手下意识地抱住了越安的肩膀。
于是折腾半天就是这么个结果么。陈文和越安现在面对面侧躺着，越安的一只手搂着陈文的腰被她压在身下，而陈文的左手则是紧紧抱着越安。
越安这家伙，不管她本来是想做什么，总之现在是睡熟了，陈文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拿下了抱着越安的手准备起身。可是陈文忘了越安还有一只手环在自己腰上，越安是睡着了不假，只是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的胳膊空了，再一使力就又把陈文捞了回来。
陈文本来都坐起身了，可奈何越安的手太不老实，搂的还是自己的腰——陈文的皮肤天生就比较敏感，腰啊肩啊这些地方别人一碰就痒，越安在她腰上一使力，陈文登时就软了，居然就又躺了回去。
实在是没法子可想。陈文努力不去理会腰上的传来的感觉，努力地想把越安的手拿下来。这家伙都已经睡着了，又没干成什么事，自己一掌下去打出点内伤就说不过去了，可是，可是这样搂着她实在睡不着啊！陈文掰了半天掰不动，就想翻个身从她的手臂上滚下去，哪成想越安的胳膊竟像是个铁箍，让陈文根本动弹不得，挣扎半天无果。最后剩下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一掌把越安拍下去打她个半身不遂，要么就这样被她搂着睡一晚。
陈文的内心天人交战，纠结半天，仍旧是没忍心打出那一掌。陈文强压着腰上的酥痒，在心里一遍遍地骂自己：真是……没救了！
于是直到第二日晌午越安睡醒的时候，陈文也没睡着。
越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陈文盯着乌黑的眼眶，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越安心里一惊：我我我，我怎么和她睡到一张床上了？她莫名有点慌，毕竟昨晚发生了什么自己实在记不清楚了，瞧着陈文这怨气深重的模样，该不会是自己酒后乱性，干了点什么不该干的吧？
想到这里，越安咽了咽唾沫，紧张开口道：“咱们……我昨天，没干什么吧？”
陈文不答，只是那眼神却更加凌厉。
越安结巴了，“难不成……我，我把你给睡……”这句话没说完，越安便觉得自己胸口上袭来一股大力，下一秒自己便摔在了地上。
“哎呦呦呦疼死了，你下手也太狠了！”幸亏自己反应机敏运了些灵力挡了挡，若是实打实地吃上一击……越安心里一阵后怕。
“哼。”陈文懒得理她，若是够狠的话，昨夜你便五脏移位了。
“昨天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你身上太难闻，扰的我没睡好罢了。”她才不会告诉越安，自己是被她搂得动弹不得才一晚上没睡着的。
“啊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嘴上这么说着，越安心里却还是小小的失望了一下，自己可真是不争气，都醉成那样进了她的房，居然什么也没干？不对不对，不能趁人之危，不能……
越安还在那里一个人瞎想，这厢陈文就开始赶人了：“你还不快去洗一洗！一身酒气，难闻死了。还有我要好好休息，这之后不管你去哪里鬼混，都别来烦我！”说完她翻身向里，竟是就这么睡了。
越安在地上呆坐半晌，也确实觉得有些无趣，于是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陈文是真的累了，一晚上胡思乱想，再加上姿势实在难受，搞得她现在精疲力竭，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等她醒来一看，窗外已是天色漆黑，只有几粒细小的星辰悬缀。
她醒了，却不知那个家伙现在在哪儿？
心里这么想着，她起身便往隔壁房间去。
房门没锁，她轻轻一推便进去了。刚刚走到床边，一股熟悉的酒气就扑面而来。陈文定睛一看，只见越安换了一身明亮华服，依旧是醉醺醺地倒在榻上。陈文心里气得要死，这厮天天喝得烂醉，又是不知去哪处寻欢作乐了。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想法，但她是个乖顺的性子，此生也没见过有人这般放肆游乐的，此刻见了越安只觉得嫌恶。
正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越安的一句低语：“没错的……”陈文停止了脚步，回头望着榻上的人，神色变得凝重。
越安不知道有人在，她只是喃喃道：“没错……你们，都没错。”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寻常人听了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陈文是明白的，她无非是还在纠结邯郸的案子罢了。
当时秦汝成已经准备和郭将军一同离去了，就在走之前，他回头问了她们一个问题：“我这么做，错了吗？”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秦汝成自己也不期望能得到什么回答，只是叹气道：“应该是……错了吧。我身为一方父母官，铸成惨祸还妄图掩盖，又连累了这么多人命，我错了。我原想做一个好官，舒展心中宏愿，得见盛世太平，我失了初心背弃其道，是错了，错了啊。”
是错了。在陈文看来，他错在不该那般仁慈，费力留温伯等人性命；不该狠不下心，拒绝强攻“当归”小院；更不该……劳心劳力，还要得罪权贵，护佑百姓。
既然已经做了恶人，酿了祸事，便索性做得直接一些。这样就算日后东窗事发，也不会这般纠结痛苦。
只是，陈文看着熟睡的人，越安她……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她曾经真的期望，秦汝成表里如一是个真真切切的护民官。到最后真相大白，秦汝成是护民官不假，可他也是真的害了那么多人命。也不知她的心里，是遗憾更多还是惋惜更多。这一句“没错”，也不知是怎样的意思。越安，你是觉得他本意是好的，所以没错吗；你是觉得，他是为了更多人的未来，是为了更好的世界，所以没错吗。
为了更多人的利益，所以牺牲小小的一部分……也不要紧是吗？
陈文没说话，只是慢慢走出了房间。
原来我真的，和你不是一路人。
昨晚相拥而眠的紧张羞臊，脑中乱想的那些点滴，果然都是没必要，一开始就没必要。
陈文的一颗心凉的堪比这夜里的晚风，心是凉的，头脑却万分沉重。似乎是在那个房间待的太久了，被那酒气熏的，自己竟也要醉了。陈文推开窗，望着宫城东侧的一排黑黝黝的房舍，许久没有移开视线。
“我今日要回家一趟。”
这是第二日醒来后，陈文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越安没什么好说的，自然是点头答应。回家罢了，谁出来久了不回家的呢。陈文也不需要她的同意，更不必她跟着，不过是说出来与她知会一声罢了。反正越安肯定是要去花楼的，无论如何管不到自己。
吃过午饭，陈文便一个人往城东去了。越安枯坐了一会儿，正打算去找昨日新认识的姑娘再喝盏桃花酿——对了，那姑娘的名字，她记着还有点好听……
越安打定主意，即刻便往吟月楼去。越安轻车熟路，进了门便要了个雅间，叫来管事的黄妈妈便道：“来一壶桃花酿，顺便叫离鸢姑娘过来陪我。”
黄妈妈一瞧是熟客，立刻赔笑道：“哎呀越公子又来啦。只是今日不巧，离鸢被赵大人叫去唱曲子了，不如我叫文莺来陪您？”
越安一听皱了眉：“赵大人？哪里的赵大人？”
黄妈妈“哎呦”一声，“还能是哪位，怡安王府里的那位呗。您别为难咱们了，文莺的琴曲又出新调了，我叫来让您听听？”
越安还在兀自皱眉思索，没留意那老鸨的话，她起身欲走，黄妈妈还要挽留，越安挥了挥手道：“我晚点再来，雅间给我留着。”说罢便出了门。
越安走在街上，正是百无聊赖，却想起陈文说她今日要回家，不由得计上心来。回家？越安开始还记得在朱山上，陈文亲口答应过说要带她回家转转的，不如今日便去拜访一下，也好增进感情。
越安打定主意，便从怀里掏了样东西——乱七八糟的纹案，正是她亲手所绘的追踪符。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八章 长醉（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