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青涩的青

10、又来换？

　　沈攸宁压根就没发现苏文宣的经过。

　　裴子祯则看了看不紧不慢走着的苏文宣的背影，再看看了明显有些热情的沈攸宁，以他的听耳力，可是听到了小厮打扮的少年嘴里嘟囔的话了。

　　不要脸？换个监舍也能冠上不要脸？这些贵公子哥儿们关注的都竟都是鸡毛蒜皮之事，裴子祯脸上笑意不减，心里却是不以为意，边关男儿洒热血保家为国，这些儿郎们却在涂脂抹粉，风流快意....

　　“我看裴兄今日风尘仆仆从何处而来？”沈攸宁在努力的套着热乎，她的计划是，今夜要把床塌的使用权争取过来。

　　“大同。”裴子祯言简意骇，他又咽下了一块糕点，味道果然不错。

　　“裴兄，你入学什么都没有带啊？”沈攸宁转了转手上的茶杯，淡笑着问道。

　　“没有。”裴子祯侧过头扫了一眼房间，床榻已然铺好了，各种笔墨纸砚也摆到位了，一书柜的“新”书也摆放的整洁，甚至大浴桶也放进了屏风后头。

　　沈攸宁心里乐开了花，她已经看明白了，裴子祯主仆两人，根本没有什么行礼，而这国子监，除了准备了基本的床榻，书柜，案几等物件，其余的东西都得自己带来的，小到茶杯，大到床单被套，不巧的很，这些东西，她好像有很多...

　　“如今倒春寒，”沈攸宁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晚上还有是几分凉意....”

　　“哦？”裴子祯又挑高了眉头，所以，这娘娘腔到底是想表达一个什么？

　　“让裴兄见笑了，小弟我....晚上睡姿不好，怕影响裴兄的休息，你看不若这样，”沈攸宁放下茶杯，身子前倾，笑着问道：“我这里有多余的笔墨纸砚，也有多的床单被子，你若不介意，都可以拿去用着...”

　　“所以？”裴子祯听出点意思了，于是他也前倾了点身子，接口道：“攸宁兄是想？”

　　“床榻归小弟我，可好？”沈攸宁带着些许讨好的笑意问道。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裴子祯再次哑然失笑，他正打算开口，另一道声音却响了起来。

　　“嗳，沈攸宁，不是说你病的已经快死了吗？”。

　　两位少年从天井走了过来，同行中的白衣少年隔着窗户就忍不住出言说道。

　　这是她在国子监里的狐朋狗友吗？很熟悉的口气啊....

　　“多谢关心，病如今已经大好了。”沈攸宁赶紧站了起来，双手抱拳，笑着朝着说话的公子施了一礼。

　　见到沈攸宁竟也会如此做派，为首的紫衣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如瓷的肌肤比落下的雪要还要白，眉目秀美，挺拔修长，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世家公子哥独有的贵气。

　　看来外边的传闻确实是真的。

　　林子墨动了动眼皮，看着跟素日明显有些不同的沈攸宁。

　　不得不承认沈攸宁长的确实俊秀，或许因为还是少年，也或许是还在病中，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眉如笔绘，眼似点漆，有种雌雄难辩的风流，再略一微笑，竟多了几分如桃花盛开般的艳丽。

　　两位少年径直走进房间，身着白衣的少年，跪坐到沈攸宁对面，立马隔着案几虚打了沈攸宁一拳：“既然你伤都好了，还在这里喝什么茶啊，走，喝酒去，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沈攸宁膛目结舌。

　　“沈攸宁，”紫子少年慢慢的跪坐在沈攸宁的边面，微侧过头看向裴子祯，笑着问道：“这位公子是？”

　　“两位公子，这位是裴兄。”沈攸宁赶紧介绍道，她看了紫衣少年，又看了看白衣少年，这她哪知道都是谁啊，于是她吞吞吐吐的说道：“裴兄，这位是...”

　　“在下林子墨。”紫衣少年拱手见礼。

　　“在下谢承安。”白衣少年也报了抱拳。

　　“在下裴子祯。”裴子祯回礼道，脑海里快速的想着汴梁城里在国子监读书的世家子，紫衣少年应该是太常嫡次子林子墨，而白衣少年则是大理寺卿谢大人的嫡孙了。

　　眼见这两位不请自来的少年，一副熟络的模样，沈攸宁摸了摸鼻子，只得命侍书重新泡上一壶茶来。

　　“喝茶多没劲啊，咱们要不午时去清风楼里点上一桌子，”白衣少年谢承安，他头带玉冠，唇红齿白的模样，正兴致勃勃的道：“再点上酒醋三腰子，百宜羹，酒煎羊，清汁杂，肚儿辣羹...然后咱们不醉不归...”

　　“午膳过后不是有堂讲吗？还是别饮酒了...”沈攸宁弱弱的道。而且从她进到国子监的情况来看，这明显有校禁啊，难道大中午的不光能出去，还能喝的不醉不归？

　　“呦呵...这还是沈攸宁吗？”谢承安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颇有些夸张的说道：“这话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沈攸宁没有说话，她拿手摸了摸了鼻子，便是端坐于案前低头饮茶。

　　谢承安也是感觉到了沈攸宁跟往日的不同，他张了张嘴，本想再说点什么时，眼睛扫到到了案几上的糕点，瞪大了眼睛：“这素日里不都是给苏文宣吃的吗？怪不得苏文宣在梅园那边摆着一张死人脸呢....”

　　“噗...”沈攸宁本就在喝茶，被谢承安这么一吓，虽说没有喷出来，却是呛着了自己：“咳咳...”

　　侍书正待上前给沈攸宁拍背，不想却是林子墨已站起来，他单手抚袖，单手轻拍着沈攸宁的背部。

　　少年拍背的力度不轻不重，很是舒服，但这行为却是亲密了些。

　　沈攸宁略有些不自在，她从来都不太喜别人的碰触。

　　裴子祯皱起了眉头，眼见沈攸宁诡异的脸红了些，连耳尖都微红了起来，心下觉得十分异样。看看，这新舍友，是什么人啊，就是大同的女子们，都不会这副德性....裴子祯真心觉得没眼看了。

　　“谢谢林兄..”沈攸宁顺过了气，回身含笑谢拒了林子墨拍背。

　　“你我兄弟，毋须客气，”，林子墨收回手，无所谓的接着坐下问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挺好的。”沈攸宁觉得头疼，她不想跟这般中二少年扯上关系，于是她继承了侍画回话时的技巧，淡淡的说道。

　　“哈哈哈.....这回答...真是绝了...”不光了谢承安听了沈攸宁的话，放声大笑，就连农子祯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侍书，”林子墨脸色不变，无视谢承安的大笑，他朝着侍书问道：“你家少爷现在情况如何？”

　　“回林公子话”侍书看了看沈攸宁，眼见沈攸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于是回道：“王大夫说了，少爷是伤了脑部，这脑部之事，相当复杂，甚至性情喜好都能有所变化，慢慢将养，总会想起来的，所以，眼下少爷应是忘记了各位公子了.....”

　　靠，裴子祯一头黑线，这娘娘腔竟然真有脑疾，怪不得他说话行事的做派，总感觉怪怪的呢。

　　这不会惹麻烦上身吧？看来自己还是要赶紧打探下四轮马车，早点离开国子监为上策。

　　至于床塌，归你，都归你，你求着我上榻，都不可能！

　　裴子祯心里暗自这般想着，脸上却带了几分关切之意：“原来攸宁兄是身子刚刚大好啊？你刚刚说的事，那就这么说定了....”

　　“啊？刚说的....”沈攸宁一楞，刚刚说的什么事？又一思量，人便是欣喜了起来：“如此便多谢裴兄体恤了.........”

　　裴子祯看向林子墨不解的眼光，便是好心的解释道：“攸宁兄说他睡姿不好，怕打扰我休息，于是，让我把床榻让给他。”

　　沈攸宁无语扶额，怎么感觉这事让裴子祯这么一说，就感觉特别怪怪的呢。

　　“哈哈哈....”林子墨闻言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朗声说道：“沈攸宁素日里确实睡姿不佳...假如裴兄不介意，我愿意跟裴兄换下监舍，我舍友便是承安兄了，素日时睡觉很是规矩.....”

　　“平时沈攸宁真挺闹腾的，你新入国子监的，估计还不知道...她喝醉了啊，”谢承安他说着说着便是笑了起来：“会又摔东西又会打人的....”

　　听着倒挺可怕的，但这又是一个来换监舍的？这汴梁城的公子哥们真会玩。

　　裴子祯抬眼向沈攸宁，示意般的挑了挑眉，这事你做主。

　　“行了，别换来换去的麻烦了”，沈攸宁放下茶杯，敲了敲桌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再说了，舍监大人已经说了，不准我再换监舍了....”

　　“这...由我去找监舍大人便罢，”林子墨也放下了茶杯，收了笑意，从容不迫的回道：“再说，这事也不麻烦...”

　　沈攸宁心中警铃大作，她又不傻瓜，她总算听明白了，这林子墨的来意，是想搬来跟自己一舍，至于目的嘛，暂时看不出来，但是既然自己觉得有危险，那不让对方称心如意便罢。

　　“多谢林兄美意，愿跟小弟我一舍，”沈攸宁勾了勾唇角，故意带上一副憧憬的表情，看向裴子祯笑着说道：“但我跟裴兄一见如故，还打算一起学习，共同进步，所以换监舍这事，勿再提，勿再提.....”

　　“你的名声...”林子墨闻言，眉头轻皱，轻哼一声，便冷了脸色：“看来是不打算再要了！”

　　“什么名声啊？我都不介意，就不劳林兄费心了。”沈攸宁先是一楞，而后便面带微微不悦的说道，她的名声音？她难道不是大纨绔？不学无术？难道还有什么名声？而又关阁下什么事呢。

　　“行了，子墨，”谢承安眼见林子墨隐约的怒意，又见沈攸宁一脸不悦的模样，心里摇了摇头，赶紧解围道：“沈攸宁知道你的好意了，眼下裴兄也会担待一二的，你就放心吧..”

　　“还望裴兄担待一二，”林子墨恢复了潇洒自若，他行若无事的说道：“我住上舍甲字三号，有事裴兄可派人来寻....”

　　“好说，好说，你们毋须担心，我定担待攸宁兄一二的。”裴子祯似笑非笑的。

　　沈攸宁听罢凌乱了。

　　这都关他们什么事。

　　她不想再跟他们说话了。

　　眼见沈攸宁脸色已然冷了下来，再不走也许会赶人的模样，谢承安赶紧拉起不情不愿的林子墨言匆匆道：“沈攸宁，晚上我们去饮酒啊，我们先走了啊...”

　　“不去”。沈攸宁干脆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