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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有角便是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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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一景盛夏

      近日,天界不甚太平,鼠仙在九霄云殿公然斥责天后,被压入天牢,可不过半日便传来鼠仙畏罪自杀的消息。

      本来这消息是被天帝封死了,可不知为何,不消片刻,众仙便知道了天后的恶毒之名,天帝的昏庸无道,众仙家惶惶终日,不知该何去何从,开始筹谋划策。

      有不少火神派的,认为火神系出嫡子,且坐拥五方天将,有天界战神之称,而且足智多谋,为出一兵一卒便让魔界退了兵,若是日后娶了鸟族公主,势力庞大,却是那高位的不二人选。

      也有许多夜神派的,理由却不是认为夜神有什么才能,而是认为火神有母如此,自然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况且与水神长女有婚约,不少人以水神马首是瞻,水神认可的人自然不会太差。

      同时,也有不少处于观望状态的仙家,认为火神夜神如今难当大任,天界至尊的位置要慎重,尤其如今还出了个兽族,兽族向来骁勇,若是能归顺天界,可谓是如虎添翼,其他五界定然不敢再生异心。

      不论众仙如何担忧,两个当事人却毫不关心,反映各不相同。
      火神日日去校场练兵,如同没事人一样,只有亲近的仙侍知道,栖梧宫的空酒坛子摞了多高。

      而璇玑宫,则一如既往的安宁,只是,向来冷情冷性的夜神大殿最近眼眶又黑了几许。

      润玉方才下值,便遇上了蹲点的月下仙人。
      远远看着那人坐在石阶上,手撑着小鸡啄米似点着的头,润玉脚步放轻,换了一条道回宫。

      向来人烟稀少门庭清冷的璇玑宫,本就地处天界之西北角,偏僻至极,关上门来,无人知道如今璇玑宫有多热闹。

      等他回去,定要写个珊瑚与宠物不得入内,杜绝了源头,那小家伙就能乖一点了。

      刚进寝殿,一个只及他腰际的小东西跑过来,扑了他个满怀,抱着他的大腿蹭了又蹭。

      “大龙大龙,你回来了!”

      低首,穿着素白中衣的小姑娘抱着他的腿,一边朝他傻笑,一边揉着眼睛惺忪的看着他。
      顿时心头所有的疲乏褪去。

      “你怎的这么早就醒了?”

      润玉回头看看天色,刚过寅时,本应是熟睡的时刻,看着小姑娘疲惫的脸色,怕是又做噩梦了,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蓝色的小角蹭的他手心微凉,方一触及,变化作软软的四个小触角。

      俯下身,手上微微使力,小姑娘便借着他的力道钻进他怀里,搂着他脖子,贴近他的胸口,触角软倒在头顶。

      “你不在,我睡不踏实。”

      小姑娘懒懒的趴在他肩头一边打呵欠一边蹭他的脖颈,轻软的呼吸喷洒在耳边,他有些不自在,抱着软软的小姑娘一步一步走到门外,想将其放在地上,谁料,小姑娘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撒娇道:“大龙,我想和你一起睡。”

      润玉这些日子被她黏得紧了,看着早已摆上床榻的红色软枕,软了神色:“不许把腿放在我身上。”
      “嗯!”小姑娘笑得见牙不见眼。

      前日,魇兽刚化形不久,对人十分疏离,润玉向来不喜人过分亲近,也从未带过小孩子,便没多上心。

      哪知,小姑娘夜里做了噩梦,哇哇哭闹,径直吵醒了刚刚入梦的他,匆忙行至偏殿,看着软白水嫩的团子卷着被子坐在床中央,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堂堂天界大殿下竟然有一瞬的怔愣。

      想着她许是体内水过多,又或者梦到什么伤心事,排解出来变好了,于是坐在一旁任凭小姑娘哭着。

      谁知小姑娘哭的嗓子哑了,半夜发起了高热,来来回回温了不下八回药,换了二十回帕子,折腾到天大亮才肯睡去。

      可是无奈小姑娘病情反复,好在不忙,上值回来便伺候这个旁人很难接近的小姑娘,才知道小姑娘是要哄的。

      可小孩子脾气如同天上的云,捉摸不定,方才这样,过了片刻又要那样,若是不依着,她就发脾气。

      邝露给她熬的药,一口不喝,摔了七八个碗,连哭带闹半响,才知道她要润玉喂他。
      润玉不得不接下带孩子这个艰辛的差事,接连熬了几个日夜,小姑娘才认可他的亲近。

      主动熬夜是一回事,被动熬夜是另一回事。
      如今,睡眠不济已是常态。

      拍了拍她的背:“先撒手,我去换个衣服。”
      “好。”小姑娘软软回应。

      等润玉收拾完毕,“面团”已经趴在他的床头睡着了,只是这睡相实在不敢恭维。

      整个身子横在床头,裤腿卷的老高露出白皙的小腿,半抬腿,将红色的软枕压在身下,一只胳膊被压在背后,身子扭曲着,白嫩的脸颊被枕头压着鼓起一小团肉,嘴角微张,一道银丝垂落。

      润玉笑着摇头,俯身伸手将小姑娘轻轻抱起再度放平,再将她嘴角的口水擦去,整个动作轻柔缓慢,生怕把这闹腾的小家伙吵醒。
      小姑娘被放下后,转了个身,砸吧砸吧嘴,哼唧道:“大龙……”

      润玉动作一顿,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嘴角微勾,伸手将里侧的薄被拉出来给小人盖上,自己和衣躺在了外侧。

      再次醒来时,润玉觉得怀中微暖,他是应龙一尾,修的也是水系术法,身上的温度较常人略低一些,此时怀中却如同抱了一个暖炉,还生出些许闷热之意。

      睁开眼,只见素色薄被尽数拥在身上,除此之外,他感觉自己被什么压着,抬头,一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腿,一只胳膊环在他腰上,半个人压在他身上,胸膛之上,印着一张脸,睡得极熟。

      他从未被人如此亲近过,有一瞬的怔愣,随即眼角荡起微不可查的笑意,伸手轻轻抚触了一下小姑娘柔软的头发,似想到什么,他收回了手,沉着脸将小姑娘从自己身上推开,坐起身穿衣。

      刚撒开手,小姑娘悠悠转醒,似乎睡懵了,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半眯着眼看他:“大龙,你的角呢?”

      见他额角光滑,小姑娘眼神瞬间清明,紧张的扯着他衣摆挣扎着要站起来。
      清甜的气息蜂拥而至,小身板又扑的急,润玉下意识伸手兜着她,防止她掉下床榻。

      小姑娘吭哧爬高,双腿夹着他的纤腰,着急道:“大龙你的角呢?呜呜呜,大龙我梦见你的角没了,流了好多好多血……”

      那日,为了给她修复鹿角,他带着她去了水潭,变出真身,把小姑娘惊了,等缓过神来,便一口一个大龙的叫着。
      按她的道理说,谁有角就和谁亲近。

      翌日。
      兽族的三位使者到访璇玑宫,纷纷变出原形,证明自己有角。
      小姑娘将信将疑的接纳了三人,但自然没有如润玉那般亲近。

      独角兽,貔貅,麒麟三只神兽同时出现在璇玑宫,可真是前所未有,瞬间灵气充盈,威压尽施,三神兽浑身的气势就连润玉都有些忌惮,三人却毫无顾忌当着他的面变了身,只为取得小姑娘的信任。

      是什么让他们不再避世?
      与魇兽关系如此之好,那兽族的公主与魇兽真的有什么联系?

      看着哼唧着即将哭出来的小姑娘,润玉决定暂时放下这些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的头绪,先安抚这情绪无常的小姑娘才最重要。

      当着她的面,不大情愿的变出龙角,语气无奈:“我的角在此,并未不见。”

      小姑娘哭的脸颊泛红,听闻他的声音,生生止住哭泣,粉嫩的脸颊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悬而未掉,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头顶白色龙角,不过一瞬便笑了起来。

      恍若初升之朝霞,灿若雨后之彩虹。
      这便是润玉此刻所想。

      小姑娘手软软的,抚触到他的龙角,他身子本能的一颤,忍住了。

      只见他额前两只角并不像她那般狭长凌厉,底部从额上生出,仿佛连在□□上一样,里面嵌着一团红色,好似在水中散开的血滴,自下而上由浓及淡,末端只是两只钝钝的未开封的白色小鼓包,分得两个枝桠,滑滑嫩嫩,冰冰凉凉,像玉石一般,她的手掌能够完全覆盖住。

      比想象中小了许多。

      “大龙,你的角好好看,邝露说你有好几千岁,为什么你的龙角比我的鹿角长得还小?”
      小姑娘坏心捏了捏,眼前的人眉头不皱一丝,她又捏了自己的鹿角,疼的皱起眉,“大龙,我捏你,不疼么?”

      润玉方才勾起的嘴角瞬间便压了下去,目光幽深。

      扯下小姑娘的手,收回龙角:“如今角你也看了,该吃药了。”
      听到吃药,小姑娘如临大敌,立刻撒开手缩到了床角,“我病好了,能不吃药了吗?”

      润玉眼角一挑,“那你下次还想摸龙角吗?”
      “……”
      好吧。

      **
      院中,魇兽和邝露还有云祇天禄玩的兴起。
      珊瑚站在润玉身边,两个男人看着傻了吧唧的简玉萝,以及陪着她一起傻了吧唧的三人,一阵黑线。

      “呵呵,应该是配药的时候将忘川水加多了,副作用有点明显,过几日就好了……”珊瑚一脸尴尬,看着那个躲猫猫只藏头不藏尾的小东西,嘴角抽搐。

      这不仅失忆了,智商直降三岁孩童,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简玉萝被灵火珠灼伤,伤口正在眉心,火毒霸道肆虐,普通的治疗之法并无甚用处,还是天界夜神殿下查了不少典籍才找到治疗之法。
      忘川水有灭情绝欲之效,却也有疗伤的奇效,她倒是因祸得福,幻化出人形,只不过,这后遗症似乎重了些……

      润玉闻言皱着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盛开后再也没有败落之象的昙花出神。
      魇兽昏迷之前告诉他鼠仙不是伤他之人,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

      可在大殿之上,从鼠仙口中道出簌离二字时,父帝母神明显变了脸色,父帝一度失态。
      其中是非曲折,值得魇兽刻意提醒,必定有什么东西与他相关。

      当日兽族使者在大殿中阻拦父帝的决定,按照魇兽说过她早就认识这位兽族使者的说辞,莫不是那日阻拦也是魇兽的意思?

      可魇兽这副模样,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珊瑚在院中看了片刻,见玉萝玩的开心,他不想跟着一起当疯子,便跟着前来召见他去紫方云宫的仙侍走了。
      润玉看着玩的正开心的小人,进了七政殿处理近日堆积已久的杂务。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吧嗒的脚步声以及嬉笑打闹的声音。
      他放下书卷。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便听见软糯的女声一边跑一边哭:“大龙大龙,呜呜呜,大龙……”

      下一瞬,七政殿的门被推开,一道小小的蓝色身影飞奔而来,头顶水蓝色的头巾晃晃悠悠的挂着,露出秃掉的头顶,一双触角软软的趴在头顶。
      见他在看书,小姑娘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要说不说的。

      润玉端起书卷,装作不经意的开口:“你这又是作何?”
      侧过头,看着小姑娘狼狈的样子,弯着嘴角,压着笑意。

      小姑娘看见他的笑容,胆子大了些,拂开桌上的书籍,一个翻身爬上桌案,眼眶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坐正身子后便扯着衣袍,将自己的装束整理整齐。

      润玉挑眉,静静的看着小姑娘折腾。

      收拾好自己的仪表,小姑娘努力勾着嘴角露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压着哭腔,一本正经道:“大龙,我好看吗?我漂亮吗?我是不是你见过最好看最端庄的姑娘?”

      似乎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超出范围,她又改了话头:“我是你见过最可爱的姑娘吗?”

      看着小姑娘认真的眉眼,润玉假装仔细思索,后开口:“这个,论漂亮,你却是不及……”

      抬眼,小姑娘嘴巴一扁,眼泪似乎有些包不住的架势,闭上了嘴,藏住眼底的笑意,伸手将小姑娘的头巾戴好,遮住秃掉的头顶和小触角,拂去被泪水粘在脸上的发丝。

      柔声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姑娘不复方才伤心之色,满是气愤,一张小脸气鼓鼓的涨着,煞是可爱:“院子里来了一条没有角的龙,不仅揭我头巾,还说我是他见过最丑的女孩子,说要写一本《六界丑女宝典》将我放在第一个!”

      润玉闻言,最终没能抑住情绪的流露,噗嗤一笑,唇畔生花,漾起波澜。
      小姑娘不由得看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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