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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任平生第二天醒的时候,头隐隐发胀,倒没有什么其他不适,
      只是觉得这床今天格外的硬,被子也不松软,被子上还压着他的裘衣,有些沉重,
      任平生坐了起来,看着眼前这灰色麻布帐子,有些晃神,
      这哪里是他家里的锦色缎帐,
      任平生略想了想,才想起来自己昨晚被大哥强灌了酒就近睡在了铺子里的事,
      任平生下意识看了下自己的衣裳,还好没被人动过,
      任平生揽了揽自己的衣襟,方觉出些冷意,他把裘衣拿过来披在身上,
      然后掀开帐子,穿上鞋下了床,
      这间屋子十分简陋,外面应该有风,纸窗被风吹得飒飒的响,
      床脚有一个炭盆,只有些零星火星,
      难怪他觉得冷呢。
      任平生打量了下这间屋子,也没什么家具,有些寒酸,床边有个粗制的衣架,搭着几件或黑色或灰色的衣裳,左边窗前放着洗漱的盆架,
      右侧有个旧书柜,倒是放满了书,
      任平生走过去随手抽了一本,纸张相当破旧了,怕是从书坊里淘来的旧书,
      还有张陈旧的木桌,上面也有些笔墨纸砚,不过一看就是些劣质货,
      桌上还有个土陶壶,配着几只同样材质的茶杯,
      任平生绕到桌子前,桌子上放着几张写过字的宣纸,正反面都写满了字,笔体倒是漂亮的,
      任平生拿起一张来,只见上面写着两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任平生想,斯是陋室,却有这雅兴,倒也惬意,
      正在这个时候,咯吱一声木门响了一下,厚重的布帘子被掀开了,
      进来一位年轻的先生,他手里拎着一只还冒着热气的铁壶,
      这个先生穿着天青色布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旧棉袄,
      虽然穿着旧衣,头发也简单的束着,却掩不住他的好相貌,任平生觉得他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人见到他,愣了下,恭恭敬敬叫了声
      “四爷”
      任平生应了一声,
      那人匆匆走到盆架处,把热水倒在面盆里,然后拿了架子上的巾帕放在盆里浸湿了,
      然后看看任平生,又看看面盆,
      不知道是该把面盆端到任平生面前,还是把任平生请了过去,
      任平生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不是个惯于伺候人的,看他犹疑之下要端着面盆过来,
      任平生伸手制止了,
      自己走了过去,
      那个先生把巾帕拧干了递给了任平生,
      任平生拿过来擦着手问道
      “招兴呢?”
      “他回府里叫车去了,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
      任平生点点头,把巾帕递了回去,那人接了帕子,洗了洗拧干又放回了架子上,
      然后拎着铁壶到了书桌前,洗壶冲茶,
      任平生原想着制止,马上就走了,不必给人添这个麻烦,
      只是这人冲茶的样子煞是好看,不像女子的款款生姿,
      动作随意中透着些洒脱,任平生还没见过他这种人,难免多看了几眼,
      那人泡好茶,又从书桌后面搬了把椅子,让任平生坐了,
      自己站在旁边倒了杯茶,双手端着递了过来。
      “小的这里只有些粗茶,只怕四爷喝不惯”
      任平生只笑了下没说什么,接过茶,抿了一口,的确不是好茶,口感粗糙苦涩,但还是把剩下的喝了,
      然后就把茶杯放在了桌上,那人还要倒,被任平生制止了,只是问道。
      “这是你的屋子?”
      “是,小的是这里的账房先生,”
      任平生点点头
      “账房先生工钱倒也不低,攒个两三年,也可在外面置个房子了”
      那人沉默了下,回道
      “小的是任府家奴,纵是有了银子也不能置办房子”
      任平生皱了皱眉头,观他举止,断不该是个奴才。
      “不是自由人?”
      那人点点头。
      任平生还待要细问,掌柜的进来了。
      “四爷,您起来了,昨个看您睡了,也不敢惊动,只好委屈您在这歇息了一晚”
      任平生笑着说
      “是我给掌柜的添麻烦了,昨个喝醉了酒,惊扰了你们”
      “四爷哪里话,应该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任平生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那个先生
      “昨天我睡你这里,你可有地方睡?”
      那先生还没说话,掌柜的代答了
      “我们下人随便在前面铺子里凑合一宿就是了,无需四爷挂怀”
      既然掌柜的这么说了,任平生也就没在说什么,恰好招兴来了,任平生注意到招兴的脸有些肿,遂问道
      “你这脸怎么了”
      招兴支支吾吾
      “说”
      招兴不安的说道
      “我早上回府的时候,想着找露春给少爷多拿件衣服带来,哪知露春见四爷一宿没回去,着急了,一早就去告诉了老太太了,我就被叫去回话了,老太太问话,我不敢撒谎,说了少爷醉酒的事。”
      任平生皱起了眉头
      “你昨夜怎么没回去告诉露春一声,这点机灵劲你总该有吧,你是跑到哪里野去了”
      “我,我哪也没去,就给少爷守门来着”
      任平生冷声说道
      “昨个那么冷,你若守夜早该冻死了,你趁早说了实话,免得还要挨打”
      招兴扑通一声跪下了直说冤枉。
      任平生问掌柜的
      “他昨天可守夜了?”
      “四爷,昨个你睡下我就回家了,这个小的不清楚”
      任平生又问那先生
      “你可有看到他守夜?”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招兴,点了点头,
      任平生哼了一声,他瞪了眼心虚瑟缩的招兴,知道这人心善包庇着他,招兴这小子,平时还算机灵,就是有时候贪玩,想着既然已经在母亲那挨过打了,也就算了,但愿他能记住教训,一想到还要回去听母亲唠叨,就隐隐的头疼。
      “起来吧,车可叫来了”
      招兴连忙爬起来,
      “来了,就在后门候着”
      任平生站了起来,叫招兴赏了掌柜的和那人各一两银子,掌柜的接了,那人有些迟疑,掌柜的推了他一下,他才接了,
      掌柜的连声道谢,直把他送出后门,又送上了车。
      任平生回了府,也不敢耽搁,直奔了母亲房里,厅里没人,任平生进了卧房,
      看到一个丫鬟正端着药碗给母亲喂药,任平生走过去,拿过了药碗,打发她下去了,帮母亲调整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亲自把药一勺一勺的喂了,
      喂过药,把碗放在桌子上,乖乖走回床边坐着听训。
      杨夫人看任平生这么乖觉的样子,倒不忍心责怪他了,叹口气,问道
      “可吃过早饭了”
      任平生摇头,杨夫人叫来人,去帮他准备醒酒汤以及饭菜。
      “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在铺子里睡了一宿,我没有喝醉,发生了什么也记得请清楚楚的”
      杨夫人点点头,又吩咐道
      “仅此一次,万不可有下次了”
      任平生含糊的点点头,其实,他阴差阳错喝了这一回,倒咂摸出点酒的好处来,
      只要不贪杯,像他哥哥们似的闷头灌酒,偶尔小酌一杯,想来应该有些趣味,
      昨天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他还记得,他的哥哥们肆无忌惮,他却谨言慎行,连杯酒都喝不的,平时宅院里,女眷们都可饮酒行令,他却一刻放松不得,
      想想也有些憋闷,
      要是能与人烹茶煮酒倒也快意,只是这院子里的人是万万不行的,陈平生不知怎么想到了刚刚那个账房先生,能文善墨的,或许能成个喝酒的伴。
      任平生在母亲这吃过饭,今天也不想去铺子里,只想回院子里歇着去,谁知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了大哥在他院子前探头探脑,一个少爷这么猥琐,任平生实在看不惯。
      “大哥,你可是找我?”
      任平含听见声音,一脸尴尬的搓着手走过来。
      “平生昨个真是对不住了,我喝多了也不知道自己干了点什么,大哥给你赔罪了,你可千万别告诉父亲”
      任平生假笑一下
      “不会,大哥也不是有意的”
      “还是四弟宽宏大量,四弟,你想要什么只管和大哥说,大哥给你找来”
      “我倒没什么想要的”
      “四弟,你不向大哥要点什么,大哥不安心”
      任平生很无奈,这人疑心病重,不要点什么,就好像不算答应了他似的,
      想了想说道
      “那我和大哥换个铺子吧,我看上了你那个胭脂铺子”
      “没问题,别说换,就是要我也给”
      任平生知道他是客套话,真要,只怕会疯了,本来他只管着三个就很不服气了,任平生又和他客套了几句,才商量定了,
      任平含临走前,任平生多嘴问了一句
      “大哥,那胭脂铺子里的账房先生你可知道怎么称呼?”
      任平含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
      才犹豫的说
      “不是叫艳雨就是叫烟雨吧,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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