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京城一十二斋

5、遭遇刺客

　　话说这乾雾山庄碧瓦红墙，山明水秀，云雾缥缈，若非身处人间，当真会觉此处是个仙境。
　　晨起后我独自在庭院内踱步，目之所及，庭中假山水流潺潺，山庄内楼台亭阁错落有致，曲径通幽，一抹翠绿，几香红花，感觉像是回到了江南。不禁感叹乾雾山庄的层台累榭，独树一帜，实在是相得益彰，妙不可言。
　　“是被我这乾雾山庄的景色迷眼了吗？”
　　原不知几何，东皇君站在了庭院，一抹艳俗的红衣，簪星曳月，秋风将那艳丽的衣带吹的摇曳生姿。倒真像那天渊城下月满楼的姑娘，生了一张酷似季煊的脸，却比季煊更要妩媚许些，颜如冠玉，目如朗星，风姿绰约。满发银丝，倒像个坠入人间的神仙。
　　“东皇君今儿怎么穿的跟个花狐狸一样。”我喜欢打趣令我心中不痛快之人，很巧，今日的东皇君来的很不是时候。
　　“伶牙俐齿，没大没小。”东皇君信步朝我走来，胳膊一伸将我带到他的怀里。
　　“你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调戏皇上妃子，小心小命不保。”
　　“小丫头莫生气，本君此番前来不过是带你出去解解闷。”
　　未等我答应，霎时，只觉头晕目眩，睁不开眼，一时差点将我吓得魂飞魄散，再睁眼时发现我早已离地几丈远，东皇君淡笑着，丝毫不顾及我的心绪，兀自在空中飞游着。
　　“别怕，对姑娘本君向来都很温柔，本君是不会将你落在地上的，这点风度我还是有的。”
　　我怒极，却不敢言，此人喜怒无常，万一惹怒了他，我估计会被摔成肉包子。

　　等到落地，我一阵狂呕，掺杂着宿夜的酒味，难受至极。

　　“怎么吐成这个样子，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怀孕了！”
　　趁东皇君不备，我一脚踹到他的小腿：“你被飞一次试试！”毫不客气。
　　只听那人一声闷哼，我的脖颈上多了一把银色的短刀，刀光刺眼，不好，这丫要我命，玩真的。
　　“饶命，饶命！”我立刻识趣举手投降。
　　那人满意的勾唇缓笑，颠倒众生，慢慢收回短刀：“果然还是乖一点惹人喜欢。”他虽笑着，但在我看来，却像极了一只阴险的狐狸。
　　“东皇君喜欢便好。”我悻悻说道，忽然想起秋影那厮来，不是说是我的暗卫吗，也不知道撒丫子跑哪里去了，但愿我能有命见到她吧。

　　我亦步亦趋的跟在东皇君身后，他也不理我，兀自走着，像只骄傲的孔雀。
　　看了看四周，发现是一片林地，因为秋季的原因，火红的枫叶铺了满地，满目一片金黄，约莫走了半盏茶的时辰，只见林地尽头有座孤峰，遥望拔地而起，巍峨耸立，那峰被云雾笼罩着，影影绰绰，只能看清轮廓。我不禁浑身一颤，心生不祥。
　　“我肚子痛，想方便。”
　　前面那人停下脚步，回头朝我看来：“撒谎都不会，若再不老实，小心我把你扔到林子喂狼！”说完便转身继续行走。
　　我差点吓哭，赶紧抱住自己，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手拽着他大红的衣带，瑟瑟发抖，这林子确实除了鸟叫声安静的异常，还是我太过敏感了。

　　不久，东皇君停下脚步，我一个没刹住，直直撞上了他的后背。
　　“你怎么走路不带眼珠子。”
　　“是你突然停下来。”
　　“大姐，麻烦抬起你的头看看，我们到了。”
　　显然是被我的蠢气的无奈。
　　我眼珠子愤愤瞪着，东皇君将我的头掰前去，我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顶峰半山腰竟有座亭台楼阁，周围瀑布流泻，峰下河流湍急，溅起水花，巍峨耸立的山峰，一泻千里的瀑布，景色当真宜人。
　　“我们要走上去吗？”我窃窃悠悠的趴在东皇君耳边，希望他可以放过过我，让我不必上峰，我恐高。
　　“不然呢？”
　　“还要走？”我脸上大写的无奈。
　　东皇君点头，神情如同看戏。
　　无奈我只能提起裙摆跟着上峰，峰路陡峭，上峰石阶冗长，周围白玉栏杆，绿木覆盖，像栉风沐雨的行者，东皇君行走在前，步伐稳健，几叶枫叶披肩，犹如画中之人。
　　他走的稳步如健，我气喘吁吁，这就是带我出来解闷，怕是折煞我寿命还差不多。
　　走了半个时辰，才至适才在峰下看到的亭台楼阁，那时我已经累的不行，直直躺平在楼阁的地上，闭上眼，享受秋风的清爽。
　　“这就累的不行了，天渊的皇后身体怎么会这么差。”
　　我疲惫睁眼，自我这个角度望过去，他显得异常的高大且居高临下。
　　“我是女子，不是男子，况且我又不会武功。”
　　“也对，你是个废物！”
　　他抬步也走至亭台楼阁，于石桌旁正襟危坐。
　　我气结，但也懒得跟他计较，索性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起来，看看风景，地上凉，小心将来生不出孩子！”
　　我假装听不见。
　　“叶清，我不想再重复一遍，识相的话给我起来，小心本君要了你的狗命！”语气冷峻，看起来是生气了。
　　话落，我蹭的起身，坐到他身边，假惺惺的给他捶肩膀：“庄主，我一时睡昏了头，庄主消消气！”
　　“这还有点姑娘的样子！”
　　“这个肩膀也捶捶，哎，对，对，就是这里，对对对，用力，用力。”
　　这厮是真将我当他的侍奉丫鬟了吧，还一脸享受，想我堂堂天渊皇后，竟被一白发妖孽当侍奉丫鬟使唤，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的力道越来越轻，不一会儿又惹来东皇君的嫌弃，他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我直接撸下袖子：“不干了，不带你这么整人的！”
　　“本君可没有，是你屁颠屁颠儿跑过来给本君按的。”
　　我气结，但又没什么办法，真想用我的巴掌狠狠扇一下这厮的脸。
　　我扭头转身，心情郁闷至极，不过当望向那抹金黄的枫叶，远处云雾缭绕，雾霭茫茫，听那涛涛的流水，一颗浮躁的心竟宁静些许。
　　“没想到，在此处看景竟然别有一番风味，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禁感慨，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秋水峰，相传百年前是到道家修炼的山峰，几经战乱，落魄至今，后来被本君发现，命人改造成今日之景。”东皇君不知何时起身，站到了我的身边。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此处房舍，亭台楼阁，虽建在山峰半山腰，但放眼望去，却也宽敞无比，说是天渊城小官员的房舍也不为过。
　　“秋水峰如今归属乾雾山庄，此地是本君夏日里用来避暑的圣地，后峰还有一池清泉，可用来洗澡。怎么样，本君拥有的宅基地不比季煊差吧，要不要考虑与他和离，随我一同享受这悠闲时光，缥缈之景，不问俗世，隐居这山水间，岂不妙哉！”
　　就知道这人没个正经，他虽如此说，神情却假的出奇：“东皇君美意本皇后心领了，就不劳烦东皇君可，谢东皇君抬爱。”
　　“没劲儿！”

　　我们聊着山水，很快，河倾月落，已至夜幕。下峰的时候并未原路返回，东皇君使出轻功，将我一并带了下去，算这厮还有点良心，懂得怜香惜玉。
　　“心情好些了吗？”
　　我点头，确实随他一道出来游玩，之前阴郁的心情消散些许，只是偶尔想起昨夜季煊对我说过的话，心中难免会有些落寞与悲伤。
　　“跟紧我，小心一会儿林中的豹吞了你！”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不是要杀我就是要将我喂狼，当真把我当成了肉饽饽，遇到野兽好随意丢弃，我气得翻白眼。
　　东皇君笑而不语，任由我紧紧拉着他的衣袖。

　　走了一路，我心里对地形大概有了初步的印象，乾雾山庄应该在秋水峰的正北，因为我们现在一直走的是一条直道。
　　四处打量间，一阵阴风忽然自我两间扶过，东皇君忽然握紧我的手。
　　“叶清，一会儿跟紧我。”
　　对他这一系列奇怪的举措我不以为然：“怎么了，谁让你拉我的手！”
　　突然，一支剑自耳边擦过，我吓的呆住，这才意识到我们遇到了刺客。只见大概十几位手执冷剑，黑衣蒙面的杀手将我们团团围住。
　　“难不成今日我竟要命丧于此了！”
　　“小丫头，年纪轻轻，这仇人还不少。”
　　“你说什么，他们是来杀我的！”
　　“蠢货，这里只有你跟我，我早已避世多年，乾雾山庄远在天渊城外，且威名远扬，江湖，朝廷，无人敢动，除非他们吃了豹子胆！”
　　“谁要害我，竟要置我于死地！”

　　我心中受伤至极，杀手用剑朝我砍来我竟不知。
　　情急之下，东皇君用剑反手抹了那人的脖子，抬脚踢开那人。
　　“叶清，听着，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给我打起精神来！”
　　在东皇君的劝说下，我终于缓过神来，麻木的被他摆来摆去，躲着来自杀手的剑。
　　东皇君的剑光如影，所到之处血珠飞溅，鲜血浸染了他本就艳红的衣裳，他的目光坚定如磐石，肃杀之气凛然，一手握剑，一手牵着我的手，剑气如发，几乎一招毙命，原来他的剑术如此高深。
　　待屠尽杀手，东皇君留了个活口，他用剑居高临下指着躺在地上的杀手：“说，谁派你来的，饶你不死！”
　　那杀手被剑在腹中刺了一剑，血液直淌，浸红了他身下的土壤。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倔强的支撑起身子，嘴硬道：“无人指派！”
　　“既如此，那便跟我去乾雾山庄大牢走一趟。”
　　那杀手狂笑：“去了又如何，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话落，又被东皇君伤了一剑，看来他是彻底惹怒了东皇君：“很好，有骨气，不过你千不该万不该惹怒我！”
　　东皇君点了那人的穴位，怕他吞毒，因为暗杀发生的地方距离乾雾山庄不远，乾雾山庄东皇君的人来了几十号人。
　　“属下等酒驾来迟，还望庄主恕罪！”乌泱泱的跪了一地。
　　“你们的确罪该万死，人都杀到家门口了才知道。”
　　“下次是不是乾雾山庄被人暗中下毒，等人杀到我眼前你们是不是才知道来了刺客！”
　　“你们都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暗卫，若没这点能耐你们也没必要留着了。”
　　宫里，难道东皇君以前是宫中的人，此刻，我不禁对他的身世有几分好奇。
　　“庄主，属下们知罪。”
　　　 “罚必是要罚的，你们把这个人带回去，严家看管，不得有丝毫差迟，若再有什么意外，当真是万死也不能了！都退下吧。”
　　“是，庄主！”
　　东皇君嫌恶的看了眼手中的血，径直走到旁边的溪水池边，优雅的蹲下身，慢慢的冲洗着手上的血渍。
　　我跟在他身后，撕下自己裙摆上一角布料，递给他：“喏，擦擦。”毕竟刚才若没有他，我当真会命丧黄泉。他的手素白如葱，干净利落，指节分明，很难想象，这只手刚才是杀过人。
　　东皇君愣了愣，而后笑着接过：“看来你也不算没有良心！”
　　“你杀人的时候怎么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有你居然会武功！”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江湖风云诡谲，若无半点剑术傍身，想必早为他人鱼肉，死无葬身地了！”
　　“你和季煊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性格，他沉静内敛，而你，有很多面。不过，你跟他长得很像，像兄弟。”
　　“我们本来就是亲兄弟。”
　　“什么！”难怪我觉得他与季煊长得相像。
　　“同父同母！”
　　“那……当今太后是你的母妃吗？”
　　“不是！”
　　“那你身为皇子，怎会身处宫外？”
　　“不可说！”
　　“那东皇君也不是你的真名喽？”
　　“聪明！”
　　“那你真名叫什么？”
　　“季凉烽！”
　　“你为什么会成为乾雾山庄庄主！”
　　“话真多！”
　　东皇君大抵是烦了，索性闭嘴，对我不理不睬，只有我叽叽喳喳的，问了一路，不知不觉竟晃回了乾雾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