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断开链接…》陈弈竹

36、第三十六章

　　罗曼本来是打定主意，下周一去学校一定要找他们好好问问的。可是万万没想到，周日上午她就被文若一通十万火急的电话叫了出去。
　　文若在电话那头只说了五个字：“吴榕不见了。”
　　“原本我们是约好上午九点在东岩公园前面的公交车站会合，但吴榕直到十点都没露面，发信息、打电话都没有回应。我们担心出事就赶到他家，但又不知道他家的门禁密码，在楼下按了半天门铃还是没人接听，所以只好找你过来了。”安东守在吴榕楼下，文若走到巷子口接她，两人一边往小区方向走，一边交换着信息。
　　“上次那个老太太不是说她有吴榕家的备用钥匙？她不是就住吴榕楼下吗，有没有试过按她家的门铃请她帮忙上楼看看？”罗曼问。
　　“没有。”文若摇头，“其实我们并不认为吴榕现在还会在家，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所以只能试着去他家查找线索——这种需要在别人家里翻箱倒柜的事，不太适合让邻居牵扯进来。”
　　“这样啊……”罗曼会意地点了点头，可是很快又反应过来，问道：“那你们叫我过来做什么？我又不能帮你们找人。”虽然接到电话就立马收拾东西冲出门，也从文若严肃的语气中听出事态仿佛十分严峻，但罗曼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能在这件事里发挥什么作用，“别跟我说叫我过来是为了‘被保护’——我真的会打人的啊。”
　　文若笑着说：“不，叫你过来主要是为了让你做个见证。”
　　“什么见证？”罗曼不解。
　　“你也知道，我们有一些……不是那么科学的能力。既然按门铃没有反应，我们就打算使用一点‘小技巧’。但是，我们身上有一些十分严厉的限制。像私闯民宅这种破坏规则的行为，如果没有足够正当的理由，是会被判定为滥用能力的。所以需要『保护对象』——也就是你在场，证明这个行为是为了你而做出来的，事急从权，不算违规。”文若说。
　　听起来，她走这一遭的确是很有必要的，但……
　　“那不就是一样的意思吗？我还是来充当那个‘被你们保护的角色’的啊。”罗曼忍不住小声吐槽。
　　“当然不一样，”文若弯起一双好看的眼睛，温和地说：“这一次应该并没有危险，你就当是来玩一个真人扮演的破案游戏吧——你是雇主，我跟安东两个人扮演侦探。”
　　罗曼正想表示“我完全不想玩什么破案游戏，请放我回去写作业”，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拖着长音插话道：“然后，第一个找到线索的人，可以获得雇主大人奖励的亲吻，怎么样？”
　　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腔调……
　　罗曼无语地朝声音来处看过去，果然安东就站在几步距离外的单元门前面，双手环抱看向他们。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个已经走到了吴榕家所在的那栋单元楼前，文若刚才那番话都被安东听了个一清二楚。
　　“雇主大人不想理你并且只想回家做作业。”罗曼摆出一张面瘫脸，语气平直无波地催促道：“所以请你们动作快一点，我周记还没写数学题册还没做。”
　　“遵命，我亲爱的女士。”安东行了一个绅士礼，抬起头时还朝罗曼眨了眨眼睛，然后才转身面向单元门——他将右手覆在门锁的位置，闭上双眼，仿佛陷入了冥想。
　　没过多久，罗曼就听到“咔哒”一声轻响，铁门缓缓朝内旋开。
　　“女士优先。”安东转过身来，优雅地朝她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态度自然得仿佛只是在邀请别人进自己家作客。
　　刚刚目睹了安东动作娴熟的溜门撬锁行为、满心惊异的罗曼：“安东你……是不是平时出门都不带钥匙的？”不然怎么会这么熟练！
　　而且只用手在上面贴一会儿，门就自动开了？这是什么魔法吗？
　　联想到安东那个所谓『魔法师』的身份……
　　啧，恐怕还真是魔法。
　　“当然，”安东唇角微勾，笑得颇具贵族风范，“我的管家十分敬业。在我的车还没有驶入庄园山脚下的小树林时，他就已经打开庭院大门，并且站在门口等候了。”
　　“……对不起，打扰了。”罗曼一秒转向文若，“这种老式小区没有电梯。吴榕家好像在五楼吧，你撑得住吗？”
　　想靠家族底蕴和财力含蓄地装个X然而不幸翻车的安东：“……”不是说女孩子都很吃这一套的吗！不是说颙国贵族式生活情调在龙国女生看来特别浪漫特别吸引人的吗！
　　完全可以一口气上五楼腰不酸腿不疼面不红气不喘的文若：“好像的确有点困难。如果我走不动了，你可以扶我一下吗？就搀着我的胳膊，稍微让我借一点力就行，不用靠很近的。”
　　罗曼面带担忧地应下了。
　　一周前“水中月”会面时刚对彼此的异能力进行过充分了解的安东：“……”你装什么病弱白莲花呢！明明就健康得能跟我对上几十招都不落下风，居然好意思开口让人家一个女生搀着你，还要不要脸了？
　　走在文若身后，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这么骗罗曼，就不怕她知道真相以后跟你翻脸？”
　　“她知道的啊，只不过是我的表象太具有欺骗性，她又总是放不下心而已。”文若毫无压力地笑着回答：“无论是我的『人设模板』也好，我对她的『攻略』也好，甚至是『人设模板』升级以后拥有了强大的武力值……她一直都是我的首要告知对象。”
　　“你说了？！”安东惊得差点没压住音量，引得前方罗曼奇怪地回头一瞥。
　　文若浅笑着朝罗曼摆摆手示意没事，又小声说道：“是啊，能说的都说了。我在她面前向来坦诚。”
　　“我以为你告诉她『人设模板』和『攻略』的事，只是作为接近她的借口？只要她默许了你的接近不就足够了吗？说那么多，你不怕故意泄露消息的惩罚？”安东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这种程度的惩罚不算什么。反正都是生病，『缠绵病榻』和『病入膏肓』又有什么分别呢？还不如多给罗曼潜移默化地做些心理建设，以免她对整个局势都一无所知——这一点，你不是也赞同的吗？”文若为依旧笑得轻松，“至于我嘛，债多了不愁。『人设模板』作为异能力虽然十分鸡肋，但在这方面却意外的好用啊。”
　　“说得好像也对……反正你不需要惩罚也已经病得很重了。”安东不禁扶额，“这算什么？作弊吗？还是钻规则的漏洞？”
　　“你想怎么理解都可以。”文若牵起一抹苍白的微笑，然后左手握拳掩唇，侧过头咳嗽起来。
　　安东抬眼看了看这一层楼电表下方贴的那个大大的④字，又看向满脸焦急地冲过来扶起文若一只手臂的罗曼，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故意diss自己的异能力是个『鸡肋』，引起惩罚又借助惩罚带来的真实发病效果玩苦肉计，引得罗曼对他放心不下，不管做什么都总会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体状况上……
　　果然是个心机白莲花！还是段数特别高的那种！
　　安东咬牙切齿地想着：前有沈翔睿装疯卖傻叫爸爸，后有文若成天吐血搏关注，自己来龙国之前还是低估了竞争对手的不要脸程度啊。想要不被他们比下去，为今之计，只有奋起直追、好好表现了。
　　于是，在靠着安东五秒开锁的神技打开502室大门、并发现家中确实如他们先前猜测的那样空无一人时，罗曼惊奇地发现，安东在接下来“找线索”的过程里，突然变得特别积极。
　　“罗曼你看！卫生间墙壁和地面全是坑坑洼洼的痕迹，这个洗手池都被腐蚀穿了，旁边的毛巾也破破烂烂的完全成了块烂布条。这一定是吴榕那个无法控制的能力造成的。”在这个不过几十平米的房子里转过一圈，确定吴榕真的不在家里之后，安东很快发现了第一个线索。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罗曼点头。毕竟卫生间里的腐蚀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罗曼你看！这里只有一双凉拖、没有外出的鞋，这证明吴榕离开的时候是有自主意识的，至少不是被人打晕强行带走。”走出卫生间后，安东又发现了第二个线索，快步走到狭窄的玄关处，指着小圆凳旁边放着的那双拖鞋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罗曼继续点头。如果是强行掳走的话，对方应该不会那么好心给吴榕换鞋，甚至还把换下来的凉拖鞋规规整整地放到换鞋凳旁。
　　“罗曼你看！茶几上只有一个马克杯，里面还有小半杯水，还是凉的。杯子把手已经断掉了、外壁还有好几个深深浅浅的大手印，看起来应该是吴榕的惯用杯子。这证明吴榕离开之前家里没有客人，否则他不会不给客人准备茶水；如果准备了茶水，也不会只收拾客人用的杯子，却落下了自己的。”安东仔细观察了客厅以后，得出以上结论。
　　“嗯……好像也说得通。”罗曼勉强点头。毕竟茶几上连个果盘都没有，垃圾桶也干净得仿佛从没被使用过，整个客厅都是冷冷清清的，确实不像用来待客的样子。
　　“综上所得，吴榕应该是自己主动离开的。”安东自信地一捶手，下了这样一个定论。
　　“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罗曼再次点头。安东双眼亮闪闪地盯着她，一副还有话想说的样子。罗曼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于是十分捧场地问道：“如果是主动离开的话，那么，吴榕有可能去了哪里？在与你们有约在先的情况下，他离开时甚至有闲心摆放好拖鞋，却连一条短信都没有给你们发，这又是为什么呢？”
　　安东：“呃……”
　　我怎么知道啊，我又没喝吴榕家剩的咖啡渣。
　　我是想要你夸奖我啊！夸、奖！“你真厉害能发现那么多线索，什么文若什么沈翔睿跟你比起来都弱爆了，雇主大人今天奖励的亲吻只属于你一个人”的那种夸奖！呃不对，最后一句划掉划掉。
　　然而罗曼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反倒是……
　　“罗曼、安东，你们过来一下，我好像找到了吴榕的日记本。”小卧室里传来文若清朗的声音。
　　“真的吗！文若你好厉害！让我看看——”罗曼飞快地跑了过去。
　　被留在客厅里的安东：突然生气.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