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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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个少年叫江易。
走廊上的惊鸿一瞥，祝芙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
教室里，祝芙趴在桌子上，右手无意识地晃着笔，悠悠地叹了口气。
同桌李媛媛还没有从刚刚的一幕中缓过神来，听见祝芙叹气，都快笑岔气儿的她深呼吸几下说：“祝芙啊祝芙，你刚才也太逗了吧，我都要笑得背过气去了。”
祝芙瞪了她一眼，“怪谁？是谁一直喊我快点看的？”
李媛媛给她作揖道歉，“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下次去厕所还有人告白我就提前吆喝你。”
祝芙揉了揉撞疼的额头，其实她并没有看到李媛媛说的什么有人告白。
她一边走一边转过头去看，只看见了一群人围在楼梯口那里，正好楼梯口前面的教室后门走出一个人，高高瘦瘦，一头黑色的碎发垂在额头前，嘴里还含着根棍子，目测应该是棒棒糖。
祝芙和他四目相对，被少年上挑的眼尾和含笑的神情晃得脑袋空白四肢无力，左脚绊右脚——
咚——
撞上了墙边突出来的柱子。
李媛媛扯起地上呆滞状态的祝芙就赶紧埋头跑回教室，俩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忽视身后的笑声。
“唉……”
祝芙觉得这十七八年的脸都丢光了。
上了课，祝芙都还是恍惚的，好不容易集中一点精力，下一秒又开始恍惚。
李媛媛担心得都有点焦虑了，时不时转过头来观察一阵，下了课就凑过来，“祝芙，你还好吧？你不会撞出脑震荡吧？”
她被自己的脑洞吓得站起来，尖叫：“你恶不恶心？”
祝芙被她问得无语了一下，边上路过的同学震惊得看向她们，“你们……吵架可以，骂人可不行啊。”
祝芙把她拉到凳子上，安慰她：“我没事，只是有点疼而已。”
安慰好了同桌，祝芙又趴回去，脑海里又出现那双上挑的眼睛。
突然长叹一声，他肯定也笑出声来了。
在学校的这几天祝芙轻易都不出去上厕所，其实摔倒的事她早忘了，但是女孩的心思就是这样，莫名的、奇奇怪怪的羞涩。
终于到了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祝芙被几个女生硬拽到篮球场边上的石凳上，躲在树荫下聊天。
一个说：“我的老天爷，今天江易他们跟我们班的男生打篮球，不看一眼我就觉得亏！”
另一个说：“咱们年级好看的男生都在十六班了，尤其是江易和江景他们，没看见球赛的时候一堆女生挤在烈日底下吗。”
其他人点头赞同：“我听他们讲，江易和江景是叔叔和侄子的关系，明明一样大！”
李媛媛表情猥琐开始飙车：“什么一样大？你说清楚点！”
祝芙跟着她们笑起来，其实她并不知道江易和江景，因为她初中不在一中读的，高中才考到一中，而且高一高二的时候都是在楼下的教室，上个月开学才搬到楼上来。
平时虽然也听周围的小姐妹们讲谁谁谁多帅，其实连真人都没见过。
李媛媛笑够了后两手撑着石凳子一下子跳起来，把她们吓一跳。
李媛媛站在树荫下，风把她的马尾辫吹得飞起来，祝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了那天那个男生，他穿着红色的17号球衣。
球场上的各种嘈杂的声音里，风却独独地把同桌的声音送进祝芙的耳朵里：“祝芙看，就是那个红色17号，江易，那天你摔在走廊上的时候就在你面前，你还有印象吗？”
少年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红色球衣，大大的17号印刷体下面写着字母“JY”。
篮球在他的指尖上旋转，忽然一阵风把他的球衣吹得鼓起来。
晚上祝芙躺在床上，刚把灯关上，就想起来下午那场球赛。
在李媛媛她们的各种介绍以及花式彩虹屁下，祝芙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十六班的班草们。
也知道那双好看的眼睛属于他，江易。
他的一举一动，每一次进球，每一次撩起衣摆擦脸上的汗水，都在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这个“人们”具体指向祝芙她们几个。
睡意渐渐袭来，祝芙拢过被子盖好乖乖入睡。
2、
好像见过一个人、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后，那个人就会经常出现在自己的周围。
在一天内遇见江易整整五次后，祝芙觉得自己可能中了某种咒语，不然以前都没印象的人怎么如今天天都要遇上呢？
傍晚放学的校园里面回荡着操场上打篮球的声音，教室里面偶有几个学生在学习交谈。
祝芙拖完教室的地后，拖着拖把去走廊的尽头那里的厕所淘洗。
洗完拖把出来，祝芙拄着拖把站在阳台上吹了会风。夕阳下的云特别漂亮，丝丝缕缕的晚霞把天空装饰得像幅绚烂的油画。
有人从边上过来，祝芙下意识的回头看，愣了一下又把头转回去，感觉到那人走近，才像是惊醒过来一样拖着拖把跑得飞快，一溜烟跑回教室
祝芙丧气地把拖把扔到教室的角落里面，脑袋里全是弹幕在骂自己刚才的举动。
李媛媛看她这样，立马把没洗的拖把也扔到角落里，说：“反正也不脏，懒得去洗了，就这样吧。”
祝芙：“刚才我蠢死了。”
李媛媛思考了一番后，拍了拍祝芙的肩膀：“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诶诶诶我还没背完呢。”
祝芙走回自己的位置上，从包里掏出零花钱，“走吧，去吃饭吧。”
李媛媛挽着祝芙的手一起出去，“怎么了呀刚才？”
祝芙下楼前往走廊上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上还有自己拖把留下的蜿蜒的水渍。
祝芙：“就是、就是丢脸了……”
多不好意思说啊，把人家当瘟神一样的避开。
李媛媛：“哇，你丢的脸还少吗？”
祝芙：“……”
哪里多了，在他面前，满打满算也才两次啊……
吃过饭，李媛媛以前的好朋友来找她一起去买东西，祝芙回学校。
走在街上，周围的店铺里播放着她不知道名字的歌曲。
祝芙跑到校门口的一家地下文具店里去买笔，站在一个柜台边上挑选漂亮的笔芯。
感觉到旁边有人过来，祝芙往边上挪了挪，头也不抬的继续挑。
过了一会，旁边的人说：“同学你挑好了没？”
祝芙侧过头看过去，看到人的瞬间诧异得一下子手足无措，无意识地向后退两步，声音细若游丝：
“挑好了……”
那人侧着身子靠在玻璃柜台上，漂亮的眼睛看着她，语调懒洋洋的拖着：“这样啊……”，然后用左手食指指了指刚才她挑选的那堆替换笔芯，说：“帮我选几根呗，女孩子喜欢什么，只有你们女孩子懂咯。”
文具店里的电风扇“嗡嗡嗡”地使劲吹着，试图让这小小的地下室可以降降温，祝芙看着面前的替换笔芯，心跳如擂，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给女孩子挑的吗？
原来，他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回到了教室，祝芙后知后觉地有些难过。
以前
学校的后山上种有一棵油桐
它说
“情窦初开”
3、
学校里的桂花在一场暴雨的洗刷下，把路边都铺满。
星期一早晨，空气里还滞留着昨夜大雨的水汽，地上随处可见的小水塘。学校里组织打扫卫生，每个班除了原来负责打扫的地方，还要打扫别的位置。
十一班分到打扫运动场，偌大的运动上到处都是叶子，还有从垃圾桶里或者校外吹进来的垃圾。
祝芙和李媛媛拿着扫把从边缘开始打扫。
李媛媛：“啊！我最爱打扫卫生了！”
边上路过的同学也跟着应和她，“对啊，星期一可以不用上早自习，我也爱上了。”
祝芙扫着扫着扫到了运动场最边缘的地方去，隔着绿化带长长窄窄的灌木丛的那边，是一条长长的小道，因为地方偏僻，所以地上的砖块都铺染上些许绿色藻类。
祝芙探头看了一眼，那里也有很多的垃圾，于是站上绿化带的边缘准备跨过去打扫。
突然小道上有人跑过来，是几个男生打闹着跑过来，祝芙赶紧跳下来。
那几个人跑近了，祝芙看到了江易。
明明已经刻意忘记的心意突然间就如浪潮般翻滚出现，以至于她慌忙之间踩到了塑料口袋，身体失衡，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昨夜的积水瞬间浸湿她的裤子和衣服的下摆。
祝芙痛得叫了一声，手也因为撑在地上被磨破了皮。
脑袋懵了一瞬，怎么办，好丢脸。
怎么办才好？
李媛媛她们被吓到了，赶紧跑过来搀她，可是绿化带那边的人比她们要快一些，那人跳过来，双手握着她的臂膀把她托起来。
祝芙在他的怀里清晰地听到他说：“你没事吧？”
泪水瞬间决堤。
怎么这样啊，这样丢脸，在他的面前。
祝芙挣开他，被李媛媛她们围起来，扶着往医务室走。
她们都庆幸祝芙没有扭到脚，怕她难过还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掉眼泪，说着故意搞怪的话逗她，还有人说刚才江易简直不要太帅。
祝芙眼睛又被雾气模糊，心脏像是绳索勒紧，疼得快要喘不过来。
连回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连谢谢也不敢说。
4、
下午放学后，教室里还有几个人不急着去吃饭，楼梯上全是人，又挤又浪费时间。
祝芙也坐在教室里等不挤了再去吃饭，她看了一眼自己贴着创可贴的手心，趴在桌子上看窗台外面。
雨过天晴，傍晚的天空很好看。
澄净而高远，像那个人一样。
教室外面不再嘈杂，可以清晰地听到门口有人说话，祝芙直起身子准备去吃饭，抬头便看见了靠在教室门上的江易。
他在笑着和班上的一个男生聊天。
祝芙匆匆忙忙垂下眼帘，低着头假装在抽屉里找东西，其实哪里有东西可以找，抽屉里面塞满了课本和练习册。
祝芙见他们堵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抿了抿唇，站起来从后门走出去。
走廊上有人在打扫卫生，祝芙避开后走最近的楼梯，想要赶快消失在走廊上。
走下楼梯，祝芙听到后面有人跑过来，像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祝芙回头看的时候，就对上了江易的眼睛。
“咚咚咚——”心脏好像又开始胡乱的跳动了。
楼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
以前觉得从五楼下一楼，如果速度快的话，一分钟不到就能到达底下，可是今天好像转了很多的楼梯拐角，又下了很多很多的台阶。
所以当一楼的出口出现时，时间仿佛过去了好久好久。
祝芙紧张的捏着校服的袖子，背挺直，连脖子都不敢动。
走在教学楼前面的大道上，可以听到篮球场上的声音，可以听见空中飞过的信鸽扇动翅膀的声音，可以听见过的同学的说话声，仿佛能够听见校外的汽车鸣笛声。
可是，当身后的少年突然走到身边，和自己同时踏出右脚向前走的时候，天地之间，竟然只能听得见自己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心脏像是碳酸饮料里面的气泡，上上下下，浮浮沉沉。
祝芙侧过头看他，江易目不斜视的向前走。
祝芙想到早上的事，明明人家把自己抱起来，自己不仅推开人家，连谢谢也没有一个。
好像一个不讲道理的坏蛋。
张了张嘴，祝芙鼓足勇气的开口：“那个……”
话语刚刚出口，江易就转过头来，嘴角上扬着弧度，“嗯，什么？”
她说：“早上，谢谢。”
他还像上次那样，拖着懒懒的语调，好像在和很熟很熟的人讲话：“啊……不用谢啊。”
勇气一下子瘪下去，祝芙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出了校门，两人便分开了。
晚自习课间的时候，祝芙接了水回来听见李媛媛她们在聊天。紧张的高三时光里，学习之余可以调节心情的好办法就是互相聊聊天，讲一些学校里的八卦。
李媛媛突然拉住祝芙，一脸猥琐，“祝芙你知道吗，十六班的江易。”
其他人也盯着她。
祝芙听见名字就心跳加速，她点点头，“怎么了？”
李媛媛她们把她拉到教室后面的角落里去，几个女生挤在角落里，说话声都是悄悄的，引来班上同学好奇的目光。
祝芙听了后满脸的不敢相信，脸颊和耳朵都点缀上绯红。
李媛媛她们说：“十六班的江易喜欢你。”
怎么可能啊？
怎么可能啊！
她们笃定的说：“听说是江景说的，他是江易的侄子，肯定不会假！”
“对，而且是我们班男生在厕所里亲耳听江景说的。”
祝芙抬手捂住脸，过了一会儿才说；“他有女朋友的……”
这下李媛媛她们就不知道怎么说了，纷纷骂江景乱传谣言。
上课了，祝芙看着面前写完的理综卷子，上面的题基本会做只有最后一道题不太会。
教室里安安静静，祝芙把笔放在桌子上，打算抽出英语卷子做。
李媛媛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祝芙犹豫了一会儿才打开来看，她大概猜到了里面的内容是关于江易的。
［祝芙，你还好吧？都怪我，早知道是他们乱讲的我就不跟你说了……让你烦心了。］
祝芙对上同桌的视线，笑了笑摇摇头，然后继续做卷子。
其实不怪任何人的，是她自己有喜欢的心意。
下了晚自习，祝芙收拾好东西，和李媛媛一起下楼。
出了教室，祝芙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在走廊阳台边的江易，他也正看着这边。
李媛媛也看到了江易，立马扯着祝芙的袖口往另一边的楼梯走，可是江易也跟着她们往另一边的楼梯走。
到了楼底下，李媛媛不得不回宿舍，于是凑到祝芙耳朵边小声的说话，说完就跑了，“说不定他真的没有女朋友呢？”
祝芙站在原地愣住，江易像下午那样走上前来，他说：“走了，祝芙。”
祝芙出神地跟着他走出校门，听见爸爸喊她的声音后才回过神来，向爸爸的位置跑过去前，祝芙抬头看他。
江易站在校门口，对着她挥了一下手，他笑着说：“明天见啊，祝芙。”
那一瞬间，祝芙觉得心口装满了甜甜的汽水，咕噜咕噜地冒出泡泡。
5、（结尾江易视角）
那天放学日落时分，整个天空都被染成橘红色，刺眼的光从走廊尽头的窗台爬进来，江易蹲在窗台边上的台子上等江景打完篮球上来。
她像是披着霞光一样的出现，手里还握着浸着水珠的汽水，她的眼眸被夕阳变成了琥珀一样。
她说：“江易，你要喝汽水吗？”
不远处的走廊上，空无一人，空荡荡。
可是江易觉得自己的心脏吵得要死，“砰砰砰”得就跟要蹦出来一样。
她把易拉罐轻轻放在窗台上，江易看到瓶身上写着“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头晕目眩之间，他跳下来，拉住她。
话语里的紧张都要冒出来了：“什么意思？”
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就是、请你喝。”
江易：“然后呢？”
楼下的篮球场上传来长哨声和欢呼声，球赛结束了。
不等祝芙回答，江易松开她，在她看过来时，就露出大大的笑容，“那，明天见啊，祝芙。”
因为，我现在心里面乱糟糟闹哄哄，好像一瞬间放了无数的礼炮和烟花，没有办法听请你说话，所以，我们明天再见吧。
江易抬起双臂又缓慢放下，缓慢的吐出一口气，尾音有些颤抖：“明天见，祝芙。”
以前
学校的后山上种有一棵油桐花
它说
“情窦初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