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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来 ...

  •   入了朱夏,细竹被微风吹得簌簌响,这才从竹林中飘来几丝凉意。竹林中央有一凉亭,挂着的白色帷幔随风而起,后回落如初。

      白京荷坐在石凳上翻着竹简看得认真,抽空再捧起案几上的瓷碗喝上几口甜米酒。

      书册上写着什么她一点也看不懂,但还是装作像读到了让自己醍醐灌顶之言而面露深沉,保持正夫人应有的仪态端坐着。
      就这么一眼撇过去,看起来当真是个贤内助。

      院门故意没关,就等着一人过来。

      白京荷知道待会有一个叫妙和的小娘子闲着没事干过来嘲讽,然后把案几上的书册和米酒全部掀翻在地,再言语相讥。

      白京荷回忆了一下,这个妙和在《我其实是个反派》中算得上女三号。
      女一恃才傲物,稳坐夫君心中红颜第一,这种小娘子自然不会纡尊降贵地过来和自己逞一时之快。
      女二昨日已经被自己骂哭,夺门而走,估摸着现在正在向夫君倾诉苦衷的路上。

      不出一会,果然一个抹着胭脂沾了口脂的女子扭着细腰朝自己走来。

      亭外站着的服侍自己的婢女浣纱皱了皱眉,看着这位俏丽的不速之客进来不仅不加阻拦,头还往下缩了缩。
      昨日见自家小娘子一反常态走了一回野路子便在心中暗自叫爽,此时有点替这位从前找茬一找一个准的妙和担忧。

      “见过小娘子。”妙和微微欠身,含笑盈盈。秋波眼眸先垂后抬,让白京荷一时恍了神。
      原书中,女一女二擅诗词歌赋,女三则独倚秀丽之颜在自己夫君心中赢得一席之位。
      卿本佳人,奈何来显摆呢?

      “来了?”白京荷回神放下手中的竹简,腾空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胳膊。估摸着她要开始掀东西了,于是赶紧拿起瓷碗将米酒一口喝完。

      妙和眼光闪动了片刻,不知白京荷何意。
      但她毫不在意,挖苦道:“姐姐成日读着文章典籍,又入不了徐郎的眼,何苦呢?”

      “你叫我什么?”白京荷依旧端坐在团蒲上,扬着下巴看着妙和。
      “嗯?”妙和不知其意,总觉得今日的徐夫人不太一样。

      “唤我姐姐?”白京荷含笑看着她:“我当朝廷尉之女,你就算攀着七大姑八大姨也未必找出个唬人的官职。再者,一不为妾二不为婢,你有什么资格称我为姐?”

      妙和刚开始有些未反应过来。平常自己挖苦一句,她只会淡漠地以正房的端庄姿态说一句“妹妹说得是”,再点头告辞。
      气不着她还一副闺秀之态,妙和甚是不解气,于是一抽空便来挖苦一回。

      如今……

      妙和咬着牙,小巧的鼻子尖有些泛红。“你”了好几声也说不出半个句子来,随后索性一甩衣袖“哼”了一声带着哭腔说道:“我定让徐郎休了你!”

      白京荷眉头一抬微怔片刻,忽然站起身绕开案几朝妙和走过去,看着她鹅蛋似圆润的脸庞,终究不落忍,想来这要是个不吵不闹不折腾,冲她深情一片,便不会与她计较。

      “好主意。”白京荷朝她一笑。

      被气得挫了傲气,也没了闲心拿出徐郎送的物件显摆,于是噙泪而走。

      “备上马车上街去。”白京荷目送妙和远去,转头对着浣纱说道。

      浣纱浑身哆嗦了下,预感不太好。

      《我其实是个反派》是双男主小说。李翊之和徐俨初本是结拜兄弟,两人意外萍水相逢却一见如故,三言两语为当今皇上收复失地,俱加官拜相。而后期徐俨初却暗中做大,胁年幼天子欲窃国,后被李翊之所杀。
      全书尚未完结,目前连载到徐俨初被杀、红颜队伍一哄而散。

      书中徐夫人虽是廷尉丞的庶女,却从未受到苛待,从茶艺到诗赋无一不会,懂规矩守礼节,乃京城无人不知的贤良淑德之人。
      在内与夫君琴瑟和谐,在外端庄秀丽。

      却终究不是自家郎君的心头好。秉着初衷一直默默扶持着夫君,直到夫君尸首被弃于乱葬岗,她便喝了药寻着了夫君的尸首长眠。

      白京荷追了一年从来没有看哭过,但是看到徐夫人喝了毒药去乱葬岗苦苦寻夫君,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之时,却哭得稀里哗啦。

      哭完再一回神,就听见浣纱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说道:“小娘子你怎么了啊……呜呜……你别哭啊,小娘子哭了浣纱也想哭了啊……”
      看到浣纱也泪流满面,白京荷顿时石化了半晌。

      石化了一天之后,默默接受了这个无比悲惨的设定。
      ——为谁哭就穿成谁。

      于是她没事便在府中闲逛,有事没事找下人们搭个腔,旁敲侧击打听当下是什么情形。
      自己的夫君现在应该还只是个廷尉丞,应该快要遇到结拜好兄弟了。白京荷长呼一口气:还好,还有时间及时止损。

      .

      快买了半条街的白京荷让十几个随从们将东西放到自己的卧房,然后叫浣纱留下来帮自己归置一下物品。

      谁知道刚开始收拾,徐俨初回来了。

      撸起袖子、站在桌子上翻腾衣柜的时候,白京荷听到脚步声便回头看了一眼。

      当真是块价值连城的无暇之碧,怪不得红颜能排满长街!
      白京荷感慨道。

      谁知竟然忘了自己一手正扶着一个倾斜的箱子、一手正拿着旧衣服。
      下一刻那个箱子就不知趣地向自己砸来。
      白京荷被砸得大叫了一声“啊”便往后直直倒去。

      徐俨初快步移过来,一手推开随着白京荷一起掉落的箱子,一手将白京荷接住。
      浣纱惊呼一声赶紧跑过去扶起白京荷,眼眶中又有眼泪在打转,喊道:“小娘子没事吧!”

      白京荷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摇了摇头,赶紧从徐俨初的怀中起身站直。

      徐俨初双瞳色浅呈琥珀色,甚至有些清透。繁密的长睫搭在其上,失真得仿佛一幅油画。
      白京荷的视线往下移,便看到一张薄唇,不知是天生还是有些愠怒,嘴角稍稍朝下似有不满。

      她记得徐俨初很少到她卧房中来,这次估计是女二告了状才来的,自然是有不满的。不过她初来乍到,自然是不会与他在家庭伦理上争执什么。

      看他也没主动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白京荷讪讪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徐俨初稍皱了皱眉,有点意外娘子的态度,感觉在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不可?”徐俨初挑眉看她。

      浣纱头有点懵,觉着小娘子定是被鬼给附身了。搁在以前肯定会先喜出望外地招呼郎君坐下,然后沏上一壶茶,然后想方设法找话题关切郎君。

      但是这种情况……浣纱悄悄溜出去将门给阖上了。

      两人都冒了些火头,自然没有察觉到浣纱的偷偷离开的小碎步。
      “天天来就没罪,时不时过来瞅上一眼还真不知道是为谁来找我算账呢。”白京荷拍拍手中在陈旧的箱子上沾到的灰。

      徐俨初半眯着眼朝她慢慢走过去,意味不明拖长了音调“啊”了一声,扯着嘴角道:“噢?夫人之意,想让夫君我日日相伴了?。”

      白京荷没想要和他争论,只是觉得身为他的结发妻实在是太悲惨了于是苛责了一下。
      完全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这个角色。

      看着白京荷蹙眉往后退,于是继续追着她往前走,说道:“看来这一年来积攒了不少怨气啊。”

      直到把白京荷逼到无路可退,徐俨初一伸手便把白京荷横抱起来朝卧榻走去。任凭白京荷的尖叫声和呼喊声,任凭她在怀中如何挣扎,徐俨初无动于衷。

      他把她按在卧榻上,看着白京荷羞红的脸颊,也不知道她是因为羞赧还是因为气愤。

      两人鼻息相交,但是徐俨初除了按住她让她乱动不了,便没再有动作了。
      一人愤怒而视,一人面无表情。两眼瞪着对方,谁都没有眨眼。

      白京荷感觉自己再不眨眼就要流泪了,于是使劲地眨巴了一下眼,结果再睁开的时候发现徐俨初胸口起伏不断,竟然在偷笑?

      于是她借着徐俨初松了力道,把他狠狠一推开,转身跑了出去。

      徐俨初站起身整理衣物,冷哼了一声。

      白京荷在府邸逛了一圈,稍微平复一下心情之后便偷偷回到自己的卧房。趴在门栏上看到徐俨初已经不在屋内了,这才放心地走进去。
      进去后才发现翻倒的箱子和衣物全部都归回了原位。

      白京荷取下来一看,散落的衣服被胡乱地塞在里面,一看就是徐俨初的手笔。

      ————

      府中的钱财还有外交礼仪往来都是原书中白京荷在打理。

      回到房中的白京荷把东西收拾了一遍,就开始整理账簿,然后弄清楚银票的藏身之地。

      从老旧的衣柜的最底层找到了一部分银票,又从卧榻的边沿内侧摸出来了一个放着五千两银票的箱子,白京荷感慨道:原主真能藏……

      她放了一百两放在了案几上,再用石砚台压着。又赶紧关上门给自己的贴身衣物上缝了个大兜,将其余的银票又藏在了里面,这才安心地让浣纱给自己倒水沐浴。

      等收拾妥当,浣纱准备执烛离开的时候,白京荷叫住她。

      浣纱是跟着自己嫁过来的婢女,虽胆子小还爱哭,但对原主一直不离不弃陪伴终身。最后看到自家小娘子吞了药,将两人的尸骨葬在一起。
      所以白京荷要走也不能丢下她。

      “小娘子,可还有什么吩咐?”浣纱问道。
      “我明早早起便走,你跟不跟我一起?”白京荷问道。
      “去哪里啊?我自然要和小娘子一块儿的。”
      “离开徐府,再也不回来了,去浪迹天涯。”白京荷说完又补充道:“你别哭。”

      浣纱听话地收住泪,说道:“虽然小娘子和郎君吵架了,但是……但是为什么就要走呢?从前小娘子什么都依着郎君的呢!”

      “你只需要回答我你跟不跟我走?”白京荷正色道。
      浣纱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你收拾东西去,我睡一觉起来去叫你。”
      浣纱的住处就在白京荷院内右侧的屋子中,白京荷也不怕有人来搅乱她的计划。而且自从穿书之后便按照原主的生活规律,卯时初便醒来。

      可是偏偏有人来搅乱她的计划。

      当白京荷怀揣着四千多两银子安心地睡觉之时,却发现有人碰了碰她。
      她睡得正香,扭了个身子说了个“别碰我”便继续安睡。

      直到旁边的人拉过她的肩头把她翻过来,白京荷这才不耐烦地睁开眼。结果就看到了正半眯着双眼的徐俨初。
      她轻呼一声,赶紧伸出一脚准备把他踢下去,却踢了个空。

      徐俨初早就直到她会来这一脚于是跃过白京荷的身子往另外一边翻去,完全没碰到她的身子。随即拧紧眉头。

      白京荷识相,觉得自己现在扮委屈求得这位准反派内心深处的一丝丝怜悯。
      于是双眸低垂,两手放在胸前掐着指甲,嘟着嘴咕哝道:“你吵到人家睡觉了嘛。”

      想着自己都快拜拜了,于是决定好聚好散,给彼此留下一个不太坏的印象。

      撒娇,委屈巴巴。

      徐俨初愣神半晌,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人。

      说完,白京荷都觉得四肢鸡皮疙瘩渐起。于是偷偷抬头去看徐俨初的反应。

      “你生病了。”徐俨初面不改色。

      很是笃定。

      “夜已深,夫君宽衣入睡吧?”

      徐俨初只是轻轻摇头,盯着她的一言一行。

      “那——”白京荷往旁边挪了挪,结果他的视线也跟着偏了过来,“夫君请回?”

      他站起身,一身石青常服自然垂下,一丝褶皱也无,俯视看她:“别起歪心思,我不会碰你分毫。”

      待门被阖上,白京荷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装个委屈在他那儿也成了勾引?

      ——你有点自作多情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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