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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殄夭 ...

  •   当忍不住亲自下场一挑六的影分身,最终因查克拉难以为继而原地消失,燃烧着天照炎的结界,这才跟着影分身一起不甘情愿地四下散开了。

      空气里,依稀弥漫着一股烤肉的味道。

      众人由于一时的失察,或多或少都被天照炎熏烤得有些灰头土脸,然而他们等不及修整,便重新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会场。

      会议室好像才经历过一场剧烈的爆炸,又没来得及整修,仓皇之下有种近乎惨烈的凌乱。
      露毫不客气地反客为主,一屁股坐在仅存的一张桌子上,眉眼低垂,微弓着腰,膝盖微微分开,双手穿插交叠,手背各自分别搁在膝盖内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小腿。

      大野木悬浮在半空中,眯着眼,和貌似毫无干劲的颓丧女人遥遥对峙。
      久居高位的矮小老人,气势上却是古板正直不怒自威的。

      只是从一手虚扶着墙站着的照美冥一脸的四大皆空,以及三船可疑抽搐着的面部神经,可见两人脑门上,依稀盘踞着的大写的尴尬。

      紧接着出现的面具男人,却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这样的尴尬。

      在狼藉的会议室里,在有能力改变忍者世界格局的五人面前,“第四次忍界大战”的宣战布告,就像是顽劣孩童点燃在荒芜草场之上的恶劣爆竹,“啾”的一下,炸出一把熊熊的大火。

      但显然还不到绝望的时候,远不。
      出于个人愤怒召集的五影会谈,会变成眼下集结全世界战力的模样,可真是……

      斑消失后,露慢慢直起身,提起左脚脚踝往右腿膝盖上一压,左手手肘支左膝,掌心托着脖子,半眯着抬起眼睛,懒洋洋地心想,也没想出“真是”了什么。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中忍三言两语间,把所有当务之急大体商量出一个雏形,露撇了撇嘴,轻轻吁口气,穿插着的双手掌心向上,懒洋洋地抻起个懒腰,心里跟面明镜似的,知道这下得轮到她表态了。

      ——不管是宇智波,还是五大国,本质都是人;而须佐能乎以及天照所代表着的尖端战力,实在很难不让“人”活泛心思。

      可五影仿佛把她这么个大活人给凭空忘了,从头商量到尾就再也没有想起来,要不是三船出声,露几乎都想反思,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嚣张,让他们错以为她是个和平主义者。

      第一次见到露,三船理所当然将这个“看上去就是个危险分子”的女人,他见五影有意无意地把明目张胆的危险分子撂在一边,好像她根本不存在,忍不住提醒,“那么,关于身在此处的另一名木叶忍者,诸位打算怎样处置?”

      “她?”大野木右边的眉毛往上高高地一拱,鼻子里发出声不屑的嗤笑声,带头表态,“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不用管她。”

      三船神色严肃,对大野木的评价显而易见无法苟同,只是没有出声反驳,仍旧紧紧盯着露。

      “我不是忍者,团藏不必担心,以后他在木叶的处境只会变得更艰难;鸣人的安全也不用担心,至于其他——”
      露善解人意地主动开口,一顿,右手食指轻轻揉摁着太阳穴,看似思考了三秒,嘴角微弯,浅浅地低笑出了声:“嗯,说实话,是死是活……”

      “那鸣人就交给你了,” 雷影果断截口打断露混淆视听的废话,蒲扇似的大手一挥,“出发!”

      露:“……”
      能不能好好听人把话给说完了!

      ……

      死亡,是什么样的呢?

      站在团藏身后十米开外,再往前十来米,站着面具男和佐助。
      三方人马三点一线,团藏在中间。

      露抬手召回了乌鸦,示意它把爪子上的垃圾丢掉,这才让它落在自己的高抬起的手背上,另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纸,替它擦去纤细锋爪上、顺着鸟类爪外坚硬表皮无声往下淌落的鲜血时,她突然无端想起了这么一个无聊又富有哲思的问题。
      上一次思考这个哲学问题,好像还是三战;至于再上上一次,她是刚会走,还是会爬来着的?
      太久了,有点,不太不记得。

      停在露手背上的这只乌鸦,从还是只宝宝蛋的时光开始算起,昨天刚满仨月,换成人类的年纪,大概是只四岁的宝宝,与脊背相连的脖颈上,依稀还有些没完全褪干净的柔软绒毛,是“童工”里的“幼儿工”了。

      但就在三秒前,童工宝宝勇敢地冲进发动到一半的封印禁术里,鸟雀纤细的黑爪一探一缩,敏捷地抠碎了团藏眼眶里的写轮眼,剜下大半只破损的眼球与滴血组织碎肉。

      身为童工,初次被领出来“见世面”,就出色完成了爸爸麻麻舅舅舅妈姑姑姑父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祖祖辈辈等等一辈子都没领到高危的任务,大概是自豪得有点膨胀,骄傲地挺齐毛茸茸的小胸脯。
      滴溜溜转悠的乌黑小眼睛尤其明亮。

      佐助和面具男本能逃离团藏临死时的封印术的施术范围,对一切变故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贼胆包天的忍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完成毁掉写轮眼顺带打断禁术的两项“壮举”。

      以施术者血液为代价的禁术,轻而易举去了团藏的大半条命, 但也给他留了小半条命,他面朝黄土背朝天,“五体投地”地倒伏在地,浓黑的污血狼狈地喷溅了他满身,像是条尊严全无的赖皮老狗。

      团藏的封印禁术会被强制打断的,不用多想,肯定是露又动了什么手脚——虽说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优势明显,孰胜孰劣一目了然。杀了团藏,抑或是一时兴起大发慈悲地饶他一命,全部的主动权都掌握在佐助的手里,对方的死活只是他手起刀落间的一念之差,区别不大。
      但出尔反尔、被背叛的抑郁,难免会让人产生一种不可言说的幽愤。佐助阴沉着脸,刚因纾解了一小撮郁积在心愤怒的愉悦,顿时被那对乌鸦的翅膀拍得烟消云散。
      他薄薄的嘴唇,从唇珠紧一路绷到嘴角,在失明边缘徘徊的瞳孔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灰翳,脸色很难看,“我记得你说过,不出手。”

      “我又没插手,明明是它动的手,”露一撇嘴,把停在她手上的乌鸦凌空远远地往前佐助的方向一递,一顿,改口纠正,“哦不,爪子。”

      小祖宗把小脑袋脑袋一歪,左边的翅膀自顾自地往上一撩,径自低下脑袋,啄翅膀根的羽毛去了,大发慈悲地容忍了两个无知人类的顶礼膜拜。

      这大放厥词的敷衍,显而易见没有让任何人满意。

      面具男不动声色地打量佐助不善的眼神,目光微微闪烁,缓缓轻笑出声,“怎么?坐视不理,放任哥哥杀了一族,事到如今却反过来替凶手要求弟弟放过凶手……”
      一顿,他躲在了面具的背后,从嘴里吐出一个笑话,“ 你可还还真是,宽容。”

      佐助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过估计是看在血脉相连的分上,才勉强没有动手。

      注意到佐助还算平静、并没有预想中的愤怒的反应,面具男的目的显然远不仅仅局限于此。
      想起那个神色莫测的笃定、可能知悉某种真相的少年,也仅仅只是略停顿一秒,连犹疑都算不上。
      “而且,你为什么要毁了宇智波止水的眼睛?是打算从今往后,让别天神彻底消失,让‘瞬身’成为一个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瞎子?”

      听了这话佐助脸色终于霍然一变,下意识扭狠狠盯着面具男:“什么意思?!”

      面具男别有深意地看着露却,反问佐助,“怎么,她没有告诉你,宇智波止水……”

      “首先,身为唯一帮凶的你,现在还有气跟我哔哔,应该感谢我不宰,而不是在这里作死惹我。”
      一直静静看对方怎么演的露,终于出声打断面具男正大放着的厥词,却好像丁点都未曾察觉到他话里话外十足诛心的挑拨离间,整个人都平静得不可思议,“其次,止水的事是个意外,你们两个,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一棒槌打死俩,露短短一句话,瞬间又一次独挑大梁,集中全场的仇恨于一身。她兀自冷笑出声,懒得再看可劲挑梁的面具小丑和他还算配合的小观众,低下头去,漫不经心地拿指尖缓缓刮了刮乌鸦漆黑的鸟喙,缓缓地说:“还有,是谁告诉过你,我把止水的眼睛,寄存在团藏那了?我特么脑子抽了?不嫌恶心。”

      可惜有个停在露手背上、胆大包天的小东西没来得及领教主人的蛇精本质,又在小时候被爹娘以及主人宠过头,被养得个性嚣张,有啥不高兴不大会藏着掖着。
      鸟类都很不喜欢被人戳嘴,幼鸟工本能警惕地缩起脖子,在那根手指再一次戳到它的喙边前,敏捷地一口反嘴啄了口那根和毛毛虫造型颇为相似的手指,“呱”地斥责她一声“白痴”。

      露:“……”
      她“啧”了声,有心想炖了小东西煲汤,拿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它的小黑脑袋,低声斥它,“小没良心的。”

      佐助:“……”
      为什么他会觉得被骂的那个是他?

      “至于,就算是意外,为什么复活了的只有止水……”
      训前乌鸦,露眉毛高高地往上一挑,流露出货真价实的佩服,以及如假包换的嫌弃:“都多少年了,就你现在这副长残的德行,还有脸见爸妈?也真不怕被老爹打死哦。”

      佐助不算迟钝,只是一直以来,都被盘踞在胸口毒针似的绵长恨意,麻痹了神经,变得迟钝而麻木。
      露那一番又讨嫌又讨打的话,显然是从外头强行掰碎了他的骨与肉,彻骨的疼瞬间达到顶峰,冲破麻痹的极限,疼得他猛炸开了额角的青筋,浑身因愤怒而颤抖,恨不能冲上去将有个多嘴多舌的女人就地正法,内心深处,却悲凉涨起再也无法轻易无视……伤心。

      他无声地,扪心自问了一句,多少年了,还有意义么?
      还有么?

      佐助沉默着,喘着粗气,通红的双眼好似随时都会往下淌血,平复许久,这才终于打破沉默,声音里仿佛有种凝固着铁锈气息的嘶哑,“……那止水,他人在哪里?”

      “我不太放心鸣人,就拜托他照看下咯。”
      露漫不经心地随口回答,耸了耸肩,手一扬 ,原本自认劳苦功高、好端端停在她手上已然开始打小盹的小乌鸦,被突然撂挑子的“鸟架”尥蹶子似的这么一甩,简直当场就被甩懵了。
      险些没成为因为以头抢地“壮烈”的准忍鸟,它凌乱地在半空扑腾好一会,这才重新掌握平衡。
      回过神来的小乌鸦回过身去快速俯冲,没胆子冲罢工的“架子”算账,只敢出离愤怒地在露的头顶盘旋若干圈,冲她发出大声的“呱呱”,猛地振翅高飞,在视线尽头凝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被没脸没皮惯了的女士几句话,四两拨千斤地一搅和,好容易才把这两个人之间矛盾挑到台面上,又被她东拉西扯地歪楼歪到天边去。

      希望佐助能够被仇恨蒙蔽双眼,进一步失去理智为他所用,面具男显然对这样现状并不感到十分的满意;可露好像终于看腻了他的表演,有点恶心反胃,眼皮一撩,上下嘴唇一碰,撩下一句轻飘飘的:
      “而且那孩子,没有了哦,墓碑连同尸体,都在神罗天征里头粉碎掉咯。”

      面具男浑身一僵,像是被这一句话贯穿了心脏。

      佐助什么都听懂了,又什么也没听懂,不由皱了皱眉,不太理解露又在打什么哑谜,但没插嘴。

      露把嗓子压的很低,几乎就是在靠胸腹之间的震动在说话,她像是以个循循善诱的温和催眠治疗师,又像是个事无不可对其言的可靠心理咨询医生,可写轮眼血色的虹膜中央,漆黑的瞳孔却幽深而又冷漠,充斥着对手无知懦夫的蔑视与憎恶。
      “再也再也,再——也——拼、不、起、来、啦~”

      “你、你……”
      永远胜券在握的自信与笃定不翼而飞,撤下传说的光环,躲在面具背后的男人,不过是个无法接受失去心爱女孩真相的可悲胆小鬼。

      他面具孔洞背后的眼球炸出蛛网似的血丝,右眼里隐约露出点端倪的、三勾玉溶解后重新凝聚成的形状,同卡卡西的左眼如出一辙,“你到底,知、道、点、什、么!”

      这可不是,不打自招了么。

      露冷漠地心想,却突兀地笑出了轻快的一声,像是个理智的疯子,清醒的醉鬼,呈现把人拉近同等级地狱时癫狂的痛快。

      “野原琳,对么?”她低声念道,“你现在还觉得,我让你,‘别来惹我,你惹不起我’,是在开玩笑的吗?”

      她大剌剌地把面具男,或者说带土遮遮掩掩的底牌从,她的那摞牌堆里摸了出来,往台面上漫不经心地一甩,摊开了。

      措手不及之下,带土慌不择言,只可惜没人能从那张面具底下,窥见他的真实表情,“住口!”

      “住口?我、偏、不~”
      露仿佛洞悉了这个男人所有的悲欢与喜怒,冷笑着和带土呛声,把刚才出言不逊的份,连本带利地一起回敬给了他,“想说我没资格?那你就有资格提我爸妈哥哥止水还有其他人了?再说,就算是死在雷切底下,那也是那个女人自己没本事,是她自己活、该!尾兽又怎么了?尾兽还不是被你们利用?他们有心有肺会哭会闹——哦,就是比较蠢。”

      一顿,露嘴角弯出轻蔑而又高高在上的微笑,嘴里咬出辛辣的嘲讽,“我看你,你还不如尾兽。”

      倘若是宇智波带土,有谁胆敢当着他的面,说琳半句不好,为了心爱的女孩,就算 是事后会被人揍到鼻青脸肿,也肯定要 在被打倒的一百次里第一百零一期地爬起来,说什么都要让跪在地上,把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所有脏水统统舔回去。
      更不用提这样的像是 “为什么被偷怪你有钱”、“为什么被强|奸怪你穿太少”的强盗逻辑支持下,无端蛮横的指责。

      可宇智波斑不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殄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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