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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幻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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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什么?”
这天,露刚“摆脱”玖辛奈,抱着膝盖蹲在墙角,拧着眉头苦大仇深地跟一枚飞雷神术式死磕,就被突然从身后穿来的声音吓得差点栽成颗倒栽的葱。
“……水、水门叔好……”
一骨碌爬起来,露手忙脚乱背着手贴墙站好,微微抿这嘴,浑身上下紧绷得像杆笔直的长枪。
“别那么紧张,”水门仿佛没察觉到女孩的防备,笑着蹲下,刚好是可以和小女孩面对面的高度,“在看术式吗?”
露愈发紧地绷起了嘴,没点头,但也没摇头。
“想学吗?”
露一愣。
水门微笑着,很有耐心地重复一遍:“想不想学飞雷神术?”
露微微地皱起眉头,本能地轻轻咬住嘴唇,因不安瞪得愈发圆润的眼里透出一股未能掩饰好的警惕与不信任,似乎在试图调动自己不到一千五百个日夜的人生阅历分析出面前的男人想要做什么。
然而“飞雷神术”这样明晃晃的诱饵又钓得这条小鱼急得团团转,明明自觉明晃晃的诱饵背后未必会有什么好意,仍然不死心地想偷偷咬掉那口饵。
于是露小心、又小心地,点了点头。
“实话告诉叔叔一件事,我就教你好不好?唔……当然,”水门态度认真而诚恳,一点都不像在和一个四岁的小孩对话,“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露悄悄捏紧背在身后的手,依旧没点头也没摇头。
“露最近,为什么突然不喜欢玖辛奈阿姨了?”
手陡然一松,露自觉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皱起眉头,这才说出了除问好以外的第一句话,“……叔叔,问这个干什么?”没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承认“最近不喜欢玖辛奈阿姨”这个大前提。
水门暗自发笑,继而又觉这么套一个四岁小孩的话好像有点不太要脸,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把问题又抛过去,“先说为什么?”
“……飞雷神不是二代目创造的吗?”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露低下头,“水门叔不是四代目吗,不该教我的。”
水门:“……为什么会这么想?”
“二代目又不喜欢我们,三代目好像也差不多,”露耸肩,“而且,写轮眼能控制九尾。”
话音稍顿,露微倾身,压低嗓音,女孩细弱的声音低得似有还无,纤细地逼到了人听觉神经的深处,“玖辛奈阿姨的肚子里的九、尾。”
水门沉默。
“我说了,”露赌气似的仰起脸,“水门叔你答应了要教我的。”
“……好,不过,”水门轻轻地拍了拍露的头顶,青年修长有力的手覆着一层茧,意外的宽厚而温暖,“不用告诉你爸爸吗?”
“不要了,”露摇摇头,顺便甩开水门搭在她脑袋上的手,“别让妈妈知道。”
“为什么?”
“妈妈……大概不太想我学这些,”露说,“我不想妈妈伤心。”
……
三天前。
装饰考究的酒肆低调地匍匐在木叶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优雅别致的小雅间里宁静地燃着悠然的香料,细嗅去,似是檀木的味道,无言诉说着古刹内晨钟暮鼓的岁月悠远。
富岳盘坐在桌案边,微阖着眼,鼻息间萦绕着檀木的清香,久久地清气停滞至尾调却骤然一凝,仿佛是沉凝干涸了的鲜血所散发出的腐朽铁锈气。
忽然,富岳睁开眼,脑海内的杀伐与刀光剑影倏然而逝,取而代之的是面前在白色净瓶里无声怒放的红梅花。
男人沉凝的目光落在雅间的门上。接着,门便被无声地拉开。水门站在门后,轻轻地笑了笑,不经意闲聊似的,“挺别致的店,富岳桑怎么找到的?”
“算是历代宇智波族长家的私产,不过不是我自己在打理,”富岳垂下眼,示意水门坐在自己对面,“随意坐,这里没有多余的人。想聊什么都请自便,想来点什么也请自便。”
“多谢,”水门走到桌边坐下,“关于泽井桑的事……”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富岳截口打断水门的话头,“无需抱歉。”
“……很抱歉,但关于露的事,”水门清清嗓子,“恐怕也和泽井有关。”
富岳沉默,终于抬起眼,漆黑的眼瞳无声地对上对面青年诚挚的双眼,口中却道,“为什么?”
“露曾经问过我,‘宇智波的血注定是带罪的,生来就有’,是什么意思。”
富岳眼神仿佛动了动,随即又归复无波的沉静。
水门似乎没有察觉到富岳一刹那的震动,“我不希望,未来的宇智波和木叶,会是这样的状态。”
“……那四代目觉得,该怎么办呢?”富岳微末的笑容里透着淡淡的讥嘲,“警务部队可是二代目火影亲自设立的机构。”
水门:“我还不知道,但,时代已经不同了。就算暂时无法彻底和解,我相信,总有什么办法能解开木叶和宇智波之间的矛盾——为了我们的孩子,不再酿成这样的悲剧。”
富岳凝视着青年的眼睛,那么坚定,有不确定,但并无迷茫。恍惚着,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青年时期的泽井。
——“怎么富岳?你还想当火影?哈哈哈哈别闹,宇智波怎么可能当得上火影?啥,你不信?好吧好吧你爱信不信,不过我可告诉你,别太高调了,会死很、惨、的~~~”——
结果也不知道是谁死得比较惨。
“这是我身为四代目火影的一点私心,至于露,”水门挠了挠额角,似乎也认为这点兴趣对一个四岁的小女孩而言太过匪夷所思,“她好像,对飞雷神术挺感兴趣的,如果您放心……”
“我知道,”富岳回过神,“听美琴提过。”
“嗯?”
“那孩子,最近总往图书馆跑,借的还都是些木叶成立初期的书,美琴看过,也就二代目火影的忍术她翻得最多。”
富岳语气淡淡的,然而提及幼女,总是紧绷着的嘴角到底是抑制不住地柔和了许多,“以前没有靠她母亲撵,她才不肯往外跑,现在美琴都快要和你们抢孩子了,还能因为什么?那小东西,大概还当我们都不知道。”
顿了顿,富岳却忽然陷入某种不知名的沉默,水门也不打断他的沉思,耐心等着,忽然听到富岳不着边际地问:“我记得,美琴和玖辛奈的待产日期似乎是之后几个月?”
“是。”
“……都是为人父母呐,”富岳似乎叹了口气,站起身,深深躬身,“露,就拜托了。”
……
尽管露大约是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经完美地被老爹卖了,但她依旧深深地认为,自己这大半年,八成是被水门耍了。
好比现在——
“那么露,”露刚进门,水门笑眯眯地伸出手,“给我看看吧。”
露扁扁嘴,不甘不愿地把本子递到水门的手里。
为什么学飞雷神术的第一步是要学怎么横线?为什么画完了横线还要画动物?为什么画完了动物还得画人像?为什么没人告诉过她四代目火影会是个有点天然的碎嘴?
这些深奥的问题,露想破了脑瓜,只能归咎于——
“啊!这个充斥着恶意的世界!”
“唔……画得倒还不错,”水门沉吟片刻,“啪”地一声合上本子,“那么,我们今天就不用画画了。”
露眼睛一亮。
“来玩捉迷藏吧!”
露:“……”
她绝对、绝对不、要、学、了!!!
反正都偷学得差不多了。
万幸,所谓的“捉迷藏”,并不是一大一小俩傻一只躲一只藏,只是水门在家里藏了一只卷轴,由露来找,找到了卷轴就送給她——也不知道算哪门子的捉迷藏。
“不过,”水门补充,“有时间限……”
露晃悠悠转到门口,小爪子在门边貌似完好的壁纸上东摸摸西扣扣。
“唔……”水门摸摸鼻子,“两分钟吧,还是一分钟?”
露揭开一层纸,找出藏在底下的术式,从里头召出一只比她手稍大一些的小卷轴,回头眨巴眨巴眼。
水门无奈举手投降,“好吧,30秒。小露真棒。”
露没理他,低头打开卷轴,认出里头是召唤苦无用的时空忍术,不由抬眼望了眼水门,“水门叔……”
“是‘老’、‘师’。”
“……水门老师,”露忍,“是,飞雷神术的苦无?”
“对,”水门弯腰从露手上摊开的卷轴里召出一只苦无,“十支特质的,都还没被术式标记过,送你了。”
露点点头,收好卷轴,仰起脸,“谢谢老师。”
“不客气,”水门轻轻拍拍她的额头,“能和我说说为什么想学飞雷神吗?”
“不能。”
没料到被拒绝得这么干脆彻底,水门被噎得不知该说什么,露见状终于舒坦了,弯起了眼睛笑了笑,“那水门……老师为什么答应教我呀?”
“因为你想学啊,”水门趁露心情还不错揉揉她的头发,“何况忍术总是该被传承下去的,你也还算有天赋。”
露一巴掌排掉搭在自己头顶的手,“画画的天赋?”
“噗,姑且算是一部分,”水门忍俊不禁,“其实大体的术式你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对不对?”
“唔……”露歪起脑袋忽闪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在一瞬间里忽然显得诡异,“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小,查克拉储备不够,”无视女孩刹那的抗拒,水门又拍了拍露的脑袋,“就算能留下术式标记也没有支撑瞬移的查克拉,你毕业了我再教你怎么瞬移。”
“可我还没上学诶,”露抗议,“我才五岁!”
“时间总是很快的,你弟弟已经出生了是不是?”
“……佐助和我又不一样。”
“是是是,露是小天才,”水门顺着女孩的话哄她,“而且再过一段时间,鸣人也该出生了,老师,也暂时没空教你别的东西了。”
和水门的对话真是鲜少有能从一而终地时候,露叹口气,只觉满心沧桑,“鸣人是谁?”
“哦对,你还不知道,”水门笑了笑,湛蓝的眼里缱绻了说不出的温柔,“是我未来孩子的名字。”
“……水门叔,”露沉默,眼神诚挚,“如果是女孩子,那她就太可怜了。”
“是吗?我觉得都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