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告白》多蕴漫文化

36、橡树神殿的新篇章

　　他的声音无比温柔，我却从中察觉到了某种不协调。
　　“将、将军大人，您是喜欢我吗？”
　　我鼓足勇气向他问道。
　　“您真的喜欢我吗？”
　　见对面的人没有回答，我再次追问道。
　　“为什么会这么问？”
　　叶明昊此时已经放开我的手，退后了一步。
　　“我知道将军大人对我好，也知道您很在乎我，我也很感激，可是……我不知道您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才那么做的。”
　　这个问题我已经思考了数百遍，令我经历了无数不眠之夜。这个时候，我好像才有机会得到答案，所以，我决定不再猜来猜去，直接向当事人确认。
　　担心叶明昊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我现在，仍是将军大人的‘手段’吗？”
　　就在这个时候，叶明昊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他笑得太不符合时宜了，让我有些惶然。
　　“林修士真的……”他微蹙着眉头，带着享受般的表情嘴角上翘，继续说道，“想成为我的目的吗？”
　　我顿时哑口无言。其中有被他的话语迷惑的成分，可更多的是因为没能立刻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如果你问我你是不是我的目的，那么肯定不是的。可现在你问我是不是手段，我好像也不能欣然赞同。”叶明昊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自言自语般低声道。
　　虽然早有预料，但直接从当事者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依然一片冰凉。
　　但叶明昊似乎不打算照顾我此刻的心情，他带着更加明朗的表情继续说道：
　　“我确实曾经把林修士当做了手段，不过好像某个瞬间也并不算是手段。”
　　叶明昊嘴角浮现出一丝愉快的笑容，那是他聊到现在所展现的最为轻松的表情。
　　“在手段和目的的分界上，林修士好像也很混乱啊。”
　　我再次失语，叶明昊好像对我的想法了如指掌。
　　他对我向来都很亲切温柔，可今天的话语却直率到堪称冷淡。我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惊慌。但更让人惊慌的是他好像很满意自己的这种直率。
　　“你拒绝我的建议，是因为害怕祁卿吗？”
　　在我来不及细想的时候，叶明昊忽然话锋一转，问出了问题的核心。
　　听到他的话，我竟然不小心呛着了，赶紧捂住嘴巴干咳了两声，而叶明昊则露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他再次缓缓地问道：
　　“你害怕他吗？”
　　我没有办法回答。叶明昊似乎也知道这一点，他接着像安慰我一般轻声说道：
　　“其实你根本用不着担心。”
　　我诧异地看着他。
　　他让我不要害怕祁长羽，听起来就像不用在意祁长羽这个人一样。
　　清冷明亮的月光下，他却再次扬起一抹理所当然的微妙笑意，在末了总结般低语道：
　　“因为圣光会照耀我和筱若修士的。”
　　嗒嗒嗒嗒——
　　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虽然是自己情急之下跑下台阶的声音，可这声音却让我变得更加焦躁了。
　　我提起衣裙的下摆，更加快速地移动着脚步。
　　叶明昊刚才说的那些话太奇怪了，说什么圣光会照耀我和他，而且他轻描淡写的态度更是让我产生了怪异的违和感。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而且看起来他好像在暗示完全不用在意祁长羽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明昊究竟是怎样看待祁长羽的？
　　无数思绪混乱地交织在一起，胸口忽然一阵憋闷，差点喘不过气来。我匆忙地下着楼梯，不知道现在祁长羽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耳边忽然想起一声低沉的呼唤：
　　“筱若。”
　　声音是那么熟悉，叫着我的名字的时候是那么温柔。
　　我呼地停下脚步，本想冲口而出“祁长羽”，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祁长羽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下，看样子正准备上楼来找我。两人就这样同时握着楼梯的扶手，互相凝望着对方。我们的身影都正处于窗口倾泻的月光照耀之下，因此彼此都能看得清对方。
　　祁长羽好像心情挺不错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迟疑了片刻，我向他走去。他自然地伸出手来挽着我，一边欣然问道：
　　“在上面做什么？”
　　可是，我却无法和他一样欣然地给出回答。
　　叶明昊的话让我无法释然，但我并不能让祁长羽察觉出我的异样，于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艰难地开口道：
　　“我、我在赏月。今晚是满月，超级漂亮的。”
　　祁长羽闻言轻轻地笑出声来，他好像真的很开心。大概是因为在他想要找我的时候立刻就看到了我，而我也顺从地听任他挽着我的手臂。
　　“那我们一起看吧。”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温柔萦绕，我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但叶明昊刚才的话语依旧回荡在耳边，我怎么能还这么安然地接受祁长羽的温柔对待。
　　“不、不用了。”
　　我仓促之间给出了拒绝的回答。没想到祁长羽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点了点头，随口说道：
　　“知道了。现在应该可以离场了，你也累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我忽然轻松起来，感到一阵解脱。
　　于是我开心地点了点头，任祁长羽挽着向前迈动脚步……但是我心中的疑惑依然无法放下，最终，我向他问出了那句在心底埋藏已久的话：
　　“您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话问得相当唐突，我以为祁长羽会感到意外，没想到他只是稍稍顿了一下，便静静看向我回答道：
　　“因为你的全部我都喜欢。”
　　呼吸忽然有些不畅。我陡然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他。
　　冷风迎面吹过，可是我却觉得自己的脸颊好像烫得都要着火了。我们此刻已经沿着回廊走到了庭院里，清凉的晚风吹拂着，明亮的月光犹如水银泻地。
　　“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认真照顾别人的样子，还有身为我的女伴陪伴在我身边的样子。”
　　他伸过手来帮我将散落的头发拨到耳朵后方，眉梢含笑，静静地看着我，然后……他用手掌小心翼翼地围拢住我的脸颊。
　　在清朗的月光底下，他呢喃般轻声说道：
　　“这样的回答可以吗？”
　　自从回到国都后，先是庆祝战争胜利的庆典以及重新测试神力，接着是庆功宴和神殿的大小事务，把人忙得晕头转向，都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
　　不禁让我想到了以前在地球上因为考试忙得焦头烂额的时节。本想着在这个世界可以悠哉游哉地过生活的，没想到又落到了同样悲催的境地……
　　造成这种状况的源头，正是那个已经被传得过于泛滥的“奇迹之日”。
　　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我也早已适应了人们对它的谈论，但没想到，这件事情的余波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威力。
　　橡树神殿原本是个非常小规模的神殿，只有国都郊外的这一处主建筑，别无分殿。现在，拜“奇迹之日”和我的“圣女”光环所赐，橡树神殿终于要扩建了。
　　事实上，帝国其他神殿根据财力大小都有或多或少的分身，在各个主要地区和大城市都设有自己的分殿，尤其是帝国首席神殿——西灵神殿，分殿更是遍布帝国的各个地区。
　　现在，橡树神殿的信徒日益增多，收养的孩子也越来越多，接收到的捐赠更是呈几何级增长。神殿亟待扩建，而且很自然地，神殿也收到了一些地方邀请建立分殿的申请。
　　按照惯例，神殿的扩建申请往往需要一个相当长的审核周期，但没想到，国都此次居然很爽快地应允了。
　　在此前，由于神殿人手少，我和乔乔自然要帮忙做一些打扫和清洗之类的杂活儿。现在，神殿人员扩充，我们再也不用干这些杂役，但日子也并没有因此变得悠闲起来，因为我们的新任务接踵而至。
　　乔乔要帮忙打理财务，而我，则要负责处理新建分殿的选址、文书审核、信徒的会面请求等等一应事务。
　　就这样，我们变得比以前更忙碌了，连闲聊都成了奢望……
　　就在我们为神殿的崭新一页如火如荼地奋力拼搏时，前方冷不防又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那个自称被圣光感化了的扶林国，此次又说要全员追随橡树神殿！
　　应扶林国民众的要求，帝国此次除了要在那里建立一处西灵神殿的分殿，还要另外特批一座橡树神殿的分殿。
　　想象着未来西灵神殿和橡树神殿的祭司们在扶林国的庆典上共处一堂的情景，我又感受了一次灵魂出窍的体验。
　　然而虽然忙是忙，关于我和祁长羽的八卦传闻却没有停止。
　　自从出征的队伍凯旋归朝后，很多贵族都会来橡树神殿慕名拜访，庆功宴之后来打探小道消息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他们都想趁着捐赠善款的间隙，旁敲侧击地打听我和祁长羽是不是真的恋人关系。
　　“感化战魂的圣女”这一传闻已经不再只限于国都一带，而是在整个帝国境内都已不胫而走。我对此真是百口莫辩，索性选择沉默以对。
　　时间，就这样飞速流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