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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神花会(二) ...

  •   这一年一逢的神花会,总是要热闹上个十天半月的,而其间最为引人眼球的,当属那祭神台的花祭大典。据探子来报,大典的幕后之人便是琤玥阁那储阁主——苏慕白。为的便是选些个能人异士为阁效力。这在白若看来,绝不失为一个顺利打入内部的好时机。
      “子兰,你此番偷偷跟我出来,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倒叫我如何同你那爹爹交待?”
      “唔,大不会出什么岔子吧,再者说,姐姐定会护兰儿周全,是吧?”
      “是是是,如此最好。”白若垂下头,思忖半晌,复又开口道:“不过日后我的名姓切莫再同旁人提起,恐生事端。”
      “那……兰儿该唤姐姐作何呢?”
      “今后我便唤作宋潇吧。你我既以姐妹相称,这姓也少引怀疑。”
      “宋潇……兰儿记下了!”宋子兰点点头,随即又陷入了沉思:不知此行,可否得见澈哥哥,他,又是否安好。
      “兰儿,跟紧我!”
      “就来!”
      从都城行至祭神台不过半日工夫。姐妹二人打着先寻个地方歇一歇脚,只等这大典开始。一阵悠悠的笛声入耳,使得白若顿下了脚步,这笛声好生熟悉,似与他重逢那日,叫她慌了心神,“苏澈……”
      宋子兰闻言一怔,“姐姐可是瞧见澈哥哥了?”笛声停了下来,白若也随之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并未……许是我想多了。”
      “姐姐想是累了。”说着她也四下寻视了一番,却未瞧见什么,便摆摆头,抬脚随着白若进了面前的茶楼。
      “二位客官这边请!”那小厮倒也热情,见有客人上门立刻便笑脸相迎。待二人方一坐定,便欲开口介绍自家招牌,却不想被白若先一步开了口。
      “你可知方才这吹笛之人是何来头?”小厮闻言愣了一愣,瞧着这二人打扮不俗,便谄媚道:“二位姑娘可愿在小店饮上一壶清茶,听小的细细道来?”想来也走了许多的路,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口渴,白若便点头应了他这要求。
      要说这茶楼虽看上去不尽如人意,茶倒是不差。白若细细品了一品这粗陶杯中的清茶,不禁暗暗赞叹。那小厮也清了清嗓子,献宝似的开了话匣子。
      “要说方才这吹笛之人,来头可大着哩!不知二位姑娘可曾听说过这花祭大典?”白若微微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那想必姑娘也曾听闻,这幕后操办之人,便是那琤玥阁名噪一时的储阁主,苏慕白?”
      “你的意思是,方才吹笛之人竟是那储阁主?”
      “姑娘果真通透得很,此人正是那储阁主。传闻那人性情古怪得很,又常年带着一副面具示人,且每逢这几日,便总要来此处,吹的也都是这一首曲子。再说这花祭大典,说是‘花祭’,实为‘人祭’,凡是入了那祭神台的,便再没见出来过……”
      他后面又说了些什么,白若无心再听进去,只觉得这个储阁主倒勾起了她不小的兴趣,苏慕白……
      过了许久,那小厮也许是说累了,便停下来问了句:“不知姑娘此番是要去何处?”
      “祭神台。”白若淡淡回应道。
      那小厮显然是吃了一惊,随即定了定神,“万万使不得啊!历年来那青壮之士尚是有去无回,更何况二位……还是切莫犯险的好啊!”
      白若闻言只是一笑,道了声“多谢”,又留了一锭银子给他,便带着宋子兰离开了。
      与此同时,对面的屋顶上,一白衣男子翩然而立,银色的面具也难掩去他此刻愈发凝重的神色。男子双目紧紧锁着那抹白色倩影,直至二人消失在街口,双拳不由得握紧。
      阿潇,你我已有五个春秋未曾相见了。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能认她,生怕出了半分差池,让她也随他堕入这万丈深渊,饱受辛苦。
      白若在那公示榜单前停了脚步,粗略地览了一遍榜上的内容,微微一笑,“果真有趣,如此看来,这苏慕白确是花了不少工夫。”
      “毕竟也是人家招兵揽马的手段,自是不能差了去的吧。”听了宋子兰的话,白若敛了方才的笑意,眼底浮出几分迟疑。
      “兰儿,我此番前去若想着出来怕是难了,你不若先寻家客栈歇下,待我得空便来寻你。”
      “姐姐怎得能在这种时候丢下兰儿?兰儿能够保全自己,不会成了姐姐的麻烦!”
      白若叹了口气,“你既执意要跟,我也不会拦你,只是你切记万不可张扬行事便好。”
      “兰儿明白。只要姐姐不丢下兰儿便好。”
      登记处有一文绉绉的白面小生,为参与者逐次配发面具。待到白若时,那人先是一愣,不过倒也极快的定了神,将一旁久久未能发出去的银制面具递上前去。
      白若抬手接过,稍加打量,眉眼间略显不满之色,“我瞧着你手边那些便甚好,这个倒文弱了些,怎得能同这打打杀杀的场面放在一起?”
      “这……小生瞧姑娘生得极好,竟似仙子下凡那般……何况这些多是为男子准备的,怕是不见得有合适姑娘的……”
      白若瞧着他无措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这□□之中竟还有如此好唬、不谙世事之人,“罢了,我戴这便是了。”
      那人又是一愣,却见她语气轻快,又面带浅笑,便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好端端的姑娘家,为何要赴这等血腥的场子?楚思梵陷入了沉思。
      酉时一到,神坛四周悬着的大红灯笼尽数亮了起来,照得这擂台甚是清晰,也甚是诡异。白若带着宋子兰寻了个人群奚落的角落站定,细细地打量起这看似普通实则玄机遍布的场子来。
      那台子中央立着一只青铜铸成的蟾蜍,约莫有十人高。就方才榜单上所写,此番众人所要夺得的那颗夜明珠,便在这蟾蜍微张的口中。但那入口处尽是细密安插的尖刀,若是她没猜错的话,那尖刀的刀刃上大概是淬了某种不知名的毒液的,且若取物者未能在短时间内安然逃出,那口便会闭合,至于那人,怕是不会有活路了罢……
      “好细腻的心思。”思及此,白若不由惊叹出声。
      “姐姐可是发现了什么?”宋子兰有些不解。
      “发现这苏慕白竟是个难得一遇的奇才!”他真是愈发让她期待了。
      “……”
      随着戌时的锣声一响,众高手一拥而上,白若却纹丝不动,且将宋子兰好生护在身后。后者又是不解,“姐姐不去?”
      “再等等。”
      她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一众人等之中竟还有不少来自边塞,模样打扮甚是怪异。
      “兰儿。”
      “恩?”
      “我先前放在你那的东西,你可带好了?”
      “自是带好了的。”白若点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了场地中央,观摩着这场残忍的战斗。
      而此刻一旁的阁楼之上,一双眼睛紧紧锁着角落里那抹白色身影,面具之下,眉头紧拧。
      “慕白,可是瞧上那姑娘了?”闻言,苏慕白心下一惊,“阁主说笑了,臣下只是觉得,那女子不似寻常人,有些好奇罢了。”楚天阔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这个储阁主近来叫他愈发不安,似是有些不受控制,须得想个法子牵制住他才是。
      比武场上。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死伤已近半数,那些尸体倒在地上便成了幸存者的垫脚石。
      “姐姐,你说地上的这些,是被打死的,还是被踩死的?”
      “这可说不好,也许是被吓死的。”
      “……”
      半个时辰说话间也便过去了,仅存的人数也不过二三十。白若眸光定了定,拔出了手中的落尘剑,方欲上前,眼前便有一人踉踉跄跄地走到此处,看到她时,瞳孔倏地放大,随即便倒在了地上。宋子兰见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果真有被吓死的。”
      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被一股力道猛地向一旁推去,随即便听到了白若焦急的声音,“子兰当心!”
      宋子兰定睛一看,方才站着的地方有一飞轮直冲而去,心里一不禁有些忐忑,差一点拖了姐姐的后腿。只见白若腾身一跃,整个人凌驾于飞轮之上,玩乐般将它控于足尖,开口的一刹却让人不寒而栗,“这麻烦竟找到我的头上来了。”说话间向后一个空翻,那飞轮便以方才两倍的速度返了回去,待她落定之时,那人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此时楼上的苏慕白真真是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小丫头的长进着实不小。
      这一番动静过后,不少人闻风而动,刀光剑影闪现于这原本无人问津的角落。
      不知何时,一道白光自约莫是台中央的位置隐隐现出,且愈发耀眼,竟有群群蝴蝶将这祭神台笼罩起来。白若一愣,这是……西域蛊术?此术名唤“御蝶”,明面上不会让人觉得如何,实则会惑人心智,使人亢奋不已,最终气血攻心而死。
      “兰儿,将我给你的香点上。”幸而她早有准备
      “是。”
      嘱咐完宋子兰,白若自己则取了腰间裹了些药粉的手帕掩住口鼻,自一群“惊弓之鸟”间腾跃而起,一路踏着众人肩膀直向那团白光中心而去。三根银针自腕间飞出,不偏不倚入了那人三处命穴。转眼间,白光化为妖冶的红色,方才四散的蝴蝶倏地集在一处,将那人团团围住,落尘剑直冲红光中心而去,红光散去,一剑毙命。
      目睹了这一切的的苏慕白汗已透了衣衫,这丫头胆子当真是大的很,这么多年了,竟还是不知收敛。依照方才的情形,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她的命怕是要交付在此了。
      “我方才瞧着那人像施了什么术法,甚是厉害,竟被这小丫头给收拾了,真是不可小觑啊!”楚天阔一早便察觉出他的反常,便刻意“打趣”道。
      苏慕白闻言定了定神,摆出一副同往常无异的模样,开口附和道:“今日这场大典,实是比往年任一场都要精彩得多。”
      “哦?那我今日竟来对了,宁儿诚不欺我!”
      “楚堂主一向通透。”
      说话间,白若已入了那蟾蜍口中,可不料原本将时间掐的极好,竟还是迟了些。手臂处被利刃划伤。毒性来得极快,跌落时便已意识模糊。只感觉,有一双手臂将自己稳稳接住,口中被塞入了一颗药丸似的东西,“苏澈。”
      苏慕白闻声心头一紧,酸涩感翻涌而来。阿潇,我在,你要无事才好。
      待二人缓缓落地,白若的意识也渐渐恢复,她瞧着这张被面具遮去大半的脸,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欲伸手将那面具取下来。苏慕白正松了口气,回神间握住那只手,满含笑意地开口:“姑娘怕是将在下错认成哪位故人了罢。”
      白若淡淡一笑,“公子怎知是故人?”
      听了她略带质问的语气,苏慕白却笑出了声,“莫不是姑娘对这世间哪个男子都会露出这般痴态?”
      痴态?!她何时竟……
      “承蒙公子搭救,小女子不胜感激,就此别过。”语毕便转身向台下走去,几步后却又顿了脚步,传来的声音中晕了些忧伤之感,“公子确不似小女子故人,他从不似你这般刻薄。”
      苏慕白怔在原地,苦涩自嘴角蔓延开来。她如今也觉得他刻薄了么?
      “慕白,怎的让那姑娘走了?”楚天阔早已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更加觉得他同这女子并非萍水相逢。
      “回阁主,臣下只是觉得,一介女流之辈,行事总有不便,恐难担此重任。”
      听他如是说,楚天阔不禁失笑,“你何时也变得如此腐朽了?宁儿亦是女儿身,若论起本事来,可不见得世间有几个男子敌得过吧?”“……阁主说的是。”
      “来人!去将方才那位姑娘请回来。”说话时余光还不时瞟过一旁的苏慕白,却并看不出什么异常。
      苏慕白自知无力回天,只得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以免害她被识破,反倒是他成了累赘。可无奈,看着那复又近在眼前的身影,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
      “宋潇见过阁主。”白若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苏慕白,心底有一抹不一样的情愫荡漾开来。
      她这微小的动作却被楚天阔放大开来,“宋姑娘可是同慕白相识?”
      “阁主多虑了,只是小女子早就听闻了殿下的名号,有些仰慕罢了。”
      “哈哈哈哈,慕白你可听到了,你这魅力当真是大得很呐!”
      “让阁主见笑了。宋姑娘如此出众,怎会真的倾心臣下。”
      “敢问宋姑娘师承何处?小小女子,功夫竟如此了得!”
      虽不知为何,白若在楚天阔的话中感受到了试探,“小女子自幼习武……至于师门,恩师不喜他人叨扰,宋潇不便告知,还望阁主海涵。”
      “既有不便,本殿也不会强人所难。”
      苏慕白在心底轻叹了口气,她这脾气还真是未减半分啊。
      楚天阔不怒反笑,“慕白,你可瞧见了,宋姑娘这性子,真真像极了初到此处的你啊!”
      闻言,那炼狱般的日子复又在脑海中重现。因为来历不明,被人肆意辱骂;因为遭人怀疑,被扔在狼窝里度过了七日;因为被人陷害,险些被溺死在那泠江之中……刀剑之上舔血的日子过了有三年多。这三年中几乎没有一年不曾从那鬼门关打个转。他不是命大,只是他记得,有一个人在等他,等他娶她,他不能对她食言。
      师父曾说,他天生傲骨,骨子里有股不屈的劲儿,只是心性太正,虽不可多得,却也因着这性子,免不了要吃些苦头。他努力了,在朝堂之上敛去了自己的锋芒,却不曾敛去这一身傲骨。而这五年里,他又将自己敛去的东西一样一样,一件一件通通拿了回来,苦头确是吃了不少,可这也成为了他如今稳坐储阁主这一位置的有力武器。
      而此时此刻,他的心却揪在一起,他的阿潇怎能受这等折磨?“不知阁主何意?”
      “本殿瞧宋姑娘同你投缘,便想叫她随了你的麾下,你意下如何?”
      这样的安排倒叫他一时恍惚,楚天阔这是,让她跟着他虽知是因为不信任,可也安心许多,“臣定当不负阁主厚望!”
      白若唇角微勾,楚天阔不信任她,这显而易见。可这苏慕白……我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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