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故人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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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一只箭矢险险划过顾景脸侧，锋锐的劲力擦断了他的一缕鬓发，随后断发便被风吹散在夜色里。
顾景低低地喘了几口气，拭去唇边血痕。
在段深带他回万花谷的路上遇到了这群杀手，为首之人自称是烈掌翁之兄，名为摧心客，前来为弟报仇。
这些人比之前烈掌翁那伙人武功更高、人数更多，也更加难对付。
几波攻击下来，顾景和段深虽有负伤，但在段深的强有力辅助下，以顾景的能为来看摧心客等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顾景迅速与摧心客对了一掌，回头一剑斩断一人的臂膀。
段深在一旁一边运笔飞快，为顾景疗伤补气，一边身法娴熟地躲避攻击。
“死在道长你这等人物的手里，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倒也不冤。”摧心客眯着眼，笑得诡异。“不过老朽我行走江湖靠的是三式摧心掌，摧魂迷魄，唤人心魔，散功消道。如今道长中了我这三掌，不知道长可经得住心魔反噬？”
顾景瞳孔猛地缩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智逐渐模糊，气海动荡。
这是心魔反噬、散功开始的前兆。
段深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邪门的掌法。
他转笔运功，利针、彼针、清风垂露等驱散招式都给了顾景，但却驱散不了摧心掌带来的心魔反噬带来的散功状态。
顾景心念电转，当下催动全部功力，以狂躁情绪刺激心魔，逆运心法，直接进入入魔状态。
这种状态是利用心魔反噬的负面情绪强化，使自身暴走发狂，在逐渐散去所有功力之前就迅速消耗掉所有功力，当功力燃尽之时，也就是死期。这是一种很极端、要求极为严苛的办法，心智不坚或天赋不足之人会在逆运心法时就会自爆身亡。
此法若能在油尽灯枯之前清醒过来还能有一线生机。
顾景一记九转归一送段深脱离战局，随即一道剑光阻隔追击者。
“我马上进入入魔状态，以全盛功力发狂时敌我不分，会伤到你，你不要靠近。我会在燃尽所有功力之前杀光他们。”
顾景对段深喊道。
段深明白此时自己如果强行参战非但帮不了忙，反倒会送命，于是立即到了相对安全的战场边缘，找机会唤醒顾景，留那一线生机。
那边摧心客冷笑一声，道：“老朽这么多年杀过的人里你是屈指可数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进入入魔状态的人，那就看是你先油尽灯枯还是我先死！”
摧心客一摆手，身旁的杀手便飞身朝段深掠去。
顾景缓缓睁眼，捂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眸中蓝光璀璨，目光带了几分邪性，身上灵光大盛，仿若月轮降世，剑气森然，直逼银霜白电，势如雷霆天罚，形似风暴席卷。
他一道剑光将段深身边的杀手斩为两段，无声无息之中那人身体便绽开一蓬血雾，连痛意都来不及感知。
顾景头上的道观受不住如此威势碎掉了，他那一头逐渐开始变白的头发便散在夜风中，猎猎飞舞。
“你……对手……是……我！”
顾景捂着的眼睛也开始完全变蓝，失去人的情感。他嘶吼一声，提剑斩向摧心客。
段深永远都会记得这惊天一战。
那人白发蓝眸，眉间血痕明艳，血染道袍，剑意霸道而残忍，剑下亡魂染红了这一方土地。
剑之所至，摧枯拉朽。
日月失色，天地浸朱。
段深看着顾景手中提着摧心客的人头立于尸山血海之中，心里已是千疮百孔。
顾景最后是活生生将摧心客的脖子掐断的。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冲刷着顾景脸上的血污。
他歪着头，看着手臂上的伤痕，似是有些不解。他伸出舌头微微舔舐了一下伤口上的血渍，勾起了一个邪戾的笑容。
功力还未燃尽，他在寻找下一个杀戮的目标。
忽然他眼前一暗，随即整个人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带着沁人心脾的药草香。
“师父……阿景……”
有人在他耳边喃喃细语。
他不假思索一道剑光刺穿了那人的胸膛，感觉到那人吐了一口血在他颈侧，气息随之微弱了许多。
之后唇上一热，血腥气充斥着整个口腔，伴着那人温热缱绻的缠绵唇舌。
他愣了愣，记忆中似乎也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他的身体逐渐松懈下去，回抱住了段深，眼里的蓝色逐渐如玄冰解冻般的褪了下去。
忽而一点银芒朝段深眉心飞将过来，来势汹汹。
原来是一名杀手还未死去，垂死之际向两人发出了最后一招。
一道四尺的气场出现在两人脚下，挡住了这一击。
顾景便再也站不住了，段深便坐在残肢断臂上，让顾景躺在自己的臂弯里。
他伸出手去抚摸段深的脸颊。
“最后……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
“够了！你明明……明明不欠我的……”段深忍不住泣不成声。“为什么……你那么执着……明明是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
顾景微微笑着，这一笑如春风过境，冰融雪消。
“四尺……镇山河……永远……为……”
话音未落，笑容仍在，人却猝然闭上了双眼。
段深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跟着顾景的动作停下了。
顾景此时的呼吸已经探不到了，心跳也是若有若无。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透支功力以最快的速度给顾景治疗，连废三支橙武才吊住顾景的一口气，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
“如果上天有情，就把我行医救过那么多人的功德都渡给阿景……让他度过这一关吧……”
段深止住自己伤口的血，抱着顾景赶路前往万花谷。
春去秋来，三载寒暑，万花谷的花却是常开不败。
段深坐在顾景的床边给他喂药。
幸亏五年的游历行医使段深的医术和功力都突飞猛进，早已非同日而语，才堪堪从阎王爷的手里抢回了顾景。
但顾景的功力全废，头发因此全白，一双凛如寒潭的眸子也就此盲了。
顾景当初卧床一年，身体才开始慢慢好转，第二年在段深的治疗下功力慢慢恢复，现在已经恢复一半了。
段深经常打趣顾景说他自带高端白发，美得很，一般人羡慕不来。
顾景后来去问过叶英庄主一些关于心剑的问题，之后参照心剑改良了自己的剑法，让眼盲的自己逐渐适应以前的剑法。
第四年春的时候，顾景与段深拜祭过亡去的故人后，去拜访已经和李崒分成亲了的叶索。
最后两人扬帆起航，前往那蓬莱仙岛，去寻那个阔别了八年的世外老友。
岁有枯荣山河改，江湖仍似我来时。
故人，再会。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故人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