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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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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过忘川之后，满目便是苍凉。这贫瘠的土地上，满是妖魔鬼怪，枯骨遍地，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浓郁阴沉的黑色，姒音穿着一袭红衣面不改色地走过去，脑海里浮现的，是书翁卷宗里关于魔界地图的记载。如此，她便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魔尊在的大殿，方要进去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我想求见魔尊大人，你们可否行个方便帮我通报一声？”
“不行，魔尊大人吩咐了谁也不见。”侍卫很坚决，姒音有些无奈，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垂头叹气。眼帘里突然映出了一双黑皮靴，她抬头，只见唐隐停在了自己面前，他的神情有些惶惑，又有些欣喜，半晌才开口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说罢扬扬手，那些守卫争辩道：“魔尊大人说了，谁都不许搅扰他的雅兴……”
“生气了我负责。”
那侍卫这才让了道，姒音忐忑不安地走进去。
走过一条漫长的点着灯的甬道之后，姒音终于抵达了魔尊府最里面的大殿。
大殿里同样黑漆漆的一片，在地狱鬼火的照耀下，一群魔姬身穿着黑丝衣裳，做着妖娆的舞蹈。而魔尊就坐在一旁，颇为满意地欣赏着这样的舞蹈，见姒音进了大殿，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招了招手，那些魔姬便一个个扭着水蛇腰走到他身边，对他投怀送抱，饮酒作乐，好一幅绮丽香艳的地狱画作，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书翁的关门弟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他开口，语气里已满是疏离冷漠，似乎是忌惮着书翁，才会勉强装出一分礼貌。
“墨哥哥，真相我都知道了。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做那些事对不对？我误会你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她迫不及待地质问道。
“哦？”他嘴角浮起一抹狡黠的微笑，倒了一杯葡萄酒走到她身边。
她有些疑惑，墨哥哥难道没有在等自己吗？
颖儿抱着风筝兴冲冲地跑进来找阿爹，见姒音也在，更开心了，一下子就扑了上来，奶声奶气叫“阿娘！”
姒音心里暖暖的，把她抱起来逗她玩。
“来人！把公主带下去！”苏墨冷面吩咐，语气有些严厉，吓得颖儿和姒音都有些不知所措。
颖儿被带走了。
姒音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他根本没有在等自己回家。
他幽幽开口了：“姒音，你可知道你前世的故事？”
“不知。”
他饮下一樽酒，笑道：“你自是不知，你的前世与本尊有牵连，那一世本尊对不起你，所以这一世要偿还，你懂吗？这都是天道轮回的规则，本尊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才夺舍保护你。”
“相当于欠债还钱是吗？”姒音呆呆地问道。
“没错，这次你倒是聪明了一回。”他补充道：“至于本尊，对你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是顺应天劫罢了。你我从今以后两不相欠，你在桃源修仙也好转世轮回也好，都和本尊没有任何关系了，懂吗？”
姒音万万没想到，她兴冲冲地跑来等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答案。
她有些不甘，问道：“所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吗？”
“对，都是你在自作多情。你是上神书翁的关门弟子，神魔本不同道，你还是别折煞自己来我这魔窟了。我啊在这里快活得很，身边佳丽三千，你缠着我有什么好处呢？来人，送她出去吧！”
他不由分说，便派手下将她轰了出去。魔界漆黑的色调，压抑得她透不过气。
可是她眼前，突然闪现出一抹明媚的绯红，漆黑的墙头，一枝绯红色的桃花花枝探了出来。她见四下无人，翻墙进去，落地的一瞬间，她惊呆了。这院墙里面圈起来的，乃是一片山谷，谷中种满了桃花，约摸有上千株，彼时桃花灼灼，开放得十分茂盛。在这阴诡地狱，在这贫瘠荒凉之地，竟然能种起来这么一大片桃花，实在是一大奇迹。
姒音忍不住欣赏着这些桃花，花下漫步，却只见眼前的桃花树上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细细镌刻着：“一千零三年。”此外还镌刻着一朵墨色的桃花，图案与自己手腕上的桃花胎记一模一样。
往前走，每一棵树上，都挂着这样一个木牌。
她坐桃花树上托腮沉思，怎么都想不明白，正在此时一只千纸鹤飞了过来，落在红缨手里。红缨的神色突然有些不自然，犹犹豫豫问道：“阿音，你还记得那个诓骗你买面具的林公子吗？”
“记得呀。”姒音当然不会忘，那个鬼几乎是她见过最美的鬼了。
“那你讨厌他吗？”她的语气如履薄冰。
“我没有那么记仇的。”姒音莞尔，“何况那可是个美人。”
她话音刚落红缨便舒了一口气，姒音定定神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刚说到林公子他就到了，且一落地，就在红缨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她们居然是一对吗？姒音这下觉得自己是真的傻。
“阿音，这些日子我在桃源，都是林公子在照顾咱家的宅子。”红缨热情地介绍道。
“哦，多谢。”姒音礼貌性地回应，对这位林公子虽不至于记仇，但不想与他有过多交集。
“你和魔尊的事，红缨都跟我说过了。”林公子笑意绵绵，温声说道：“根据我做鬼这么多年的经验呢，他八成是有难言之隐才会轰你出来，魔尊很忙的，为什么要冒着遭受天谴的危险去帮一个凡人更改命数？”
“他跟我说，是因为他前世亏欠我，所以这一世要补偿，恩怨守恒。”
不对，自己跟林公子说这些做什么？
“这种鬼话你也信？”林公子笑笑，“他肯定在骗你！”
“对！”红缨也帮腔，“你看看这些小木牌上的桃花印，与你手腕上一模一样，这桃花林分明就是为了你种下的。”
姒音深受鼓舞，一路狂奔回魔尊府大殿，只见一众舞姬早已退下，苏墨一个人坐在宝座上似乎很是头疼。她扑过去，依偎在他怀里给了他一个炽烈的吻，他初时还有些惊愕，旋即闭上了双眼，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我怎么舍得，放你离开？”良久，他落下一滴泪说道：“可天道有常，天煞孤星注定生生世世不得善终，甚至早夭。要摆脱这样痛苦的轮回，你只能做书翁的关门弟子，他是神我是魔，今后我们易道殊途。”
“可……”她还要争辩，他捂住了她的嘴，笑道：“余生我当如星辰，遥遥相望盼卿安。”
说完他便捏个诀儿，她只觉自己瞬移到了黄泉路上，看着满目妖冶的彼岸花，头痛欲裂。
前世……前世她到底和魔尊经历了什么？
小白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兮兮的，走过来拽了拽姒音的衣裳：“阿音姐姐，要出大事了！你快回桃源去吧！”
花有灵气，某些花妖在苏醒成人后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这是姒音闲时翻书翁的古籍时发现的。
眼下看来小白就是如此，她说出大事了，那就一定是出大事了。姒音顿时抛下了所有事情，带着一行人御云往桃源飞去，她还记得三个月前自己被书翁劫持到桃源时，沿路见天边都是绮丽的云霞，可现在，整个天空都阴沉沉的布满阴云，电闪雷鸣。
果然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她御风飞行着，突然见一只千纸鹤悠悠飞来落在她手心，拆开来看，是书翁传来的：有远古上神复苏，速速来战！
呃……远古上神复苏难道不是好事吗？可以降妖除魔保护六界呀，书翁说的这个“来战”倒是是何意？难道说他要和那上神打一架？
书翁这糟老头子真是的，自己就是一个被关在桃源写故事的小鬼，这些事他喊自己去掺和干嘛？
虽心有怨愤，姒音还是腾云驾雾按照千纸鹤指引的方向飞去，这一飞不要紧，乖乖，直冲九重天！作为一个卑微的小鬼，她还没来过这高高在上的天庭呢，想不到在书翁手下做事还有这等福利。
上天之后，姒音发现事情好像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九重天之上，彩旗飘飘，天兵天将大张旗鼓地集结起来，黑压压一片，而在最前面骑着马的正是书翁。看这阵仗，哪里像是欢迎刚刚复活苏醒的上神啊，分明是要打仗的架势好吗？
她小心翼翼地飞到队伍的最后一排，笑眯眯地向一个天兵打听：“大哥，你们在这干啥呢？”
天兵神经兮兮的，似乎很紧张，半晌才回答她：“上古瘟神复活了。”
上神也有好有坏，姒音在书翁所著《六界全书》里见过瘟神，他蓄着浓密乌黑的大胡子，面目狰狞，据传只要他一出世人间必定会有瘟疫之灾，死亡无数，可以说是一个非常不受欢迎的上神了。自古以来他都没办法融入神仙们的圈子，却偏偏爱热闹，一复活就去找上神们玩耍，然后毫无悬念被上神们联手封印。
如此死循环千万年，他的法力高涨不少，如今卷土重来凶险万分。
根据记载，以前都是上神们联手封印他问题不大，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瘟神一醒来就要找月老让他为自己牵红线续姻缘，殊不知自己呼出一口气凡间都能好多人生病，月老哄着他在天庭滞留，暗地里天帝迅速布置天兵天将。
神唯有神可以打败，这一次只剩书翁一个上神存活，他不得不上战场了。姒音想到这一点，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糟老头子你也有今天啊？
不是自诩为“六界第一战神”吗？我倒要看看等会儿你怎么丢脸的！
这厢月老见兵力集结完毕，拒绝了瘟神的请求，瘟神一怒之下就冲出了姻缘府，只见漫天都是黑压压的天兵天将。他见队伍最前面是书翁，毫不留情地嘲笑：“书翁？就你这个书呆子也配当我的对手？”
书翁挑了挑眉，笑道：“你也太小瞧我了，信不信，不用我亲自出马，我徒弟随随便便就能把你秒了！”
姒音心下纳罕，书翁说的徒弟是楚韵哥哥吗？想不到啊他这么厉害！
她尚未来得及多想，身体就不受控制飞了过去，她感觉到云朵飞快从身边掠过，忍不住大叫：“啊啊啊啊！救命啊！”
再睁眼时，她人已经落在队伍最前面，被众人围观着。
“呃，那个……打扰了。”她正要开溜，就被瘟神定在了原地，他笑道：“这么个小弱鸡，能秒掉我？”
“当然！”书翁信誓旦旦。
姒音回头白了他一眼，好啊，这糟老头子感情是吹牛吹过了头，没办法应战，所以拉自己出来当替死鬼呢！他要是和瘟神打起来失败了，会被六界耻笑，可若是自己这个徒弟打输了，还可以说是学艺不精，丢不了书翁的脸。
呸，这糟老头子，好生阴险！
“哦？你都会些什么啊，能秒我？”这厢，瘟神骑着马凑上来，姒音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震慑人心的气场。
完了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