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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心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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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参加少学考试,他并没有通知干爹,一切都是私底下进行的,每天攒下一些钱,用一年勤俭下来的钱去了州城参加考试用。
他真想看看干爹知道他考上少学时的表情,听干爹说他当年也考上了州城的少学,只不过说到这里又沉默了,彬政也不追问,不想说的追问,只会伤了感情。
不过他感觉得到干爹对少学的重视,并且对少学之上的大学的仰慕。
如果想要更彻底的完成干爹的心愿,其实他应该在努力去考大学,进了大学毕业后就可以成为国府的中上级官吏,可能还有机会侍奉在御前。
少学毕业只要按部就班就能毕业,然后可以任地方官吏,取得仙籍。彬政忽然想起了长生不死,取得仙籍似乎就可以做到了。不过他一直有一个疑问,干爹只不过是一个里的里长,为什么会有仙籍,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不过他也没有问过,也没有听其他人说起过,索性就不了了之了。
长生不死,想想心里竟然有些发毛,活的那么久会不会很痛苦?
算了,甩甩头,看着眼前的两个岔道一个通往磷石一个通往临里陵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通往磷石的路。
被回家的喜悦冲昏头脑的彬政没有过多注意,他这一路一个人影也没碰到。
磷石近在眼前,彬政加快了步伐。
抬起头再次看的时候,像是发现了什么及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整个人僵住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喉咙里一个字也发不出。
像是疯了一般,冲进了小城里。
破壁残垣,道路上的血迹斑斑。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彬政左看右看,敞开的屋门,到处充溢着奇怪的刺鼻的味道,他管不了这么多,忽然想记起了什么似的,飞快的冲向了一个方向。
站在门前犹豫的了一下,但很快推开了门。
“爹!!梵儿!”
“娘?伐风!!斐济?!”
“爹!!!!!!!”
“爹,娘……”
推开一扇一扇的门,所有的地方都空荡荡的,一遍一遍的喊叫也只听到自己的声音。
旁道再也跑不动了再也喊不动了,彬政才倚着门滑坐下来。
脑中一盘空白。
坐了一天一夜,彬政才从巨大的变故当中清醒过来。刚刚跑的太快跌倒了,心急没有感觉到疼痛,现在才反应过来,掠开衣服一看,竟然流血了。
他已经完全清醒了,人的适应能力比想象中的要快上很多,他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疼的呲牙咧嘴的彬政找了一块布清洗之后包好,拄着一根木棍,挨家挨户的一间一间的看,没有一个活口,看到的还有人的残肢。
这不是人为的。
他可以很确定。
忽然想到马车上的谈论。
妖魔?
想通之后彬政回到家里打包了一些衣物钱财,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他四年的家,转身离开。如果是妖魔,必须赶快离开这里。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别想啦,给,吃点东西?”
见年轻人没有反应,叹了口气,放下东西走开了。
看着眼前的饭,彬政实在没有胃口,可是,他还是拿起手中的筷子吃了起来。
来到临里陵石,他从其他人的口中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是妖魔干的。
想到这里,手里的筷子被他攒得紧紧的,恨不能把筷子折断了。
陵石现在也没有多少人了,留下来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该逃的都逃走了,这些人都是留下来等死的,他们不想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见到这个年轻人是磷石的人,听说他的遭遇,也都感慨不已。
彬政只在陵石呆了半天就离开了。
他害怕,也真正的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可怕。
一点消息都没有,一点消息都没有,整整几百口人就这么没了!
就这么没了。
彬政没有地方可去就回到了刚刚考上的少学,刚到学校就昏迷了。
意识模模糊糊的,我是怎么了?
忽的睁开了眼睛……死了,爹娘,伐风,斐济,梵儿都死了……
泪水顺着脸颊不受控制缓缓的流下,心中像是有一股酸涩的小河静静的流淌,慢慢溢满了整个胸腔,喉咙中干涩苦楚无法言表,总觉得,自己又被抛弃了。
为什么说又?
虽然以前没有细想过,但是穿越到十二国确实是老天对自己的一种放逐。没有了过去,没有熟识的人们,竟然连最基本的万物乃至有神这种说法都不尽相同。那来到这里的我,还是我吗?
彬政这一个人的形成,不止是自我的呈现,还是得到周围的人的承认所形成的彬政。若是没有了周围认识我的人,我的存在的价值就像被清空一样,以前所做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现在,又是如此,我,又被抛弃了吗?
我被否定了吗?
因为想要尽快实现干爹的愿望,自己的目的,根本没时间结交朋友。
连一个能够吐露心中苦涩的朋友都没。
“你醒了?”
刚刚没有发现自己的身边竟坐了一个人。
转过头,彬政的眼睛没有焦距,也许他根本没有听清楚那个人在说些什么,只是人的本能反应转了一下头而已。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眼泪还是不停的流着,但是久久没有声响。
“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不过,想哭就哭出声吧。”像是有些无奈,那个声音说。
彬政张了张嘴,嘴角颤抖着,重视哇哇大哭起来。
“你是说?你的家人都被妖魔杀了?!!”听到这个消息,朱衡惊讶的叫了出来,注意达到自己的失态,他又平静下来。
杨朱衡就是这几天一直照料自己的人。他的家在靖州,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元州州城上少学。也是今年才来这里,说起来他们也算有些缘分。
彬政身体已经勉强能够行动,被朱衡扶着坐了起来“是妖魔,没有人的残害,衣物钱财没有丢失,临里的人也证实了我的猜想。”彬政冷冷的说着这一切,语气平静的一点也不像刚刚哭过。
“不,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朱衡刚刚否认可是马上又带有疑问的问起。
彬政沉默了了一会儿“自欺欺人。”
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即使有那么一点消息说王要失道了,可是没人会相信,除非妖魔开始大面积的肆虐,要不然人们是不会也不愿意相信的——这就是人。
彬政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说这些,也许经过这场大变故他急需一个人来倾诉。
朱衡忽然站了起来。
“去哪?”他见朱衡的表情不对。
“我要去进言。”
“找谁?”彬政有种想笑的冲动,最后净是冷笑。
看着表情诡异的彬政,朱衡的冲动瞬间冷却下来“不行,我不能坐视不管。”思考一会儿,他还是出门去了。
王,很少有王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一旦失道就会一直长久的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下去,最终……
彬政知道他会无功而返,可能朱衡也知道自己那么做没有任何希望。但是朱衡还是去了,这人……彬政想了想形容词,真是,无谋。
王?为什么他失道,要他的子民来承受罪责呢?为什么为什么?
都是王的错,都是王的错。
彬政刚刚还非常冷静的脸庞瞬间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