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悦景小区 ...
-
酒会余下的时间卓景逸都和林溪呆在一起。他们并排坐在餐区的沙发上，卓景逸的手臂紧紧挨着林溪的手臂。久别重逢的朋友似乎有特别多话要讲，又或许他们从刚认识开始就有很多共同话题。
林溪一会儿跟他聊甜品，说她最喜欢吃芝士蛋糕，吃起来有点咸咸的又不会很腻。一会儿又聊起了她最近看到的建筑方面的书，有机会想去世界各地看看不同的建筑，但是现在不行，因为没有钱。
卓景逸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专注地听她讲话，侧着头盯着她的小嘴巴，看她嘚吧嘚吧地讲个不停。偶尔会接几句话，表示他在很认真地听。他忽然觉得整个人整颗心都安定下来了，能够再次见到她，听她讲话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他很庆幸自己做了来参加酒会这个正确的决定。
林溪讲得有些累了，收住了话头，从餐桌上端起一杯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卓景逸盯着她手中的杯子，瞪大了眼睛，脸又开始红了起来。她，她拿的是他的杯子，喝的是他喝过的水啊。
林溪丝毫没有察觉。看到卓景逸盯着她看，以为他听得有些无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讲太多了？”
卓景逸的视线从她手中的杯子移到了她脸上，红着脸指着那个杯子认真地对她说：“你手里拿的是我的杯子。”
林溪像是被手中的杯子烫了一下，连忙放下水杯，脸上感觉有点烧：“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拿错杯子的。”
卓景逸却像得到了奖励的孩子，眉眼弯弯，开心地扬起了嘴角。笑着笑着又觉得好像不对，她会不会以为他在笑她？又赶紧收起笑容，正色地解释道：“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眼看着气氛有点尴尬，卓景逸把话题引到他擅长的建筑领域，给林溪讲故宫檐角上的神兽。林溪很感兴趣，听得入了迷，很快忘记了这个尴尬的小插曲。卓景逸暗暗送了一口气。
酒会结束，卓景逸提出要送林溪回家，说这么晚了不能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林溪这才想起是跟张渝一起来的。她环顾宴会厅，人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往外走，没有看见张渝的身影。从手包里掏出手机，看到张渝给她发的信息说相亲任务已经完成就先走了，看到她和卓景逸聊得那么开心，没忍心打扰，反正卓景逸肯定会送她回家的。林溪看到张渝调侃她的信息，失笑地轻轻摇了一下头，把手机放回包里，对卓景逸说了句“走吧”，率先向门口走去。
卓景逸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答应得那么爽快。
林溪走了几步之后发现他没有跟上来，扭过头来看他：“还不走吗？”
“走！这就走！”卓景逸回过神来，脚步轻快地跟上了林溪，与她并肩同行。
上了车，卓景逸边发动车子边随口问：“你家在哪？”
林溪正低头系着安全带，听到问话就下意识回答：“悦景小区12栋。”
卓景逸听到了好像想到了什么，低声嘟囔了一句：“我也悦你。”
声音太小了，林溪没听清，侧头看他问：“你说什么？”
卓景逸的笑容继续扩大，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没什么。坐稳啊，我们要出发啦！”
G市地处我国的南方，北回归线从城市中穿过。现在已经九月份了，依然燥热难当。晚上十点路上车不多，卓景逸踩下油门，速度加到了60码。林溪坐在副驾驶，他有些紧张，不敢开太快。车里没开空调，凉风从车窗开着的缝隙中灌进来。还是像在佛罗伦萨一起游玩的时候一样，有风的日子，她喜欢吹舒服的自然风。
林溪昨晚才睡了五个多小时，今天又一整天都没有休息，还被张渝拉过来应付相亲。好不容易挨到酒会散场，整个人都疲惫不堪。风吹到她脸上，凉凉的感觉让她的疲倦稍微缓解了一点。她觉得第一次坐一个男人的车回家，就在别人的车上睡着了，不太好。即使这个男人是她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朋友。
她打起精神，强撑着困意，歪着头看他。怕他疲劳驾驶，想跟他说说话，又怕打扰他开车。于是，两人一路无话。他专注地开车，她也专注地看他开车。
卓景逸能感觉到有一束目光一直缠绕在他身上，久久没有挪开。他的余光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斜斜的看着椅背，右手撑着右脸颊，眼睛半眯着都快要睡着了，但却一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黑色的眸子像被水洗过一样清澈，因为困倦浮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这个样子像极了夏日里趴在屋檐下晒太阳的白猫。他偷偷笑起来：我的女孩真可爱，又好看又可爱！
卓景逸这样想着，又不忍心看到林溪强撑着困意，就跟她说：“困了就睡吧，到了我叫你。”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和缠绵。
林溪听到他的话，像上课睡觉被抓包的学生，立马坐直了身子：“还是不了吧。我怕我睡着了你会疲劳驾驶。”
卓景逸瞟到她这个动作，觉得她更可爱了，声音也放得更轻柔：“没关系的，我开车很稳的。你睡吧。”
不知道是他的话给了她安全感，还是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起了作用，林溪放松了身子，困意一下子袭来，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卓景逸听到她平稳均匀的呼吸声，扭头看了她一眼。她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小嘴微张，睡得很香。她的两手弯曲抱在胸前，左手握住右手臂，右手抓着安全带，睡着了依然一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让他有些莫名的心疼。
他打了右转向灯变道，松开油门，放慢了车速，直到完全停在路边。从后座探到西装外套轻轻地给她披上，又调高了她那边的车窗，才重新起步行驶。车速控制在40码，不愿打扰熟睡中的精灵。
林溪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下了。
车里没有开灯，只有不远处的路灯洒进来一点点微弱的橘黄色的光，光线很暗。从挡风玻璃看出去是熟悉的环境，这是她家楼下。她打了个哈欠，眼底还带着些许残留的睡意和刚睡醒的茫然。
卓景逸从停了车就一直盯着睡着的她看。他觉得车里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又怕她醒来看不到人会害怕。在车里枯坐着，又没事做，索性就看她睡觉吧。他借着微弱的路灯看着她娇艳的睡颜，五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美。此刻看到她刚睡醒的小动作，像一只小奶猫，他不由地轻笑了一声。
他这一笑惊动了刚醒来有些迷迷糊糊的女人。林溪动了动身子，身上盖着的宽大的西服外套滑落到她的大腿上。她左右摇晃了一下因为睡久了有些僵硬的脖颈，捡起腿上的外套，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原本平滑的袖子上多了几条皱痕。
她转过头，不好意思地向卓景逸笑笑，却看到卓景逸用一种柔和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车里的温度有些高，她感觉到脸有点发烫：“对不起啊，我把你的衣服弄皱了。”
卓景逸舍不得打破此时车里静谧的氛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摇头，亮晶晶的眼睛对上了她的，好像会说话一样。
林溪摸了摸发烫的双颊，把脸埋在掌心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我……我睡了多久了？”
卓景逸瞥了一眼车上的时间，11点10分。没有听见卓景逸的回话，林溪把放下挡在脸上的双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车里的时钟，心里哀嚎了一声。从威尼斯人到她家半个小时，他们十点半已经到了，她居然还在车上无知无觉地睡了四十分钟！以前从来没有在一个男人车里睡着过的，这次怎么会睡得这么熟？！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卓景逸终于含着笑开了口：“四十分钟而已，也不算太久。而且我也没有等得很无聊。”
林溪挠挠头，果断转移话题：“那个……很晚了，我要回去了。你的衣服我拿去干洗完再还给你吧？”
卓景逸虽然有些不舍，但此时天色真的不早了，无可奈何地放人。
林溪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对他说“再见”，正要伸手去拉车门把手，左手就被握住了。
时隔五年，又再次握到了她的手，卓景逸的心里泛起一阵激动。手上柔软光滑的触感让他想起了昨晚的梦，耳根又隐隐发红。他像触电一样放开了她的手，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梦，看着林溪的眼睛对她说：“我今天很开心。晚安。”
林溪看到他眼里的期待，像一个讨糖吃的小孩，不由地失笑：“今天遇到你我也很开心，晚安。”
说完，林溪又一次要去拉车门把手。感觉左手手腕又被握住了。她有点想笑，看他今晚在酒会上应酬的时候，风度翩翩，谈吐举止进退有度彬彬有礼，怎么现在像个黏人的小孩儿一样。她放下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回过头去看他，用眼神示意他“又怎么了？”
这回，卓景逸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发，又揪住了衬衫衣摆，支支吾吾地问她：“我……能加你微信吗？”
林溪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真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当然可以啊。”说着顺口报了手机号，看他神情严肃地存好她的手机号，又拨通了她的手机，让她也把他的手机号存好，然后才喜滋滋地加了微信。
林溪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把手机装进手包里，转过头去看他：“还有问题吗？”
卓景逸正捧着自己的手机傻乐，听到她问，连忙收起傻笑，正色地问她：“你住几楼？”
“15楼。”
“是那间吗？”林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微微俯下身子，从挡风玻璃看上去。15层有两个单元，右边的已经亮起了灯，卓景逸问的自然是左边没开灯的那间。
“对。”她收回视线，坐直身子，点点头。
“那我在下面等你上去，看到你亮了灯再走。”
林溪看着他充满期待的小眼神，无法拒绝地点点头，心里暖暖的又有点酸酸的。好久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了，以前妈妈会这么做的。
林溪终于推开车门，下了车。一扭头，看到卓景逸也跟着下来。
卓景逸看到她看过来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站这看着你上去。”
林溪朝他点点头，快步走到楼栋前，刷卡推门进去，又在他远远的目送进了电梯。她倚靠在电梯一面冰凉的墙壁上，回想今晚遇到卓景逸后的种种，心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呼吸乱了，脸上晕起了淡淡的霞红。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你沦陷了。”
林溪为这种陌生的感觉感到有点慌乱，但是她没有忘记，卓景逸还现在楼下等她。她掏出钥匙开了门，在门边按开了客厅的灯，洒落了一室温馨。她顾不及换鞋，蹬着高跟鞋跑到阳台上，趴在栏杆上往下望。
楼下只有一台孤零零的车伴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路灯昏黄的光打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清冷。但她知道，他的温暖，能把全世界所有的寒冰都融化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悦景小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