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冰糖煮雪梨

3、相知多苦争不知

　　开学第二天，太阳依旧热烈。大一新生都穿着迷彩服集合在操场上。中文系的女孩子们占据了一片树荫，大多都在抱怨迷彩服肥大无型，简直不要太丑，随即又觉得太阳太大，担心自己抹的防晒不够。却在看见申辰走过来的时候，瞬间噤声。纷纷感叹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好不好看跟衣服没多大关系，果然还是看颜值。
　　有帅哥的女生圈里永远不会缺少话题。
　　女生A：“我听说申辰跟大二那个校草好像不大对付。”
　　女生B：“那是当然啦，这叫啥，文人相轻吗？”
　　女生A：“这叫既生瑜，何生亮。”
　　女生C：“一山不容二虎更合适吧，听说自从申辰来了，陈墨的粉丝量直线下降，陈墨能高兴吗？”
　　女生D：“陈墨高不高兴的，反正我已经没办法控制我这颗驿动的心了。时下最流行的古风美少年啊，天知道我多哈这一款的啊。我们申辰就算是老虎也是个可爱的小脑虎，啊啊啊啊啊…”
　　女生A：“美是真够美得，不过长得这么妖孽，哪个女孩子敢往跟前凑，十米之外就被秒杀了好吧，注孤生了！”
　　女生D：“我觉得，他其实可以找一个男朋友。”
　　众人：“……”这孩子腐文看多了吧？
　　女生C：“其实，昨天晚上我好像看到申辰跟一个美女在一起。”
　　女生A：“还真有人敢往前凑啊！”
　　女生C：“嗯，很漂亮的一个女生，校花级别的吧。不过也是堪堪能平分秋色啊！”
　　闻言，几个人皆不胜唏嘘。果然，如此神仙颜值不是我等□□凡身能觊觎的。
　　军训开始的第一天必然是军姿训练。半天过去，学生们直呼受不了。但是多亏了女生们提前占下了一片绿荫，没有受暴晒的苦。训练结束的哨声响起，现在听来如闻天籁。学生们三两结群走出操场。习惯性独身一人的申辰走在后面。周正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申辰看着递过来的水，顿了下才接了过来，轻声地说了句谢谢。
　　周正似乎已经习惯了申辰待人接物时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但还是表示两个人是室友，不用这么客气。
　　吃饭时的申辰依然很安静，不像别的桌子的男生吃个饭都能吃出个轰轰烈烈的感觉来。周正觉得吧，一个人很安静肯定不能算坏事，但是像申辰这样太安静了，好像也不是特别舒服。想到这，心里的疑问也随口而出：“申辰，你是不是特别受不了吵闹？”
　　“嗯，太吵的话，不喜欢。”
　　“这个我倒是理解，不过，就是我个人觉得吧，上了大学以后肯定有很多事要跟别人一起做，咱们是不是应该多交点朋友？”
　　周正此时心里其实正在骂自己八婆，却不得不斟酌着措辞，语气，怕话说的太重，申辰接受不了。
　　反观申辰这边，闻言在心里叹息一声，拿着筷子一点点地扒着盘里的米饭，却没有要吃的意思。当周正以为对方又要以沉默代替答案的时候，申辰开口了。
　　申辰：“刚才你跟我说话，累吗？”
　　周正不明所以：“说话累吗？说话…累什么？”
　　申辰：“你怕我不高兴，怕我不喜欢聊这个话题，所以斟酌着语气，斟酌着措辞，甚至还要考虑用什么样的方式，肯定很累吧！”
　　周正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你看出来了。”
　　“你想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做不到。”只见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也许在别人看来，和别人交流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但是在我这里，就像在跨越一座山。”
　　所以，就索性不跟人交流了吗？周正特别想问他，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会让你有这种认知啊？周正在心里咆哮，就差喊出来了，最终还是压下去了，只是说了句慢慢来吧，不知道是在安慰申辰还是安慰自己。
　　下午的训练依旧严酷，九月的天气也没有让学生们摆脱汗流浃背。疲惫不堪的学生们都几人一组围在一起休息。不出意外的，申辰旁边依旧清净，他抬头看向不远处，张睿平正拉着周正说什么。渐斜的日光铺满了整个操场，也洒在那个清冷的少年身上。金色的阳光将少年也染成了金色，温暖而又耀眼。远处的陈墨看着这一幕，停住了脚步。他的室友赵耀腋下夹着个篮球差点撞上他的背，好在及时刹住了脚。
　　赵耀：“怎么不走了？”见陈墨没回答，只是朝着一个方向看。赵耀也朝那边看了看，说：“看谁呢？有美女吗？”陈墨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向申辰走去，身后赵耀不禁朝他喊：“墨哥，球场在那边，你干啥去啊？”说完看陈墨连头都没回，又急急忙忙地跟上来。
　　申辰察觉到有人走近，抬头去看，但是逆光中根本看不清，他站起身来，正对上一双带着玩味的眼睛。申辰只觉得这人倒是面熟，但是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对方用一种近乎笃定的口气问道：“申辰？”
　　申辰没有再想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眼前的人，只是说：“我似乎不认识你。”
　　“现在认识一下，经管系大二陈墨。”
　　申辰听到陈墨两个字才想起这张脸昨天还跟自己的照片出现在那些奇葩八卦帖里。看这样子，八成是来给下马威的。真是无聊至极。再看过去，申辰眼里满是不屑。
　　恰好此时，集合的哨声响起，申辰冷冷地说了声“没兴趣，借过”,便擦着陈墨的肩无所谓的迈开脚步，向方队走去。
　　一脸惊诧的赵耀:“我去，墨哥，这小子很狂啊！”
　　陈墨似自嘲一笑:“是挺嚣张！”
　　刚才申辰对他的不屑没有逃过他的眼，他几乎都要怀疑他眼花了！
　　“赵耀，咱们多长时间没碰到这样一个人了？我都快忘了这种感觉了！呵，有意思！”他转过身，看了申辰所在的方队一眼，说“走吧！”
　　“不是，墨哥，这小子这样，要不要哥们找几个人……”
　　陈墨走在前面，听到赵耀这话，停下转身警告说:
　　“找个屁的人，你给我老实点。哎，还去不去打球，不去我可回宿舍睡觉了。”
　　“去去去，肯定去啊，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地方。”
　　“带着你墨哥去，还怕没球场？摸摸你的良心，你敢说你不是为这个才拉我一块儿去打球的？”
　　赵耀嘿嘿笑着装傻，快走两步揽着陈墨的肩膀，特违心的说道:“怎么可能，哥们我是那样的人吗？”
　　操场上，各位教官说完总结发言，纷纷宣布解散。转过身来的申辰正好看见陈墨两人哥俩好的并肩走远，依旧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周正走过来，一脸担忧地问申辰:
　　“那人谁啊？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陈墨。”
　　申辰没有过多解释，拿起水杯往操场外走。周正依然是紧随其后，一脸疑惑地想:“陈墨…是谁啊？”
　　两个人往宿舍那边走，半路上周正终于想起来了？
　　“你是说，刚才那人是陈墨？是我知道的那个陈墨吗？”
　　申辰:“……”
　　周正:“他来找你干嘛？你们俩真有事啊？”
　　本就不爱说话的申辰，此时更是不想说话了！
　　天知道陈墨是怎么找上他的。
　　军训，很快也就过去了。这半个月的军训改变了很多东西，学生们普遍地都晒黑了，彼此相熟了，班里更团结了，教官跟他们告别时，大多数学生也都哭了。开学时让周正横眉竖眼的张睿平，也似乎缓和了两个人的关系，军训后几天甚至能看到两人嬉笑打闹了。而所有的所有中，唯一没变的，可能就是申辰了，无论是肤色还是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周正也是对他这个室友彻底地服气了，果然神人和凡人是有差距的。其实申辰也晒黑了一些，只是没有别的学生那么明显，在人群中站着，愈发显得他“肤如凝脂”。让人不禁感叹，神颜果然是不可侵犯，连上天都如此眷顾。
　　但对于申辰来说，一切都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唯一让他觉得还不错的事情是，军训的这段时间没再看见过陈墨，以至于这个人的身影似乎已经在脑海里淡去了。
　　其实陈墨就算是想出来找他麻烦，也是分身乏术。新生入学，有很多事需要他这个学生会主席处理，加上大二课程也很紧张，哪里还有有时间出来闲逛。这几天他正忙着学生会纳新的事儿，办公室和校领导那边两头跑，开会开的头都要炸了。
　　军训过后，学生们正式进入正常的学习生活。而在这期间，学生会正忙得不可开交。一个个遮阳伞一字排开在甬路上，学生会各部开始新一年的纳新活动。陈墨，于菲菲这两个正副主席，奔波在各个部门之间。帅哥和美女的周围绝对少不了话题，也少不了搭讪者，在礼貌地推拒了n个想表示什么的学妹过后，陈墨表示世上最累的事莫过于此！
　　梁鸿飞倒是心情不错，今天上午申请加入外联部的人里，可有几个好苗子。
　　他走到陈墨身边的时候，陈墨正婉拒一个长相相当漂亮的清纯美女。等那个女生一副失望的样子走远，梁鸿飞禁不住揶揄道:
　　“墨哥，这个不错啊！这样的女孩子都入不了你的眼，不愧是我墨哥！”
　　陈墨白了他一眼，“你喜欢的话就去追，跑我这拈什么醋？”
　　“不是，墨哥，哥们我只是好奇啊，你说咱学校，啊，都不止咱学校，还有咱旁边的师范，那对你有意思的，都能排到撒哈拉去了吧，你就没一个能看上眼的？”
　　闻言陈墨轻声一笑，道：“神他么撒哈拉，甭跟我这废话了，该干嘛干嘛去。”
　　“我这不是感慨嘛，有的人呢都已经揭不开锅了，可有的人啊眼前摆着满汉全席，愣是没胃口，唉……”
　　陈墨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小子是在挖苦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陈墨左边嘴角往上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上次我好像说要请你吃饭，我没记错吧！”
　　梁鸿飞想起上次说要陈墨饶自己一命，心里叫苦不迭，嘿嘿干笑了两下，往后退了两步，摆摆手道:“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我先去忙了啊！再见啊，墨哥！”
　　看着梁鸿飞那浮夸的样子，陈墨没绷住笑了。正好于菲菲经过，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笑的停不下来的陈墨。陈墨拦下她，问道:“咱们办公室的纳新怎么样了？”
　　于菲菲又瞥了他一眼，“没怎么样，报名的也不算少，就是没看到好的。”
　　想起刚才跟梁鸿飞的对话，陈墨邪邪一笑，“怎么不给你那个竹马一个机会？以后在一个部门，多方便啊！”
　　于菲菲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竹马”是谁，就申辰那性格，算了吧！
　　“你当什么好地方呢，谁都想来，这半天，累死老娘了!”
　　陈墨失笑，“菲菲啊，咱好歹是C大校花，能不能温柔点，别整天老娘老娘的，多影响形象。你瞧瞧音乐系的那个谁，哦对，楼小雨，你瞧瞧人家那温柔劲。”
　　“呦，以前没看出来啊，这么喜欢人家，喜欢就去追啊，小心让别人截了你的胡。”
　　“呵呵，我的胡？？我喜欢她干什么？这不是说你呢嘛，我这是关心你的人生发展啊！”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不劳您费心了，哼！”
　　说完，于菲菲又瞪了陈墨一眼，一脸傲娇的走了。
　　学生会纳新的活动持续了两天，这两天陈墨辗转于各个部长之间，旁敲侧击各种打听报名人员里有没有申辰。一开始人们还不太在意，后来梁鸿飞首先觉得不对味，他墨哥这不对劲啊，他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不用说男生，女生也没有啊！
　　空闲时间，几个部长凑在一起唠嗑，几个人也是越琢磨越觉得这事有蹊跷，这的确太不符合陈墨的风格了。其中有一个人是赵耀的同学，突然想起来赵耀前几天说的那件事。于是他插到前排来发表意见。
　　“我想起来了，前几天赵耀跟我说，大一的这个申辰，老狂啦，墨哥被他扫了面子啦，我估计这是想法要整他。”
　　另一个部长闻言，也说道:“我听说过他，自开学以来一直在贴吧里火得一塌糊涂。如今是中文系的系草，跟陈墨的确有过节。”
　　两人这么一说，其他人皆恍然大悟，纷纷露出一副怪不得的样子。梁鸿飞哈哈大笑道:“我说呢，我差点都以为墨哥改了性，看上人家了，哈哈……”
　　其他人听见这话，也都哈哈笑起来，还没笑完就听见有个很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你们说，我看上谁了？”
　　众人抬头或扭头，看到咬着牙正撸袖子的陈墨，呆愣几秒后瞬间作鸟兽散，梁鸿飞跑在最后，狼狈地把都凳子带倒了两个，生怕被陈墨逮住揍一顿，被学妹们看见那哥们还混不混了？
　　陈墨看着这帮傻子一样跑远的部长们，不禁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