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自古因缘皆有法 ...
-
第二天一大早，陈墨拎着几样早餐敲开了申辰的门。他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神色坦荡得好似进的是自己的宿舍。他一边把早餐一样样摆在桌子上一边说：“不知道你平时吃什么，就多买了两样。”
看着桌子上的各样早餐，又想到昨天晚上的种种，申辰心里颇为过意不去，“你不用这么麻烦的。”
陈墨连头都没抬，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反正我也要吃。你喜欢喝小米粥还是豆浆。”
“我喝粥吧。”
申辰又拿了个小笼包边吃边想，等自己脚伤好了，请他吃顿饭当谢礼好了。
两人吃过早饭后走到楼下。今天申辰坚持要自己走，他尽量避免着右脚去沾地，但依然避免不了稍微用劲的疼痛。陈墨扶着他，若有所思。
楼下花池旁停靠着一辆自行车，陈墨把车推近，说：“上来吧。”
申辰不禁想，今天的头条他们两个人算是提前占下了。不过骑车去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因为他更不敢去想象，如果其他人尤其是女生们看到陈墨背着自己走在校园里将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两大校草同乘一辆自行车的视频迅速传遍了C大的各个角落。他们一个阳光帅气，一个俊美无双，无论正颜侧颜都能秒杀一片。女生们都自觉让开了道路，纷纷拿出了面对国旗才会用的注目礼。
申辰和陈墨倒是很有默契地视若无睹，其实这两个人在哪儿都可算是顶级流量选手，所以这种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二十分钟后，贴吧又炸了。
“妈呀，血槽已空，两大男神一起出场，这谁抵挡得住？”
“要命了，要命了…”
“话说谁说我两男神不和的，站粗来…”
“就是就是，这两个人好有爱啊！”
“唉，果然万事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多希望坐在后座的人是自己…呜呜…”
“申辰的脚好像受伤了，自己不方便走路，附图…PS:我墨神果然是个善良的人。”
“说到这个，有张图需要大大们看一下，昨天晚上拍的，越看这两个人越像我两位男神啊。”
“我去，大发……相信我，根据我多年经验，那就是我男神没跑儿…”
“我辰受伤了吗？担心地吃不下饭…”
“期待我男神快点好起来，自上次晚会天天想看男神跳舞肿么破？”
“楼上握手，同问，在线等挺急的…”
另一边，舞蹈教室里，申辰跟蒋鑫坐下来凑到一起商量事情，陈墨在他们身边不远处斜靠在墙上，等着一会儿再继续做护草使者。教室另一边的女生们都停下了训练，冒着被骂的风险公然聚众犯花痴。陈墨却看也没看，眼睛一直往申辰那儿瞟，看着申辰侧脸，发现他面色越来越凝重，不知不觉慢慢得越靠越近。
只听见蒋鑫看着手机里的视频说:“其实，我当天晚上回去，就总觉得缺点什么，你的专业技术虽不说是万里挑一，那也绝对是佼佼者，但是动作只能提供一个躯壳，一支完美的舞蹈更需要灵魂，这个灵魂就是你要往里面倾注的感情。”
顿了顿，蒋鑫把视频关上，又说:
“你是它的编舞者，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这首曲子想要表达的感情。我查了一下，“曲水流觞”，是古代文人墨客诗酒唱酬的一种雅事。祓禊祭祀，宴饮欢歌，跟朋友一起喝酒写文的那种怡然自得、那种放浪形骸你得用真情实感表达出来。”
申辰轻轻点头，却依旧面露难色。
蒋鑫轻叹一口气，“如果我没猜错，《踏月》也是你自己编的舞吧。”
见申辰又点点头，继续说道:“《踏月》很成功，就是因为你不仅有绝佳的动作技术，还有那种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忧郁，两者相辅相成，把整个舞蹈跳活了。本来你这个年纪，笑比哭更容易。但是由于你父母那儿…唉，算了不提了，总之，你得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这种感情流露出来。”
顿了顿，见申辰没反应，怕又引起他的伤心事，建议道:“你可以想想有没有让你感到很快乐的事儿，想着想着，那感情可能就出来了。”
申辰未置可否。他看向陈墨，却见他背靠着墙，双目轻阖，似是在闭目养神。转过头来跟蒋鑫告辞。
陈墨刚才听到是申辰自己编舞，内心惊诧不已。听见他跟蒋鑫告别，陈墨倏然睁开眼，上前来扶他，也说了句再见，便半抱着申辰往外走。尽管昨天晚上两人已有过接触，但申辰身体还是有些僵硬。本来这动作别人做来很平常，但在外人看来，这个动作一旦出现在两大校草身上，那就是分分钟几层楼的程度。
舞蹈室里的几个女生跑到门口，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看着两人走远，蒋鑫不禁没好气地喊道:“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都该干嘛干嘛去。瞧你们一个个花痴的那样儿，出息！”
女生们皆撇撇嘴，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练习。
蒋鑫想到柳慎之给他说的申辰的性格，想说这不也找到朋友了嘛！
他转了两步，想想又觉得，也可能并不是申辰有多孤僻，只是他一直没有遇到对的人罢了。
坐在后座上的申辰，一直在想刚才蒋鑫说的话，后知后觉地发现陈墨并没有带他回宿舍。
申辰不解，“你要带我去哪儿？”
陈墨稍微偏过头，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放心吧，我又不会卖了你。”
又拐过两个弯，陈墨慢慢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快申辰一步把他从车座上扶了下来。
“我发现你很不听话啊，学弟。怎么一点都不长心呢？”
申辰没明白自己哪儿不长心，陈墨也没再接着往下说，只是嘱咐申辰站在那里等他。申辰不自觉地在心里腹诽，“我又不是小孩子，单着个脚，还怕我跑了吗”
不多时，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申辰面前，驾驶座车门打开，陈墨从前边绕过来扶着申辰坐到副驾上。
申辰作为一个学语言的高材生，脑袋转了转就转出了陈墨所谓的‘不长心’的意思。在一段时间的内心挣扎过后，申辰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陈墨，我只比你低一个年级，从根本上说，咱们应该属于同龄人。”
陈墨专注于看路，“嗯？”了一声，侧过耳去听。
申辰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说：“我希望你不要总是把我看作小孩子，我跟你一样是成人，很多事我自己有分寸。”
陈墨明白了过来，看着他好笑。“也不知道昨天是谁给自己脚腕瞎用药，我刚才要不扶你，是不是要自己蹦下来再摔一跤？”
申辰闻言，脸有些烫，他担心陈墨看出来，不动声色的用手背蹭了蹭脸颊。又有点不服气。瞥了陈墨一眼，嘴里嘟哝：“哪儿那么容易就摔了。”
陈墨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感觉自己心里有一部分一下子陷下去了。他强迫自己扭过头来看路，却听到申辰问他:“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医院”，陈墨转着方向盘，“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你这么喜欢跳舞，就不担心耽误了病情然后遗憾一辈子吗？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要怎么办？”
申辰听得呆呆的，是啊，如果没有陈墨，自己现在会怎么办？等周正回来？还是告诉于菲菲？
如果昨天晚上，陈墨没有到小树林，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算能，自己又要怎么样回学校？
如果陈墨没有纠正自己的错误处理，没有弄来冰块，今天自己的脚腕又会变成什么样？是不是就有可能像陈墨说的，真的可能就此遗憾终生？
如果……如果……
申辰抬手捏了捏眉心。
“陈墨，昨天你为什么知道我在小树林？”
陈墨没想过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
“碰…碰巧路过”。
“我知道不是”。
陈墨看着申辰严肃的神情，知道这件事是非说不可了。
“也没什么，我去买盖饭，无意间听到的。”
“原因呢？我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谁吗？”
陈墨像是想到了什么，感慨道:“你应当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申辰似恍然大悟，“是这次舞蹈大赛。”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医院。陈墨把车停进停车位，正视着他说:“你不要多想，我问了个朋友，那个学生是早就刷下去的，跟你参加比赛根本没关系”。
申辰垂眸，“怀璧其罪。更何况我是个外系的人。”
陈墨感觉他语气似有不对，问道:“怎么，你还想把这个名额还回去吗？”
申辰轻轻摇头，“这个名额并不是我抢来的，何来‘还’一说。更何况，如果她真的有能力，学校又怎么会给我这个外系人机会。我刚才在想，如果我没有在晚会上跳那支舞，这件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可是，就算没有我，也总会有别人。她需要的并不是谁的怜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向来如此”。
申辰说完这几句话，自己心里突然也就释然了。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有些人遇见了就是遇见了。这世间根本就没那么多如果。
陈墨定定地看着他，目露赞许。没跟他相处之前，陈墨根本就没想到眼前这个可以称作白面书生的少年，能有如此一面。陈墨突然想揉揉他的头发，告诉他，你本可以不用这么坚强。
“行了，下车吧”，陈墨打开车门，依然绕过去扶他。
申辰突然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带。
“陈墨，我什么都没带。”
“没事，我都带着呢。”
“我身份证也没带啊。”
“用我的。”
说着，陈墨在他面前蹲下身，申辰觉得反正自己说什么到最后都是徒劳，未发一言顺从地趴在他身上。
门诊处，护士小姐出来叫号，
“陈墨先生是哪位？”
陈墨忍不住笑了，看了看身旁的申辰，说道:“咱们进去吧，陈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自古因缘皆有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