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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争权 ...


  •   羊献容蹙起眉,提心戒备,“卜夫人是谁?”

      仆人瑟缩一下,但想着不能丢了卜夫人的气势,硬邦邦地道,“卜夫人,可是将军的原配夫人。”

      那找她做什么?羊献容眼眸一转,了悟是要立下马威。她点点头,“走吧,带路。”妻妾之间,终归要见一面的,避不开。

      穿过直直的廊道,羊献容忍不住在心间品评,这府邸的格局比之晋国相差甚远,难为永明住了十数年。

      院内,卜夫人正带着两岁的刘胤玩耍,绣球上下抛起。

      仆人将羊献容引至此处,羊献容踏进院内,站在原地不言语。

      “接球。”卜夫人弯起眉将绣球轻轻抛向刘胤,余光打量着羊献容。晾了她半炷香的时辰,见她真的没有先张口的意思,不由失了兴致。卜夫人拉下脸,站起身吩咐,“将小郎君抱到屋内去玩,再砌壶茶上来。”

      仆人立即走上前抱下刘胤。

      “你坐。”卜夫人甩羊献容一个眼神,率先坐到树荫底下的榻上。

      羊献容神色淡淡,抬步坐过去。

      仆人端上茶,恭恭敬敬地给两人斟好。

      卜夫人动作大开大合,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

      “这不是喝茶的礼。”羊献容淡淡出声。

      卜夫人秀眉一挑,重重放下茶盏,道:“我们匈奴人就是这样喝茶的,你入乡即要随俗。”

      戾气太重,羊献容懒得争辩,伸手端起茶盏吹开浮茶,轻抿一口。

      “你——”卜夫人横起眉。

      屋内传出刘胤“咯咯咯”的笑声。

      被羊献容激起的怒意刹时平复,卜夫人得意地扬起下巴,“你既然如此讲礼,就该知道妻妾有别,贵贱不同。更何况我同将军育已有两子,夫妻和睦。”

      “若是和睦,我们此刻就不会面对面坐在这里。”羊献容低头抿一口茶,淡淡反驳。“不过,卜夫人您不大可不必忌惮我,我同先夫已有一女,唤清河。”她的心微微刺痛,尤其是在听到屋内刘胤中气十足的笑声时。

      为何她的清河便命途多舛?

      “花言巧语。”卜夫人冷哼一声,“你们汉女心思巧辩,越是长得好的越是如此,我看你就是个最善于魅惑人心的女人。”

      羊献容扣下茶盏,冷语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告辞了。”说罢站起身。

      “你好大的气派。”卜夫人恨恨地跟着起身,“你知道什么!当初刘曜冻僵在管涔山,是我发现他将他救回来的。我跟他情深意笃,岂是你能插足。”

      一阵风吹过,头顶响起树叶摩挲的声音,几片落叶飘荡下来。

      “那我替他,多谢你。”羊献容心尖刺痛,为那时的刘曜心疼。

      “谁允许你替他谢我!”卜夫人顿时气急,在身后放狠话道,“我告诉你,我哥哥是光禄大夫,于将军石勒有提携之恩,你别得罪我!”

      羊献容悲悯地看向她,“跟我争风吃醋这种事,难道你以为你兄长会帮你处理?”未免过于天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怎么会平白伤姻亲两家的和气。

      不过石勒……羊献容想起今日,王弥和石勒互相攻伐的事。

      卜夫人眼里几乎喷出火,“你别自作清高。石勒将军和王弥将军都是我的靠山,给我惹麻烦,你有的受。”

      “你说什么?”羊献容意识到不对,猛地张口问。为何石勒会跟王弥同时提及?

      “怎么,”卜夫人勾唇一笑,“你怕了?刘曜同石勒和王弥两位将军是挚友,可他们只认我这个大夫人。”

      “荒谬。”羊献容冷冷瞥她一眼,抛下一句,“永明同王弥闹翻了,你不知道么?”说罢甩袖离开。

      留下卜夫人独自坐在榻上,一脸震惊不敢相信,“她肯定是在骗我,想唬住我。”

      羊献容快步走在廊上,早已没了来时观景的兴致。

      是她想岔了!当日见到刘曜同王弥火拼,今日又听刘曜唤另两人为莽夫,她还以为三人一向不和。直到方才听了卜夫人一席话,她才明白刘曜三人表面上还是和睦相亲的。

      怪不得今日刘曜一脸愤懑。若是石勒杀了刘暾世伯后,再诱杀王弥,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吞并王弥的势力,毕竟王弥未必知道他的计谋已经泄露。一旦石勒事成,刘曜便只能势不相敌、居于下位了!

      不行,她一定要提醒他。

      羊献容走回屋内,焦急地等待刘曜回府。

      日晷上的一线投影缓缓移动,从西走向北,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羊献容等到夜半,时不时走到院外察看,却始终不见刘曜回府,她只能心神不宁地睡下。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月黑风高的夜里,在洛阳城外的小树林,清河幼小的身影孤单的奔逃着,慌张地往后看有没有追兵,快点,再跑快点……忽然脚下一崴,骨碌碌滚下山坡,脑袋撞上硬石,汩汩流出一片黑红的血。

      “啊!”羊献容猛地惊醒,满头大汗坐起身,心“砰砰”地跳。

      天色已经大亮了。

      刘曜整夜未归,羊献容从仆人处得知。

      羊献容陷入无助又漫长的等待,一边是清河的处境、一边是汉国势力的更迭,两相夹击,她心事重重。

      五日后,刘曜披着战铠回府,对着羊献容就道,“跟我去长安。”

      “什么意思?”羊献容近日被清河的事折磨到疲惫恍惚。可此刻刘曜一声招呼不打,张口就要带她走?

      “来不及了,石勒已经杀了王弥,此事势力大胜。为了平衡权力,陛下派我去镇守长安。”刘曜急匆匆解释,这几日他已经为此事焦头烂额。

      “那你找到清河了吗?”羊献容红着眼问。

      刘曜张口无言,“还没有,我派人去找了,还没得到消息。自从你们母女失散,已经过了半个月,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耐心等等,会有消息的。”

      多日的情绪积压,羊献容瞬间爆发,“分明是你近日沉迷争权夺势,已经忘了我的清河!”

      她早该明白的,刘曜能跟石勒三人表面和睦多年,甚至骗过卜夫人,心思该是何等深沉?早就不是当年的少年纯情了。

      “你这些天一直将心思扑在此事上吧?亏我还痴痴等着,想要提醒你。结果等到你回来,你连退路都安排好了。”羊献容讽刺地大笑,面目狰狞,“你若心无余力没空寻找清河,当日就不该答应我!”

      她狠狠地将抱起手边的花瓶砸向刘曜。

      “嘭”地一声,瓷瓶碎了满地。

      匈三等仆人们惊恐地瞪大眼,不自觉退后两步。

      瓷瓶准准砸到刘曜身上。刘曜哼都没哼一声,沉默地抬起头看着羊献容,眼里是一片疲惫的红血丝。

      “你出去,你走!”羊献容大吼,伸手指向门外,泪流满面。

      她的清河,才堪堪十岁,幼年丧父,历经国破家亡,此刻孤零零一人倒在不知何处的血泊中,甚至无人发觉。

      “我,”刘曜张开嘶哑的喉咙,“我对不住你。但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

      羊献容愤怒地撇开头,听都不愿听,“出去!”

      刘曜闭下嘴,沉沉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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