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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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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管理着整个国公府,威严自不用提,真发起怒来,着实可怕。
郭氏都隐隐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多嘴。
春雨更是吓得明显抖了下。
唯独窦清棠始终淡定:“我胆子若不大,又怎配让祖母亲自来见?”
其实窦清棠对安国公夫人并不是太了解,毕竟离开国公府已经十年。可她知道以安国公夫人的年纪和地位,能让她亲自前来,说明自己可利用的价值,远比预想中要大。
因此几乎是看在看到安国公夫人的第一眼,窦清棠便改变了主意。
她原本是想远离京都,避开既定命运。
可安国公夫人既亲自前来,就势必会带她回去。就算她勉强逃走,也要付出巨大代价。
春雨、常嬷嬷,其他伺候的人,甚至田庄的佃农们……只怕都会受到牵连。
窦清棠试探过了,这位金尊玉贵的老夫人,十年如一日的视人命如草芥。
窦清棠不愿赌。
那她便只能换条路走。
其实换个角度想,若真能成为皇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普天之下,还有什么能大过皇权?
到时她要对付国公府,可就容易多了。
至于祸不祸国,不还得看她怎么做?
既然已经得了预警,往后行事小心些,未必不能改写命运。
就如今晚的谢老三,本是来害她的,最后反被她除掉——不就化危机为机遇了?
因此窦清棠决定要跟安国公夫人回京。
她今晚的表现,也是为试探——安国公夫人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她越忍耐,所图越大。
那么,窦清棠能提的要求,就越多。
“我喜欢聪明人,可我讨厌自作聪明的人。”安国公夫人沉默半晌,方才道,“你可明白?”
她竟答应了!
这回连窦清棠都难免惊讶。
她当然明白,就算安国公夫人现在答应了,也不代表她就能做到。
但她要的,本就只是一个态度。
这她就这样轻易答应,窦清棠还是忍不住暗暗心惊。
“我对京都一无所知,往后还要请祖母多多提点。”窦清棠重新对安国公夫人行了一礼。
两人这便算初步达成共识。
安国公夫人深深看了窦清棠一眼,摆手道:“折腾一晚,休息吧。”
“不知祖母要来,没准备房间。祖母若是不嫌弃,就在我的卧房休息?”窦清棠道。
这里条件简陋,也就窦清棠的床还能睡,安国公夫人点头应下。
春雨力气大,直接将常嬷嬷抱走。
安国公夫人皱了皱眉。
这些人实在没规矩,看到她来,她们应该想办法唤醒常嬷嬷请安才对。
可她今晚实在太累,也就忍住了,没多说。
算了,回去再慢慢调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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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常嬷嬷总算醒了,人也傻了。
听春雨说了个大概,她吓得面色惨白,将窦清棠拉到院子外,惶恐不安地问:“娘子,你真的要回去?”
窦清棠点点头:“祖母都亲自来了,我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我去找夫人。”常嬷嬷转身就走,“拼了这条老命不要,我也不能让娘子再回去。”
窦清棠也不追她:“去吧,等你死了,我会想办法替你报仇。虽然那时候我身边连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但你知道我的,总要试一试……”
“娘子别说了。”常嬷嬷又飞快转身,“我错了。”
窦清棠这才道:“你在国公府待的日子比我久,难道还不清楚他们的性子?你要找死,祖母保证不会拦着——她巴不得我身边衷心的人都死个干净,才能更好被她掌控。”
常嬷嬷脸色更白了:“是我冲动了。”
窦清棠拉住她的手:“你们好好活着,我才能好好活着,明白吗?”
常嬷嬷连连点头,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在喊“娘子”。
她急忙抽回手,扭头一看,是几个佃农过来了。
昨晚的事情,他们都很不安,一大早便忍不住来打听消息。
窦清棠将对安国公夫人说的那些话,又向他们说了一遍,最后道:“应该是京都那边有人想害我。”
“谢老三!一定是谢老三!”
“对,昨晚他就失踪了,肯定是畏罪潜逃。”
“我早说谢老三不是好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连娘子都敢害,太过分了!”
“……”
田庄就这么大,失踪一个人根本瞒不住。
大家在一起生活久了,对谢老三多少有些了解,从昨晚知道他失踪后,便有许多猜测,此刻更是一致认定他做贼心虚逃走了。
正议论纷纷,安国公夫人和郭氏过来了。
佃农们纷纷请安。
春雨在两人身后偷偷使眼色。
其实窦清棠刚才就发现她们在僻静处听了一会儿,明白安国公夫人这是在考验佃农们。
果然,等众人请过安后,安国公夫人便问起他们刚才在讨论何事。
佃农们七嘴八舌,并无隐瞒。
安国公夫人果然满意,当即叫来窦管家:“带人去附近搜寻,一定要找到谢老三,免得等我们走后,他再回来祸害田庄。”
佃农们顿时感激不尽,纷纷夸赞安国公夫人。
这一搜,就是好几日。
安国公夫人一开始还说要尽快赶回京都,现在也不急了,每日都在田庄晃悠,打着“关心田庄”的幌子,找人闲聊。
她不着急,窦清棠更不急。
这一去,极可能再没机会回来,她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少,也需要跟熟人道别。
如此过了整整五日,窦管家带着人马,将附近方圆百里几乎都搜了一遍,连谢老三的影子都没见着。
腊月十六这日天气晴好,久违地出了大太阳。
安国公夫人用过早膳便点名让窦清棠陪她出去转转,还不许其他人跟着。
两人沿着庄子漫无目的地走,到僻静处,安国公夫人忽然道:“芃芃。”
芃芃是窦清棠到田庄后,为自己取的小名。
庄子上有老人喜欢这么叫,被安国公夫人听到了,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
窦清棠应了一声。
“为何取这个名字?”安国公夫人看着她,像是好奇,“嫌‘阿棠’不好听?”
国公世子女儿众多,他取名相当潦草。
窦清棠岂止是不喜欢,但她当然不会说出口:“刚来田庄的时候生过一场病,差点去见了阎王,便随口取个生命力旺盛一点的名字。”
“田庄离得远,往来消息不便,以前对你确实有些疏忽。”安国公夫人叹息一声,“你别怪祖母,那么大一家人要管理,祖母也确实忙不过来。”
她忽然软和了态度,窦清棠反而提高警惕,只道:“不敢。”
“以后不会了。”安国公夫人话锋突然一转,“谢老三被你杀了吧?”
窦清棠露出惊讶的表情,张了张嘴又闭上,没有说话。
安国公夫人发现,她真的看不穿窦清棠。
若她猜对了,窦清棠暴露后至少该有点慌张,但她没有。
若她猜错了,窦清棠应该会觉得不可思议,反应更大一些才对。
“被我猜中了?”安国公夫人心里闪过各种念头,面上倒是表现得很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窦清棠不承认也不否认:“我只是觉得,祖母实在太瞧得起我了。”
“我原本也没怀疑你,可那谢老三若真逃了,至少会留下蛛丝马迹。窦管家找了这么多天,一点线索都没有,只能是死了。”安国公夫人道,“你放心,谢老三那种恶人,死不足惜。就算是你杀的,我也不会怪你。问你是怕你还有疏漏,你说出来,我也好为你善后。”
窦清棠更加确信,安国公夫人在田庄逗留,是为了寻找自己的把柄。
她派人找了这么多天都没线索,不正好说明没有疏漏?
窦清棠笑了笑:“还是那句话,祖母实在太瞧得起我了。”
她依然没有否认自己杀人的事,安国公夫人也越发确信,人就是她杀的。
她也笑了下,声音却低沉:“你是不是觉得,我真找不到线索?”
窦清棠不语。
安国公夫人回头看了眼,道:“外面找不到线索,说明线索不在外面。想想也是,别人要害你,肯定算计好了时间。就算你能反杀谢老三,也没那么多时间给你处理尸体。难怪大晚上穿红色,是为了掩饰血迹吧?如果我没猜错,尸体就在你家里,对不对?”
窦清棠眨了眨眼,表情越发微妙,但她还是不说话。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安国公夫人松了口气,轻哼一声,“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今天叫你出来,就是安排了人在搜查,这会儿估计——来了,应该是有结果了。”
窦清棠扭头一看,一个护卫正快步朝她们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