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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

  •   1.
      房内。
      逆云有些迟疑,到底开口道:“主上,鸾凤族,您当真要弃而不用吗?”
      斩荒摇了摇头,望着夜空:“若真这样做了,会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她真的变了很多,从前那个迷迷糊糊、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已经成长了,她懂得背负责任了。只要到时候,她鸾凤族不搅进来,不去助九重天一臂之力,已算帮了我们大忙。其他的,我自有分寸。她该走走了,该离开我身边了。”
      他向来智计百出,胸有城府,要做什么事,转念间就能想出无数手段。可是,对于凤翎兮,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凤翎兮下手,更不知如何是好。
      逆云默了默,望着斩荒萧索清晖的背影,终是开口道:“其实,主上您真正动情的人是翎兮姑娘吧。从前,您几次三番搭救于她,从不嫌她麻烦。回来后,您不仅没有因她当年的事出手惩罚她,反而还救了她。看见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您就没来由的生气。她当年做了那样的事,又助小青、齐霄离开,您依旧狠不下心来伤害她。您那日得知她体内寒气的事,眼里的着急和担心是藏不住的。”
      斩荒淡淡一笑:“逆云,连你都看出来了。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直至今日我才明白,我对白夭夭的执着源自当年元神碎裂时的绝望,突然间找到了一点希望和温暖,我感激她,所以许她妖后之位。却没曾想,白夭夭从来就不是想救我,只是在温养许宣元神中无意间也温养了我元神。你说得对,因为那个丫头,我变得都不像我自己了。麒麟一生只动一次情,我应该早就对她动情了,却到今日才明白。逆云,我希望她离开,不要牵扯进来,可我又恨不得把她留在我身边。”
      逆云:“主上若是舍不得翎兮姑娘,就把她留在身边吧。待主上大业一成,便娶了她。”
      斩荒叹了口气道:“可我到现在才明白,是不是晚了些?我能看得出来,她很维护天帝,她好像对他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她不希望我集聚三种命格,也不希望我攻占九重天。她虽然说喜欢我,可却一直为天帝说话。她和天帝颇有渊源,她身边还有一个溟渊,我们都千年不见了,我不确定这喜欢有多少。待在我身边,终究是会有危险的。”
      逆云摇了下头,问:“主上难不成要将翎兮姑娘拱手相让给别人吗?
      “拱手相让?不,我想要的绝不会拱手相让!”斩荒突然扬声道,语调中带着十足的霸道。接着,又道:“我得瞒着让她先离开昆仑,等我攻下九重天,我再去找她说清楚。”
      逆云点点头,“那主上打算怎么做?”
      斩荒高深莫测地弯了弯唇角:“那丫头,以为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吗?她要我把小灰放了,肯定是要想办法送走白夭夭和小灰。我们不妨将计就计,让她以为白夭夭、小灰离开昆仑了,我再激她离开,这样的话她会放心离开的。她挺在乎白夭夭和小青的,到时候我会留她们一命的。”
      “主上,有何吩咐?”逆云走近斩荒,斩荒也低声和他说着……
      —————————
      几日后,夜晚。
      斩荒正在房中闲闲把玩字画,藤妖进来禀告凤翎兮从早上到现在送去的饭一口都没动,还要了十壶酒。
      斩荒微微皱起眉,面色不满:“谁让你给她酒了?!”
      藤妖小心翼翼回道:“不是主上您吩咐说,她需要什么都满足她吗?”
      斩荒阖眸了一下又睁开,挥手让藤妖退下,然后往凤翎兮那去。
      房内,凤翎兮正独自一人饮酒,一杯接着一杯,地上已有几个空酒壶。
      “酒很好喝吗?”
      凤翎兮转头往门外看去,看见了斩荒。斩荒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得像是琴弦拨动的声音。
      凤翎兮收回视线,继续给自己倒满酒,轻笑了声:“你怎么来了?”
      斩荒走到她面前坐下,沉声道:“一天没吃饭了,现在还喝这么多酒,你到底想怎么样?!”
      凤翎兮微微歪着头看他,醉眼朦胧,笑了下:“我没想怎么样,就想喝酒罢了。你不是应该忙着谋划吗?怎么来我这了?你这么忙,还是回去,别管我了。你什么时候还会浪费心思管一个玩物了。”
      斩荒将她手中的酒夺过重重放在桌上,呵斥:“你的要求我都让人满足你了,你还有哪不满意?!在我这,你这么不痛快,我让你走为什么不走?!”
      凤翎兮眸色黯了黯,喃喃:“你送我的兔子灯,被烧毁了。我去人间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一模一样的。花田,也都枯死了。其实,你们仙妖开战,我们鸾凤族本应置身事外的。来昆仑,的确是担心小白、小青。可,我也的确渴盼着这份与你隔了千年的相处。”说到最后一句,已满是酸涩。
      斩荒看着凤翎兮,眸中有心疼,伸出手想抚上她脸庞,却被凤翎兮微微偏过脸避开。斩荒看着自己空下来的手心,失神半响后,才淡淡道:“你还是走吧,离开昆仑,别再伤心了。麒麟一生只动一次情,我是下定决心要娶夭夭为我的妖后。”
      “好,我知道了,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纠缠你。来,我敬你。多谢你从前多次救我于危难之恩,我祝你今后得偿所愿,永远安康,永远喜乐。”凤翎兮说完,忍着不落下泪,仰头将一杯酒喝尽。
      斩荒看到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将她倒给自己的酒喝下,嘴角有不明意味的笑。
      喝完后,斩荒一抬眸,眉眼里的警惕只出现一刹那,整个人便“咚”一声倒在桌上。
      凤翎兮一脸平静淡漠,轻声对着已昏迷的斩荒说:“对不起。”接着,拿出一枚药丸在要喂进斩荒嘴里的时候,却犹豫了:我利用了他对我的心软才成功让他昏迷了,我若是再把这散灵丸给他吃了,那……不行,这昆仑里还有饕餮,如果斩荒暂时失去法力一个时辰,饕餮趁机伤害他怎么办?
      思及此,凤翎兮收回药丸,走出了房,关上了门。她其实刚开始在地宫的时候,就已经想出办法解了斩荒在她灵珠上下的封印了。
      凤翎兮到了白夭夭房外,闪身出现在藤妖、蝶蔓面前,手轻轻一拂,就让他们昏在地上,甚至都来不及出声。凤翎兮推门而入,白夭夭、小灰难掩喜色,白夭夭激动得热泪盈眶:“小兮,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了!”
      凤翎兮刚施法为白夭夭解开灵珠封印,就感觉到有人想强闯结界,神色一变:“有人要擅闯结界。小白,你和小灰先隐去身形从别的路走,我过去看看。待会,我打开结界,你们趁机离开。”
      白夭夭担忧关切问道:“小兮,那你呢?”
      “我,你就不用担心了。不管怎么样,他不会杀我的。”
      白夭夭闻言,只好带着小灰施法隐去身形飞奔出房,凤翎兮也赶紧过去察看。
      2.
      一到结界,凤翎兮看清了结界外的人,不由惊诧:“溟渊,你怎么来了?”
      “兮儿,我担心你,今天我必须带你走!”溟渊被结界冲击之力逼得后退几步后,嘴角有血丝。
      凤翎兮知道,溟渊不把结界破了是不会罢休的,担心再这样下去他会出事,只好打开结界放他进来。溟渊一进来,就紧握住凤翎兮双手,急切道:“兮儿,快跟我离开这!你别再犯糊涂了,斩荒那种人,随时都可能杀了你!”
      “我……”凤翎兮本想向溟渊说明情况,却听见一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转头却看见斩荒缓步走过来。
      “你如今的本事倒不小,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斩荒脸色覆着一层冰霜,看凤翎兮的眼神如寒风般刺骨,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怎么会……”凤翎兮望着斩荒,诧异不已。接着,蓦地自嘲一笑:“是我太天真了!你可是斩荒,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着我的道!”
      斩荒凝视着她,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笑容:“既然他想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他。”
      说罢,斩荒运起妖力向溟渊攻去,溟渊拿剑一挡,围绕着两人身影缠斗。溟渊到底实力与斩荒差太多了,没多久就被斩荒轻轻松松凝出的一团紫色妖力逼至胸前,重重击向地,一口猩甜毫无预兆从他口中涌出。
      斩荒信步逼近溟渊,法力聚于手心,声音冷厉残忍:“就凭你,还想带走她,找死!”
      凤翎兮立刻冲过去挡在溟渊面前,低声哀求:“别杀他,他对你没什么威胁!我求你,放过他!我是骗了你,但我只是想让小白和小灰离开,溟渊只是恰巧出现在这而已!”
      斩荒双眉紧锁,隐有怒意:“你给我,让开。”
      溟渊艰难地捂住胸口,剧烈咳嗽了一下,“兮……兮儿,别留在这,和我回家吧!”
      凤翎兮转头看着溟渊,焦急地回道:“溟渊,你怎么样了?你回去,别再过来了!”
      溟渊面色苍白,紧紧抓住凤翎兮的手,摇头:“不,兮儿,我要带你回家!”
      看见这一幕,斩荒心里怒极了,恨不得将溟渊杀之而后快。斩荒在不经意间捏紧双手,仿如自嘲般冷笑一声,极力压抑自己嫉妒神色,眼中渐渐升腾起浓浓杀气,阴沉而狠戾道:“你们二人还真是情深意重得很!凤翎兮,我再说一遍,你给我让开!他,必须得死!”
      凤翎兮从来都没见斩荒这副样子,有些愣住。随即反应过来,站起身,唤出炙炼剑直指着斩荒,厉声道:“你不能杀溟渊,今日我绝不会让你杀了他!他对我很重要,你若杀了他,我会恨你!”
      溟渊听见这话,在凤翎兮背后诡异了笑了笑。
      斩荒怒极反笑,笑意阴冷:“你如今真是好极了,竟敢拿我送你的剑指着我!怎么,你为了他,要和我动手吗?”
      凤翎兮执剑的手颤抖,语中微颤:“我不想和你动手,我只要你放了溟渊。”
      “哦?是吗?我若不放,你想如何?”斩荒往前走了一步,炙炼剑已抵在心口。
      凤翎兮惊得连忙收回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斩荒见她这样,微勾唇角,怒气消了些。
      凤翎兮趁着斩荒不注意,以血打开结界,奋力把溟渊送出去,“溟渊,如果你不想死在这,就回去别再来了!”
      斩荒正想走至凤翎兮身旁,却有一道白光闪过,天帝闪身出现在斩荒面前。
      斩荒眼神一狠,怒喝道:“你来了!”
      天帝袍袖一挥,就从斩荒眼前消失了。斩荒也光影一闪追随而去,凤翎兮也赶紧跟着过去。
      ———————
      竹林中。
      月色之下,天帝与斩荒相对而立。兄弟二人,千年不曾谋面,斩荒心中的怨恨更盛,冷声道:“怎么?你如今舍得出来了?”
      天帝叹息一声:“我当日留有一线希望,以为你能统领妖族,一改三界交战困局。如今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野心,也高看了你的胸襟!”
      斩荒最看不惯的就是天帝这副样子,讽道:“此处无人,你也不必惺惺作态,我之野心拜你所赐,我之胸襟,不知强过你千倍百倍!”
      天帝:“你说的不错,若当日我不是存了一己私念,也不会放任你将妖族荼毒至此!更不至于令各族卷入战局,天下苍生遭难……”
      斩荒:“大哥若真觉得有愧于苍生,何不让出这天帝的位置?”
      斩荒步步逼近天帝,阴翳道:“我有今日,也是拜大哥所赐,你亏欠我的,我给你机会弥补。若你替我而死,我顶了这天帝之位,岂不更好!?”
      见他面容极尽疯狂,天帝目光悲悯,轻叹道:“斩荒,你心心念念的不过如此吗?我不做天帝又有何难,只是我绝不会将三界命脉交到你手里!”
      斩荒勃然大怒,提掌袭向天帝:“我所求的,从来都是我自己赢得的,无需你对我虚情假意!”
      天帝退避了一下,也提掌袭去,一紫一白两道光影缠斗,打得不可开交。
      凤翎兮着急,在一旁劝道:“别打了,你们明明是同胞兄弟,却要闹成这样……”
      斩荒停了下手中动作,天帝趁机捉住他右手,斩荒感觉到掌心的万象令异动,阴笑一声道:“天帝不是一向风姿超然,怎也会趁人不备想强夺万象令!”
      天帝淡然回道:“我本想着她若能劝说你,那么也不用对你出手。你还是随我回天上,受天族责罚吧。”
      斩荒嗤笑一声:“笑话!我平生从未束手就擒!”
      天帝心中一凛,眼前突生变故,斩荒竟然倏然间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在他身后,一指轻点他的背心,天帝竟然无法挪动分毫。
      “不知,我这钩沉之术你可抵挡的住?!”随着斩荒嗜杀声音传入耳际,四周的树木山石均于瞬间炸裂。
      天帝一愣,燃了精元。凤翎兮飞身上去,怒瞪了眼天帝,才一同施法,助天帝脱身。
      凤翎兮虽然气愤天帝隐瞒她要夺取斩荒万象令的事,但也不能看他出事。
      地动山摇之间,斩荒为了不让万象令被天帝夺取,受了伤。唇角鲜血点滴渗出,他仰天张狂大笑,眼角却逐渐湿润。
      3.
      凤翎兮落下至斩荒身旁,见斩荒受伤,连忙就要扶起他:“你……你怎么受伤了?”
      凤翎兮不知道,斩荒这几日在想办法要替她除去体内寒气,已经寻了一个法子。只是这法子,对他自己有损耗。他前一日刚试着修炼,损耗了精元。
      斩荒打掉她的手,擦去嘴边血迹。想起了她先前所说的话,心下只觉讽刺。自己竟会信了她之前所说喜欢自己的那些话,对她心软。
      斩荒对着凤翎兮一笑,嘲讽尽显:“原来你先前说喜欢我的那些话,是为了迷惑我!你和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和他串通好了要夺我万象令!难怪我让你走你不走,你是想待在身边算计我!”
      凤翎兮忽然心揪得厉害,语无伦次:“我……我不是……不是这样的!”凤翎兮渐渐才找回了说话的语调,“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我承认,是他让我来昆仑劝你,可我是真的想见你!”
      斩荒听到这话却是自讽一笑,自己对凤翎兮失望透顶,心好似被人碾压了一遍又一遍。自己怎么觉得她喜欢的人是天帝呢,是自己的“好”大哥呢。自己明明从小到大没有哪一样不如天帝,却偏偏做天帝的是他!如今,连自己所爱也维护他,甚至和他联合起来欺骗自己,算计自己!
      凤翎兮却直直抓住他的手,哽咽道:“我喜欢你是真,说的那些话也是真!你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夺你万象令,我以为他……”
      这时一道传音符突然飘进斩荒手心,斩荒怒气勃发,手中青筋爆出,伸手捏住她脖子阴森森道:“白夭夭和小灰逃了,你满意了吗!你和他待久了,也喜欢惺惺作态!戏演够了,该散场了。你以为,我会由你玩弄于手掌之中吗!”
      斩荒知道,他只要一用力,或许凤翎兮就没命了。挣扎良久,却只憋得心间抽痛,最终放开手。
      凤翎兮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天界有五方仙帝,妖族只有你。如果,五方仙帝一同出手,你未必能同时应付他们。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否则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就晚了!”
      “那如果有你鸾凤族相助,结果会不会不同?!若是你死在天界五方仙帝手里,你姐姐和你的族人定不会罢休,那就有意思了!”
      闻言,凤翎兮怔怔地看着一脸笑意阴鸷的斩荒,一时无言,好久都回不过神来。她不敢相信,刚刚那番话是从斩荒嘴里说出来的。
      斩荒继续冷冷道:“我没错,也不需要回头!我的事不用你插手置喙!你现在立刻就从我眼前消失!”
      凤翎兮唇角弯出一丝凄凉的笑,眼角有一滴泪珠滑落,“原来,错的是我,是我错了。”是自己错了,错得太离谱。斩荒又怎么听自己的,自己怎么会对他痴心妄想。这次,自己应该彻底死了吧,不该再对他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念想。
      说完,凤翎兮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凤翎兮走远后,逆云才出来道:“主上,您……”
      “逆云,我终究忍不下心来伤她。”
      逆云是第一次看见斩荒露出这样的情绪:疲惫、痛苦、难过,甚至是懊悔。
      逆云看了看斩荒,陷入静默。
      凤翎兮如斩荒所愿离开昆仑了,可这样的离开不是他想要的,他现在都不知道还该不该过后找凤翎兮说明一切。
      ———————
      凤翎兮从竹林出来后,慢慢走着,如同游魂一般,都不知道该去哪。
      “兮儿。”
      凤翎兮脚步未停,越过溟渊继续走着,身后却传来溟渊的声音:“兮儿,我知道他曾给了你一段美好的回忆。可是,你们回不去的,你和他根本没可能。”
      凤翎兮脚步一顿,溟渊快步走到她面前痛心疾首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的心里没有你的位置,有的只是野心和别的女子!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为他伤心痛苦!”
      半响,凤翎兮才轻轻地说:“相见不如不见,过去的美好终究只是过去。更何况,过去的那些美好只是我一个人的美好,他从未在意过。回去后我就闭关,不会再插手。这次无论他是赢是输,或者是如何,都与我无关了,我不会再管。”
      溟渊摇了下头,苦涩一笑:“至少,你终于看清了,终于不再执迷不悟,终于对他死心了。千年,你为他伤心得够多了。你爱他,为他做的也该够了。兮儿,别再因为他难过了,放过你自己吧。”
      凤翎兮径直往前走,溟渊也只是一直跟着她。
      往日种种,似水无痕。
      —————
      酒楼。
      凤翎兮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尽,酒入喉,湿了眼眸,滚烫的东西涌出眼眶。
      溟渊开口劝道:“你喝得很多了,别喝了,回家吧。”
      凤翎兮听到这,像听到一个极有趣的笑话一般,失声笑了出来:“家?那是我的家吗?母亲、哥哥永远离开了,姐姐也没有居住在那,那有的只是一片冷寂。还有,永无休止的算计、尔虞我诈。”
      溟渊轻轻拭去她的泪,声音温柔又夹杂了心疼:“我只是希望,能和从前一样无忧无虑、快乐自在。”
      “从我决定要继任凤主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和从前一样无忧无虑、快乐自在了。” 凤翎兮眼神有些空洞,低下头喃喃起来。
      溟渊突然激动起来,扣住凤翎兮肩头让她与自己对视,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说:“ 兮儿,给我一次机会,也当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凤翎兮定定地看着溟渊,慢慢地弯出一丝苦笑,眸中又隐隐有了泪光:“溟渊,这千年来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知道你关心我、在意我。我只有一颗心,里面已经装满了一个人。我的心里没办法装得下你,哪怕我心里装的那个人他并不喜欢我。对不起,我没办法接受你。如果,此生我不能与他在一起,那么我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因为,除了他,我谁都不想要。”
      说完,便抬头望向窗外星空,失了神。
      溟渊听着这一席话,体内像燃起了一股黑色火焰,烧得他心胆俱裂:兮儿,若你刚刚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便停手,与你长相厮守!可是,你没有!是你,逼我的!
      不知过了多久,凤翎兮已然侧靠在桌上睡了过去。溟渊走到她身旁,蹲下身,把她背在背上,一步又一步,带她出了酒楼。
      “你的那个兮儿,千年前她就死了……当她得知她哥哥的死讯时,她就没有家了……她再也没有家了,没有了……”凤翎兮阖着眸,在溟渊背上,嘴里喃喃着,眼泪却滑落下来……

      ————————
      清早,倾城山。
      凤翎兮抚着额头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溟渊正好端着醒酒茶过来:“兮儿,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定是头疼了。我已备下了醒酒茶,喝完你头就不疼了。”
      说着,溟渊拿出一张大红喜帖递给凤翎兮,凤翎兮疑惑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凤翎兮瞬间睁大眼睛,手都在颤抖。请帖上面写着斩荒与白夭夭的婚礼就在昆仑山上。
      凤翎兮将请帖扔在一边,问溟渊:“这是怎么回事?小白明明已经和小灰逃出昆仑了!”
      溟渊:“你头还疼着,先把解酒茶喝了,喝了我就告诉你。”
      凤翎兮急切就想知道答案,没任何防备就拿起解酒茶喝光。
      溟渊见她已经喝下去了,才向她解释:“或许白夭夭并没有顺利逃出昆仑。现在,九重天的人应该已经过去了,昆仑定是一场大战。昆仑,便是此次仙妖战役的战场……”顿了顿,才继续道:“兮儿,你可不能再过去了。许宣几人也过去了,有许宣在,白夭夭不会有事的。”
      “我……”凤翎兮话突然停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散失,马上意识到刚刚的醒酒茶有问题。
      凤翎兮一把将碗摔在地,美眸里生出怒气:“溟渊,你这是做什么?!”
      凤翎兮凝神聚气却发觉唤不出一丝法力,身软力乏,靠在床头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溟渊见她这样,故作温柔笑道:“兮儿,你放心,只会让你十个时辰暂时无法使用灵力。我已经和白帝说好,鸾凤族会助他们一臂之力,一同攻打妖族。”
      “你……”凤翎兮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了一下,平复了下心情才问:“为什么?”
      溟渊敛起笑意,面容变得阴沉狠厉,答道:“因为,我已经不想只是在你身后永无停止的等待,不想再只是看你的背影,我已经等厌了!你爱斩荒是吗?!那么我便要他死!这次,我要让他彻底消失!”
      凤翎兮瞪着溟渊,一字一顿道:“你没资格让他死!”
      “那么,你便静候佳音吧。”溟渊无谓地笑出来,“兮儿,若鸾凤族人死在他手上,与妖族就有了仇怨。就算他没死,你也休想和他在一起。”
      “溟渊,鸾凤族一向不参与外界纷争,你竟然故意设计要让族人死在他手上!你……”
      溟渊伸手布了层结界困住凤翎兮,迈着步子往外走去。
      “溟渊,别让我恨你!”
      凤翎兮清晰有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溟渊身子一顿。尽管知道自己这么做她会恨自己,可真正听到的时候,心还是不可抑制地疼了下。
      溟渊回头,望了她一会,自嘲地笑了笑:“恨?恨就恨吧,只要我能留住你就行了。就算你心里有他,可是只要他这次真的消失,我无所谓你心里惦记着他了。因为,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溟渊走出了门外,反手一扬,又布下了一层结界。
      凤翎兮望着溟渊背影,,手紧紧攥着沉了眼:我这个凤主,终究是太疏忽了。不行,我绝不能让族人被溟渊设计去送死!

      ———————
      溟渊不仅给凤翎兮服下散灵丸,还拿走了凤主令箭和兵符。来到大殿上,召集了兵马,列出攻打妖族的好处,说得一些本来还不大赞同的人渐渐心动、动摇念头。最后,终是被溟渊说服,要随着他去攻打妖族。
      溟渊早有准备,料准洛瑾、珺如若在殿上会碍事,提前派人扣押了她们。他也早就谋划好,将九容等人调离倾城山。
      炎亚原本是凤熠琛的心腹,自凤翎兮继任凤主后,就跟在了凤翎兮身边。炎亚此时虽然应和着会攻打妖族,心里却想着要找凤翎兮求证。他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不会被那些好处蛊惑。他曾在凤熠琛灵前发誓,此生定当誓死效忠凤翎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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